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跟在魏云舟的身后,走在小巷里。

  “少爷,我们为什么不走大门啊?”

  “不方便。”魏云舟跟在雷五的身后。他没有来过谢家,没有雷五带路,他可找不到谢家。

  “走大门为何不方便啊?”元宝满脸不解地问道,“少爷您不是去谢太傅家读书吗?您这样偷偷摸摸,弄得好像在做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还真见不得人。”魏云舟笑着说,“我跟谢太傅读书一事,不能让外人知道,所以不能走大门,只能鬼鬼祟祟地走侧门。”

  “原来是这样啊。”元宝这些年跟在魏云舟的身边,多多少少知道了些事情,但他从来不会多问。“少爷,您和燕王殿下的关系什么时候才能让别人知道啊?”

  “暂时还不能让人知道。”

  元宝没有问暂时要多久,但还是犀利地吐槽道:“少爷,您明明是去读书的,但弄得跟做贼一样。”

  “那我就是偷书贼了。”

  走了一会儿,就来到谢家的侧门。

  魏云舟从元宝手里拿过东西,对他说道:“你回去吧。”

  “少爷,那小的晚上来接您。”

  “不用,晚上这条巷子会很黑,你这个胆小鬼会被吓到的,我自己回去。”

  元宝很想反驳说自己不是胆小鬼,但他真的怕黑。如果晚上,真让他自己一个人走这条巷子,他估计会很害怕。要是虎子在就好了,他可以让虎子陪他。

  “少爷,那小的走了。”

  “回去吧。”

  元宝刚准备转身离开,想到虎子,开口问道:“少爷,虎子什么时候能回来啊?”三年前,少爷安排虎子去军营当兵。

  “他还早着。”魏云舟看出元宝对虎子的担忧与思念,朝他安抚地笑了笑,“虎子在军营很好,又长高了,你现在可是比他矮……”打量了下元宝的身高后,他继续说道,“两个头。”

  “什么?两个头?”元宝抬手量了量自己的身高,又伸出两只手量了下自己的头,随后面上露出一抹难以置信的神色,“虎子现在这么高了吗?”那他以后见虎子,岂不是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你再不好好吃饭,等虎子回来,比你高三个头。”

  “三个头……”元宝被吓到了,“我以后一定多吃饭。”说完,朝魏云舟行了个礼,便离开了。

  魏云舟抬手敲了敲侧门。

  没一会儿,侧门从里面打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出现在魏云舟的视线里。

  这个男人看到魏云舟,直接惊得愣住了。

  眼前的少年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一身矜贵。谢管家还是第一次见长得这么白,又这么漂亮的孩子。

  魏云舟自报家门道:“抱歉,我是魏云舟,来拜见谢太傅的。”

  谢管家这才回过神来,忙向魏云舟行礼:“见过魏四元。”没想到眼前这么年轻好看的少年是这段时日轰动整个咸京城的魏四元。“老奴是谢府管家谢白,老太爷吩咐老奴在侧门等您,抱歉,让您久等了,您快请进。”谢管家侧开身子,退到一旁,请魏云舟进来。

  “打扰了。”魏云舟走了进来。

  谢管家关好门后,领着魏云舟去见谢太傅。

  “魏四元,这个院子是老太爷住的院子,名叫寻梅苑。”

  “寻梅苑?”魏云舟好奇地问道,“院子里是有种梅花吗?”

  “是的,老太爷喜欢梅花,所以在院子里种了不同品种的梅花。”谢太傅的寻梅苑的梅花在整个咸京城很有名的,每年冬天的时候,不少官员都会来谢太傅的院子里赏梅。

  “魏四元,您放心,老太爷的院子里,平日里只有少爷或者大小姐过来,其他人不会过来,您在这里读书,不用担心会被打扰。”谢太傅喜欢安静,不想让后辈打扰他,所以每日晨昏定省都省了。

  除了谢煜和谢檀儿,谢家其他人很难见到谢太傅,就算是求见,谢太傅也不见。他不是嫌弃后辈们吵闹,而是嫌弃他们太蠢。听他们说话,谢太傅就嫌烦。

  谢管家简单地跟魏云舟介绍了谢家的情况和谢太傅的一些喜好。

  魏云舟记下了,并感谢管家的告知。

  谢管家领着魏云舟来到谢太傅书房的门口,然后退了下去。

  魏云舟抬手敲了下门,随即门内传来一个慈祥的声音:“进来吧。”

  打开门,走了进去,闯入魏云舟眼帘是一排排书架,书架上摆满了书。接着是满屋的书香和墨香,还有淡淡的梅花香。

  这个季节哪来的梅香?

