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如肃怒火中烧,一把掀开轿帘:“都聋了吗?!”

  话音未落,一个粗糙的麻袋猛地兜头罩下!

  “哎!”

  他还没来得及挣扎,就被几双粗粝的大手狠狠拽出轿子。

  后脑重重磕在地上,眼前一阵发黑。

  紧接着,雨点般的拳脚便落了下来!

  “啊!”唐如肃惨叫一声,肋骨挨了重重一脚,疼得他蜷缩起来。

  可那些人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专挑软肋下手。

  有人揪住他的头发往地上猛撞,麻袋上顿时晕染开一片暗红。

  “你们是谁?胆敢殴打朝廷命官,不想活了!”

  他话音刚落,忽而一记狠辣的钝器,砸中他脚踝。

  剧痛让他惨叫一声,浑身抽搐,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袍。

  “大人以后小心行事,坏事做多了,走夜路自然危险。”一个嘶哑的声音阴阳怪气道,随即又是一脚碾在他受伤的脚踝上。

  他们很快松开唐如肃,一阵凌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唐如肃疼的倒抽气,好一会才揭开身上的麻袋。

  环顾四周,长街夜色,月光投下一片银泽,前后街巷,哪还有半点人影?

  唐如肃低咒一声该死,踉跄着爬起来,这时扭头才看见,他的两个轿夫都被人打晕,扔在了旁边的暗巷里。

  对方有备而来,麻袋套头殴打他,只为了出口气。

  唐如肃觉得这件事像是林礼所为!

  他心情躁郁的一瘸一拐回家。

  蹲守在他家门檐上的老钱和江燃顿了顿。

  江燃眯起眼睛:“寡人看他怎么像是已经挨了打的样子?”

  老钱惊讶:“是啊,头上都挂彩了,莫非也有人看不惯他,先我们一步出手?”

  是言萝叫他们来的,不为别的,就为了狠狠给唐如肃一个教训。

  老钱看向江燃:“那咱们还打不?”

  就在这时,唐如肃经过门洞,嘴里骂了一声。

  “生不出孩子,只能领养一个赔钱货的人,还敢玩阴的,真是可笑!”

  不用问都知道说的是林礼。

  江燃眼神一冷:“打!”

  他跟老钱俯冲而下。

  唐如肃突然感觉后腰被人狠狠踹了一脚!

  “哎哟!”他一个踉跄扑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石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又是谁?”

  可一回头,身后空荡荡的,只有夜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还没等他爬起来,又是一记重拳砸在他鼻梁上!

  唐如肃捂着脸惨叫,可四周根本没人。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却感觉有无数看不见的拳头和脚从四面八方袭来。

  “有鬼!有鬼啊!”

  他连滚带爬地想逃,竟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拽住脚踝,狠狠拖了回去。

  府里的下人听见动静,举着灯笼跑出来,却看见自家老爷一个人在地上疯狂打滚。

  时而抱头,时而捂裆,嘴里还喷着血沫子。

  “老,老爷中邪了!”小厮吓得腿软。

  突然,唐如肃好似被什么揪起来,自己踉跄着跑去水池边。

  不等下人阻拦,就见他重重栽进池子里。

  岸上下人们惊恐大喊:“老爷自己跳池子了!快救人啊!”

  *

  阳光晴好。

  言萝坐在庭院里的秋千上,闭着眼晒太阳。

  老钱飘过来,一路大笑。

  “小姐,刚刚我们去打听了一圈,前几日揍得那唐如肃起不来,不知是谁踹伤了他的脚踝,伤筋动骨一百天,现在他没法出来作乱了。”

  言萝没睁开眼,气定神闲地嗯了一声,说道:“活该。”

  图谋不轨害的三娘受伤,就该被这么对待!

  就在这时,江燃忽然皱起眉头:“一个讨厌的家伙来了。”

  这次言萝倒是睁开了眼睛。

  江燃说的多半是秦湛,而他来,应该是因为他带回去的鬼,抓住了她要的罗子诚。

  这个名字说起来很陌生,言萝也没有见过他的面。

  但他可是个重要人物。

  很多年前,他曾跟淑嫔有过婚约。

  两家父母指腹为婚,故而淑嫔年少时,两人曾相处过好一段时间。

  只不过后来,还是皇子的皇帝遇见了淑嫔,对她的容貌一见倾心,便开始送东西来往。

  淑嫔抱上皇子的大腿,自然将罗子诚甩了。

  言萝前世跟着淑嫔和大皇子的时候,听说罗子诚已经死了。

  具体怎么死的不得知,只知道他在淑嫔以侧妃的身份进入皇子府以后,一命呜呼。

  曾有人说他是伤心过度,但是最奇怪的地方在于,罗家人一夜从京城内搬空了。

  从此淑嫔就像是抹去了这段过往,再也没有人提起。

  言萝能知道,还得益于前世她帮助过淑嫔,有段时间她睡不好,总梦到有鬼影站在床榻边,身体逐渐憔悴虚弱。

  她让言萝用锦鲤运为她祈福,还问言萝,能不能咒一个死去的人灰飞烟灭,不让他再来作乱。

  当时言萝从淑嫔那里拿到的名字,便是罗子诚,由此得知了一段往事。

  管家将秦湛引来三房的正院。

  秦湛一袭玄色窄袖锦袍踏入院中,身形挺拔如松。

  他眉峰凌厉,透着一丝生人勿近的冷意。

  那双漆黑的眸子扫过院中下人时,吓得春草在内的几个小丫鬟连忙低头退开。

  他看向言萝,眼底的冰霜却悄然化开。

  “阿萝,要不要我推你?”秦湛没说正事,而是直接走到了秋千后。

  “哟哟哟推秋千了。”老钱在旁边挤眉弄眼,被江燃踹了一脚。

  言萝扭头看着他:“你会推秋千吗?我怕你把我扔出去。”

  秦湛嗤笑,薄眸里溢出光彩。

  “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可信?”

  “一般吧。”

  “一般什么?”

  “一般可信,非常不可信。”

  言萝说罢,秦湛脸色一黑。

  小家伙从秋千上跳下来,左右看看:“咦?那只鬼呢,你没带来?”

  秦湛道:“他白天出不来,怕光。”

  言萝拧眉:“鬼怕光,得是多虚弱?”

  像老钱他们,不管昼夜,随时出入。

  秦湛没法告诉她,夜游神就是这个习性。

  他淡淡一笑:“所以我来接你,快到傍晚了,我们先一块用膳,然后天黑了我们去见他。”

  言萝噘嘴:“去吃什么?”

  “城中新开了一家西北酒楼,炙烤羊肉,你可感兴趣?”秦湛抬手,拂去她肩头的落叶。

  言萝没有反感,而是认真思考了下。

  “三爹说了,女孩子大了不能随便跟男人走,除非你求我。”

  秦湛垂眸,声音里带着几分纵容的笑意:“好,是我求阿萝赏脸。”

  言萝蹦跳着往院门跑去:“那还不快走!再磨蹭天都黑啦!”

  秦湛笑着跟上了她的脚步。

  江燃眼睁睁看着他们走了。

  老钱说:“一会林三爷回来,又要到处质问下人,小姐跑哪儿去了。”

  阿花叹气:“没办法,七皇子拿出了美食这个杀手锏,小姐拒绝不了。”

  江燃还是一如既往地反感秦湛。

  “狡诈,卑鄙,不择手段!”他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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