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望舒满脸喜色:“刘海粟?”

  林思成格外笃定:“刘海粟!”

  如果把国内近代的油画家排个名,刘海粟不敢说前三,但排前五还是相当中允的。

  但如果说“西体中用”、“借西融中”,那刘海粟独占鳌头,当之无愧。

  他将国画中的泼墨改为泼彩,应用在油画创作当中,笔触更是借鉴了大量国画技法。用笔放达劲健,奔腾起伏,且富有节奏感,具有极为浓烈,且独特的个人创作风格。

  林思成断定,自己绝不会看错。

  单望舒抿了抿嘴:“去年过年,和你老师到沪上玩,我在九曲桥买的……当时我就觉得有点像,但没敢确定。

  之后匆匆忙忙回了西京,就拍了两张照,发给字画馆的老师看了看。他们也觉得像,没想还真是?哈哈,我当时就花五千二……你老师当时还说我拿钱不当钱……”

  家里不缺钱,她也没什么概念。但谁不喜欢这种花了极小的代价,淘到珍宝的惊奇和喜悦?

  所以单望舒越说越开心,眼睛眯成了两道缝。

  林思成反倒惊了一下:五千二,真就厉害了?

  刘海粟的作品可不便宜,哪怕是油画。

  像这一幅,篇幅大概四尺斗方,现在差不多两百万左右。

  自己一个多月,林林总总卖了七八件,也就这么多。

  不过只限近两年,等再过几年,国家出台“限展令”之后,至少还能翻三番。

  但价值只在其次,重点在于单师母的眼力:近当代,国内擅长油画创作的画家何其多?

  就各大院校培养出来的,没十万也有八九万,一年画个几十幅,流入市场的又该有多多?

  而且没章没款,没题没跋,但她一眼就能看出刘海粟的创作风格,可见单师母的鉴赏功底?

  林思成感慨一下:“师娘好眼光!”

  “还行……哈哈……在字画馆学那么多年呢……”

  单望舒捂着嘴,笑个不停,“其实我也走过好多次眼,赔了好几万……你老师动不动就提……其实他赔得比我还多。”

  王齐志默不作声,慢慢的把腿放下来,腰也不板了,架子也不端了。

  何止是多?

  当然,整体肯定是赚的,还赚不少。问题是,这三座架子上百多件,加起来都还没老婆的那一件贵……

  看王齐志有些讪讪的模样,叶安宁挤了挤眼睛,好像在说:小舅,你也有今天?

  王齐志“呵”的声,朝着林思成支了支下巴:叶安宁,你还有脸笑话我?

  这是什么?油画,还出自顶有名的大家之手。但你舅妈当初带回来,你怎么说的:看着也还行……

  就这眼光,你五年国美,又在故宫从小泡到大……全学狗身上去了?

  笑容僵在了脸上,叶安宁嗫动了几下嘴唇,又咬住了牙:谁还没个走眼的时候?

  小心翼翼的收起油画,单望舒满脸的慈母笑:“思成,累坏了吧,坐下喝茶杯!”

  “呀,都凉了……王齐志,你不知道重新泡一壶?”

  嘴里唠叨着,单望舒拿起茶壶去了厨房。

  王齐志一脸懵逼:我好好坐着,连声大气都没出过,都挨骂?

  还有,林思成累啥了,他就站那看了十来分钟……

  他撇撇嘴,拿起酒瓶:“再来点?”

  林思成点点头:“老师,少来点!”

  “好,你就一杯!”王齐志拧开瓶盖,又朝厨房喊了一声“望舒,弄两凉菜!”

  “小舅我去吧!”叶安宁笑嘻嘻的站了起来,“舅妈今天这么开心,肯定也得喝两杯!”

  也对。

  王齐志又拿过一只杯子。

  边喝边聊,宾主尽欢。

  喝完这一瓶,将将九点,林思成告辞,一家人起身相送。

  刚到门口,单望舒一拍额头:“呀,差点给忘了……”

  说着转身,从餐桌上提起一个袋子,腾腾腾的跑了回来:“思成,你不抽烟,酒也不怎么喝,茶叶肯定喝的。带回去尝尝鲜……”

  林思成推辞,单望舒硬塞他手里:“又不多!”

  袋子很小,里面放着两只小罐,确实不多。

  但王齐志脸上的肉直抽抽。

  林思成仔细瞅了瞅:哈哈,凤凰单丛的竹叶香?

  这么说吧:就其中的一罐,如果换成今天他带来的那些水果和软中华,林思成至少能来二十回。

  关键的是:有钱都买不到,可遇而不可求。拿回去给爷爷,老爷子一高兴,少说也换一件晚清粉彩。

  都塞手里了,不可能还回去,林思成笑眯眯的点头:“谢谢师娘!”

  “都叫师娘了,谢什么谢?路上慢点……”

  “好的师娘,老师再见,安宁姐再见……”

  看着林思成嘻嘻哈哈的跟自己摆手,王齐志嘴角又抽了一下:过年的时候,他谋算那么久,才偷回来四罐,这不要脸的一次就带走了一半?

  转念间,林思成下了楼梯,直到楼下的单元门响了一声,几个人才进了门。

  单望舒轻轻的吐了一口酒气,眼角还带着笑意:“聊会?”

  王齐志点点头:“聊会!”

  叶安宁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我去洗碗!”

  王齐志怔了一下:“呵!”