  魏云舟在书房右边的窗户边看到了谢太傅,一个披散着头发,穿着道袍的老头。

  谢太傅?

  说实话与他想象中的谢太傅有很大的差别。就谢太傅这副装扮,说是道士,没有人不相信。

  魏云舟走了过去,放下手里的东西,恭恭敬敬地朝谢太傅行礼:“学生魏云舟见过太傅。”

  在魏云舟走进书房那一刻,谢太傅就在观察他,然后心里非常吃惊。他老人家没想到魏瑾之的小侄子长得这么俊,跟他年轻的时候一样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最让谢太傅惊讶的并不是魏云舟出众的面貌,而是眉宇间的灵气。

  他好久没有见到这么有灵气的孩子了。

  谢太傅只是看了几眼魏云舟,就喜欢上这个孩子。他现在终于明白子平为何会喜欢魏瑾之的小侄子。

  “起来吧。”谢太傅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谢太傅。”

  “这里不是朝堂,也不是东宫,就不要太傅地叫我。”谢太傅捋着胡子,笑的一脸和蔼道,“你跟子平一样叫我祖父就好,或者爷爷。”

  魏云舟惊了,心想第一次见面就这么套近乎吗?会不会太过亲热了点?

  “怎么叫我一声祖父或者爷爷,让你吃亏了?”

  魏云舟赶紧摇头说:“没有。”

  “那就叫我一声祖父或者爷爷吧。”

  叫爷爷太过亲热,魏云舟犹豫了下,开口叫道:“祖父。”

  听到这一声“祖父”,谢太傅笑的非常开心。

  “叫我一声祖父,你不吃亏。”

  魏云舟在心里说道:我吃亏,而且吃大亏了。

  “对了,祖父,这是我的一点心意。”魏云舟赶紧把他带来的礼物送给谢太傅,“希望您不要嫌弃。”

  “这是给我的束脩?”

  “是的。”虽然他不会正式拜谢太傅为师,但谢太傅要教导他一段时日,送束脩是应该的。

  “那我就收下了。”谢太傅没有假客气地拒收,而是大大方方地收了下来,“我能打开看看吗?”

  “您请。”

  谢太傅先打开一个长形的锦盒,里面一幅画。

  “听说您喜欢前朝宋大家的画。”他家有不少宋大家的画,所以选了一幅送给谢太傅。

  谢太傅一听是宋大家的画,连忙把画取出来,小心翼翼地打开。

  是他一直想要,却一直没有找到的雪景图。

  “你从哪找到的这幅雪景图?”谢太傅刚说完,忽然想到魏云舟跟燕王殿下的关系很好,猜想有可能是燕王殿下给他的。

  “我外祖父送我的。”

  “你外祖父?”他记得魏云舟的外祖家是姑苏的富商。

  “我外祖父前些年在外邦做生意的时候,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这幅画,然后买了下来。”前朝很多画家和书法家的作品都被前朝皇室余孽带到了外邦,他们刚到外邦时,没有什么钱,就变卖了皇室的一些东西,其中就包括字画。

  一听在外邦买的,谢太傅立马想到了前朝皇室的余孽,眉心皱了起来。

  “像这样的字画,外邦有很多吗?”

  “有不少。”

  “你外祖父他们买了多少?”

  “不多。”

  谢太傅脸色有些沉重地叹了口气说:“真是造孽。”说完,就把画小心地放回锦盒里。至于其他的锦盒,他没有再打开,而是拿出前些时日魏云舟写的三年前的会试考卷。

  前段时日,魏云舟把三年前的会试考卷写了,然后交给了谢少傅,请他帮忙转交谢太傅。

  这几日,谢太傅在家修改魏云舟的这份会试考卷。

  “你考中贡士肯定没有问题,但你要想考中会元,这几个月得下功夫了。”

  “请祖父教导。”

  接下来,一老一少开始上课。

  谢太傅直接讲解魏云舟写的会试考卷。魏云舟听了一会儿,就发现谢太傅的教导比谢少傅更为深刻。

  谢少傅之前的教导,让他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那谢太傅的教导,让他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谢太傅的学识也比谢少傅渊博。他教魏云舟的时候,引经据典的范围非常广,并且还能引申到民生、时务、制度、历史等很多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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