“娘,我来伺候你。”

  “口渴,给我倒点水,对了,去摘个芦苇,小雨说那玩意我能吸着喝,用勺子喂忒费劲。”

  “好。”

  “老大媳妇,我身子乏了,你帮我按按手按按脚。大夫昨晚上不是说手脚经常不动不行,你们得日日帮我揉揉。”

  王氏一揉就揉了一个时辰,手都快断了老孙氏还挺舒坦。

  “老大媳妇,以后你每天来帮我揉一个时辰吧。”

  王氏一怔,“娘,明日二弟妹来会帮你揉,后日三弟妹。”

  老孙氏一想也是,“成吧,轮流伺候,我知道你们嫌我麻烦,都不想伺候我。”

  “娘说的哪里话,我们都很想伺候你呢。”

  “我饿了,去做饭吧,我能吃啥你知道的吧?”

  “好,我现在去做。”

  “一会吃完饭我要眯会儿,你能回家一个时辰,顺道回家吃饭。”

  王氏的心“啪叽”碎成几瓣,“娘你说啥?”

  老孙氏白大儿媳妇一眼,“咋,你还想蹭我家饭,要蹭也行,算钱!”

  她只有那么多吃的,老三一直按她和黄氏的用度给量,他们吃完她喝风?早上老大老二跟八辈子没吃过饱饭,可把她心疼坏了。

  谁以后来她这都别想吃饭,除了老三一家子外。

  王氏好像吞了个苍蝇,老婆子真够无情的,她还能再无耻一点吗?

  不想伺候,一点都不想伺候。

  好不容易熬到她吃完饭,伺候她睡觉后王氏跑了,一刻都待不下去。半天时间屁股没挨过凳子。

  “你咋回来了?”

  赵大文皱眉,难道吵架了?

  “娘现在身子疼着,发点脾气你别和她计较,赶紧回去,今天必须伺候到时间。”

  王氏争都不想争辩,径直去了厨房。

  “你啥意思?我说话当耳旁风是吧?”

  “你娘睡觉了,她打发我回来吃饭,说我们不能吃她粮食,一会吃饱我还得过去。”

  赵大文:……

  “娘亲口说的?”

  “要不我有病回来做饭,你不知道你娘多难缠,特么的过去就没停过。”

  赵大文醉了,大抵早上他和二弟的饭量吓着她了吧。

  “你做,我去睡会儿。”

  傍晚,等黄氏起床后,王氏逃也似的离开了,幸好三天轮一次,日日伺候她现在就想死一死。

  赵大勇到家正好撞见王氏,瞟向她不咋好的脸色瞬间明了,一会得提醒下媳妇,老娘难伺候。

  钱家爷俩听到消息也有些讶异,老婆子怎么就倒下了,还伤这么重?

  “爷,我们要去看看吗?”

  “今天先不去,听大树的话,先去给你们算定亲日子,明日回村看看老婆子。”

  “好。”

  赵大树晚上瞅了眼亲娘,跟她说明日有大夫上门,后日也有,还派人去府城找大夫了。

  老孙氏感动的泪眼婆娑,“老三,娘的事儿只有你伤心。”

  “瞧娘说的,哥哥们对你也上心的很。三柱子来认错了没?”

  老孙氏脸冷了,“狼崽子怎么会来认错,他现在可能还后悔没把我摔死。”

  “怎么会,不过二哥确实对他太宠了。”

  “可不,猪油蒙了心,眼也瞎了。”

  赵大树摸摸鼻子,“娘,我想你这病一天两天也不能好,要不我们兄弟再给你买两个伺候的人,三个人一起我放心,两个人轮班总还有些不周到的,白天咋说得两个人。”

  老孙氏感动的不行,拉着赵大树的手,“你说的咋恁对呢?我也觉得两个人不够,院子也不是没一点活。”

  “那就定下,再买两个人。娘,还有你的衣食用度,我想着以后必须得精细养着,要不以后吃食每月给你多少大家再商量商量,还有你的菜钱,以前定下来的肯定不够。”

  老孙氏垂眸,昨天四十两算是两个儿子底线了,如果再要……

  老三这话她也明白了,三儿子不想一个人负责她的吃喝了,这几年睁只眼闭只眼的他估计忍够了。

  “你大哥二哥他们没那么多钱。”

  “怎么没钱呢?大哥日日夜夜在抄书,两个儿子全是自己教,家里还有地,大嫂养猪养鸡还种菜。

  二哥更不用说了,日日去县城摆摊卖菜,这几年开了多少荒地。他有和二嫂就是全村的劳模,不止卖自己家的菜,村里菜也收,三柱子还在念书,听说还要送县城念书。

  娘,我知道你不愿增加他们负担,可现在你已经躺着不能动了,还不吃好喝好身子啥时候能好?再说你的吃食还讲究的很,很多东西不能吃。

  娘,你自己想想吧,想通了找我。”

  赵大树冷哼,看老娘的意思他就知道她不愿意,以为出个药钱完事了是吧?日积月累才叫多,这些银子看不到,到年底一算不得了。

  他这次怎么也要从两人身上咬下块肉,公平公正他们能说啥?

  “老三,我……你……”

  “下个月起我也按照当初爹死后大家谈的份例给。”

  老婆子躺在炕上久久不说话。

  “老三,娘明白你意思,可是你觉得他们能答应吗?”

  “孝顺爹娘不都该的吗?又不是拿不出。”

  “你二哥他……”

  “他最该出,娘忘了自己为啥躺着了?”

  老孙氏默不吭声想了又想,她吃不了一点苦,现在还有老三给她撑腰,若是寒了他的心,一个不能动的老婆子除了等死还能咋整?

  “要不你派人叫他们来,咱们一起商量商量?”

  “行,我只有一个意思,有啥兄弟三人一起承担,无论娘有任何要求我都给满足。”

  老孙氏满嘴苦涩,一会老大老二怕是又要跳脚。

  赵老大老二听说娘召唤他们,不敢不去,今天娘瘫痪在床的消息传遍全村,赵老二一家子在外头遭到无数打量,甚至好些人问他老娘是不是真瘫痪了?三柱子教训了没?为啥不伺候在床头?

  今天一整天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熬下来的,和媳妇干完地里的活匆忙回家,之后完全不敢再出门。

  小儿子今天也没去学堂,被打了生气着,咋说都不去念书,说要养几天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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