  “呵你个头!”

  单望舒拍了他一把,两人回到客厅。

  叶安宁又砌了新茶,琥珀色的茶汤冲进白盏,茶香随着雾气飘散。

  男人一杯,自己一杯,单望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又往厨房眨了眨眼睛。

  王齐志摇摇头。

  “你摇什么摇?”俏丽的眼角微微一挑,单望舒面露不虞:“二十四了喛?”

  她又哈了一口茶气,懒洋洋的往后一靠:“多合适?”

  林思成长的好看,性格也好:温温和和,轻声笑语,却又不失棱角。

  关键的是,能力超强:将将二十岁,漏能捡得,瓷能补得,实验室也能进得。

  但凡王齐志和叶安宁不是瞎吹牛,这样的人才,真就是掐了尖尖儿,十年都遇不到一位。

  而其余不论,就说鉴赏,就说刚才:不论是瓷盘、葫芦,还是漆盒,到林思成手里,从前到后最多三分钟,他就能给出极为肯定,且极为准确的结论。

  特别是那幅油画,自己钻研美术十多年,不可谓学的不精,但当时见到时也只是怀疑。甚至信的少,疑的多,不过是抱着万一的心态买了回来。

  而林思成,就看了十分钟。

  再想想上一周,王齐志每天都会和林思成讨论实验室如何构建,项目如何展开。

  然后,每天回家后,王齐志都会打电话,向国博和文物局的前辈、老师们请教、复盘。想想那些老师前辈们的惊赞,以及王齐志脸上遮掩不住,而又得意的笑。

  报告又不是他设计的,他得意什么?

  当然是得意自己眼光超好,捡到了宝。

  甚至臭屁、自傲如王齐志,都不得不违心的承认,林思成确实要比自己强那么一点点。

  只是强一点点吗?

  再想想当年:为了帮自己把王齐志拴牢实,自己爸、自己妈,还有弟弟妹妹,几乎使出了一百二十分的本事。

  特别是爸和妈,对他比亲儿子还亲。还好,得偿所愿……

  反正一想起来,单望舒就开心,嘴角止不住的勾了起来。

  还以为她在瞎高兴,王齐志撇了撇嘴:“我劝你别高兴太早!”

  扫兴鬼!

  单望舒靠过去,掐了他一把,王齐志呲牙咧嘴。

  “看到没!”单望舒又往厨房支支下巴,“竟然知道害羞?从小到大,你见过没有?”

  王齐志愣了一下。

  嘿,还真别说?

  就头两年,叶安宁还在上大学时,姐夫的那些兄弟、朋友,二姐的那些领导、同事就开始动念头了。

  漂亮、温柔、聪明、大方,能力强。

  关键在于,母亲家世好,父亲家世更好……简直不要太完美。

  但可惜,也就止步于动动念头。

  甚至于,都不需要大人开口婉拒,往往只是三五句礼貌而客气的笑谈,叶安宁就能让对方父母的话涌到舌根底下,却吐不出来。

  也不管你是什么样的才俊,家世多好,同样只是三五句笑谈,就原型毕露,讪讪而退。

  直到那时候,这些人才知道,温柔只是表像:温柔之下是一层铁盾,铁盾之后,是一排排暗露寒芒的箭头……

  而像今天这样,叶安宁尽可能敛起很少露出的锋芒,一味装乖,就跟太阳从西边出来一样。

  怪不得老婆这么积极?

  但想想那天在实验室……

  王齐志叹了一口气:“有点难!”

  “难什么,怕姐夫不同意?”

  说句实话,家世确实不大对等。但以林思成的能力,弥补三个差距都有余……

  单望舒眉头一皱,“只要二姐点头,姐夫哪敢说不同意?”

  王齐志一听就笑。

  无论里外,家里都是二姐做主,姐夫确实说了不太算。

  至于姐姐,当然不会对自己和单望舒言听计从,叶安宁的意见更是得往后排。但说实话,像林思成这样的,实在太难不让人喜欢。所谓的家世,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单望舒能想到的,他这个舅舅也能想到,甚至于,想到的要早的早。

  王齐志捏了捏眉心:“上次,安宁他们公司开完会,我在实验室提了一下,你知不知道林思成是什么样的表情?”

  稍稍一顿,王齐志比划了一下:“叹为观止,惊为天人!”

  “我又让他评价了一下,你猜他怎么说:冷静、理智、果决……”

  叶安宁是挺果决的,但也要看对谁。

  单望舒皱着眉头:“所以你就打退堂鼓了?”

  “不然呢?”王齐志点点头,“第一印象最重要!”

  “第一印象个屁,那算什么第一印象?他们的第一印象是那只狗盆……”

  单望舒一下站了起来,瞪着眼睛,略带威胁:“王齐志,我警告你,你敢拖后腿,我跟你没完!”

  “好好好……保准不拖后腿……”

  王齐志哭笑不得,“但林思成才二十!”

  “正因为他才二十,要是晚两年,早不知跑哪去了?”

  何需两年?

  王齐志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商妍的那个学生:一见林思成,眼睛里就像泓了水……

  他又叹口气,看了看厨房:“你也别剃头挑子,光顾着自己热,叶安宁怎么想的,还不知道呢?”

  “亏你还是舅舅?算了,我也没准备指望你……”

  单望舒一挥手,格外霸气:“有我在,一个都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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