秉持这一理念的黑梦成员,可以毫无情感波澜地发动大规模袭击,哪怕死伤成千上万甚至几十万平民都无所谓.

  反正,按照诺克斯在梦中所见,这些平民原本就要死在末日。

  如果牺牲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平民,却能阻止末日,至少让最后的幸存者无比艰难地熬过末日。

  总比一万个平民,都在末日之中灰飞烟灭要好吧?

  总之,黑梦组织和普通匪帮是不同的。

  一名真正的黑梦组织成员,以延续文明为己任,不会受任何利益和情感的左右,也不会屈服于任何权势和武力之下。

  必要时,他们可以毫不犹豫牺牲自己和挚爱亲朋的生命,面不改色地摧毁一座城市。

  即便遭到抓捕,他们也能在崇高信仰的鼓舞下,扛过一切严刑拷打,甚至将自己邪恶的思想,如同黑色毒液般,注入审讯者的体内,将审讯者都转化成黑梦的信徒。

  龙见欢提供的绝密资料中,还附带了好几起黑梦组织在过去几十年间,实施的丧心病狂的行动。

  在最常规的定点清除行动中,为了刺杀诺克斯在黑梦中看到过,“将在未来危害英灵文明”的联盟官员和商界领袖,黑梦组织甚至不惜引爆目标所在的整栋大楼,让数以千计的无辜者给他口中的“侵蚀文明的蛀虫”陪葬。

  而在另一起行动中,黑梦组织在联盟核心区的大城市地底释放了致命的毒气,导致了数百名无辜者丧生。

  目的仅仅是杀死一名深居简出的大学教授——在诺克斯的梦境中,这名大学教授将在三年后提出一项崭新的御灵理论。

  这项理论将把整个联盟的灵卡研究方向引入歧途,在浪费天文数字的资金和无法挽回的时间之后宣告失败,极大损害了英灵联盟对抗末日的能力。

  类似的卷宗还有厚厚的好几本。

  而这还是霍克局长精挑细选给他们的冰山一角。

  倘若将黑梦组织的全部罪行都罗列出来,简直三天三夜都看不完。

  即便亲历过修真界的尸山血海。

  许焰仍旧看得一愣一愣。

  这还是他头一次如此深入和全面地了解了黑梦组织的起源、宗旨和战略。

  心思电转,他很快想到关键。

  “所以,黑梦首领诺克斯的噩梦,究竟是不是真的?他真是所谓的‘末日归来者’,真的会有一场史无前例的‘末日四重奏’,会在几十年后降临?”

  他找到龙见欢,抛出了这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当然是假的!”

  龙见欢斩钉截铁。

  证据也非常充分和过硬。

  诺克斯已经死了。

  五年前死于一场多方势力共同参与的,史无前例的围捕行动。

  这场行动或者说战役,不但干脆利落地干掉了黑梦首领诺克斯,还给黑梦组织带来了沉重打击,导致这个有史以来最强大也最邪恶的黑色势力几乎瘫痪。

  据说劫后余生的黑梦组织爆发了激烈的内斗。

  混乱足足持续了好几年,直到最近才尘埃落定。

  海德博士领导的黑梦组织黎明城分部,之所以会被维安局连根拔起,实际上也是受到内斗余波的影响。

  问题来了。

  如果诺克斯真如他自己所言,是什么能够预见到一切的“末日归来者”。

  他应该能预见到英灵联盟的大规模围捕,有惊无险地逃出生天才对。

  怎么会,死得这么容易呢?

  “会不会是假死?”

  许焰很快想到了这个可能。

  “诺克斯的死亡导致了黑梦组织的混乱,无数组织成员心灰意冷,信仰崩塌,无数从最开始跟随他的老一辈组织核心成员,都是忠心耿耿而且能力出众的精兵强将,都在混乱中命丧黄泉。”

  龙见欢说,“这样的‘假死’,代价也太大了,而且,目的是什么,献祭半个组织,摆脱我们的抓捕?不可能,诺克斯应该非常清楚,无论他是生是死,在将最后一名黑梦成员绳之以法之前,我们是不可能停止对黑梦组织的全面围剿的。”

  许焰一想也是。

  黑梦组织完全是基于诺克斯的梦境诞生。

  他的作用几乎不可替代。

  所谓的假死,即便能带来一些好处,也远远无法弥补代价。

  “所以,诺克斯根本不可能是什么‘末日归来者’。”

  龙见欢继续道,“当然,根据心理学家、灵魂学家和历史学家的综合分析,诺克斯的确有可能做过一些梦,在梦境中受到了旧日力量的干扰,某些支离破碎的旧日残魂向他的脑域深处,灌输了大量乱七八糟的信息,这些信息和他的自身经历以及潜意识中的渴望结合起来,就构成了一副所谓的末日景象。

  “你知道,四大旧日文明都曾发展到无比灿烂辉煌的程度,远远超越了我们这个时代,也全都盛极而衰,在最璀璨的时刻走向毁灭。

  “倘若诺克斯在梦境中,看到了四大旧日文明的毁灭,的确有可能误以为自己看到了‘第五文明’,也就是我们,英灵文明的毁灭。

  “同时,四大旧日文明蕴藏着太多未解之谜,很多上古魔法、武道、基因调制技术和人工智能技术,都是我们远远没有掌握和理解的,或许诺克斯在梦境中,以某种玄之又玄的方式,掌握并理解了部分艰深晦涩的旧日技术,乍一看,的确也很像是‘未来技术’,能给那些生活在荒原深处,暂时得不到联盟拯救的人们带来力量和希望。

  “他就是依靠这套能够自圆其说的逻辑,欺骗了自己也欺骗了大量信徒。”

  许焰若有所思地点头。

  龙见欢的说法,的确很有说服力。

  就像黑梦首领诺克斯的理论,一样有说服力。

  “那我就不明白了。”

  许焰道,“既然号称来自未来的首领都死了,黑梦组织也一度陷入了混乱和低潮,英灵联盟也丝毫没有放松围剿的打算,怎么经过几年的混乱,黑梦组织又死灰复燃,重新活跃起来,还能在黎明城策划什么大行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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