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暖听到瑞恩的话,转身叫来了医疗官。

  医疗官的全息投影在两人之间展开,数据流中跳动着瑞恩的复健数据:仿生肌肉贴合度92%,神经接驳稳定性95%,金属骨骼负重测试达标。

  原来所有的他所谓的“可以下床”背后,都是他在医疗舱里独自练习的成果。

  “明天上午十点拆除固定支架。”

  医疗官的声音打断思绪,苏暖抬头时,看见瑞恩正用完好的手摩挲着机械义肢的腕部。

  “好好休息。”

  她轻声说,目光扫过他手背的青筋,那是真实的血肉,与金属义肢形成鲜明对比。

  瑞恩的喉结滚动着,深青色瞳孔里倒映着她转身时发梢扬起的弧度。

  去往政务殿的长廊上,卡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苏暖微微挑眉看向他,卡修的神色有几分凝重:“陛下,司夜要见您。”

  苏暖微微挑眉,长廊顶部的冷光在她黑色瞳孔里碎成细冰。

  司夜自从被她抓住后,一直在牢狱里遭受着折磨,这还是第一次主动提出要见她。

  “不会以为见了我,我就会饶了他吧?”

  卡修神色依旧严肃:“陛下,他说有关于污染源的重要信息要和您说。”

  “污染源?”

  苏暖忽然想起,在艾斯特拉星球时,司夜好像调查过很久的污染源,而且在他们去往亚特兰蒂斯星时,也说那里有异常波动。

  而且在亚特兰蒂斯星时,他们的确也发现了一些被污染的污染体。

  说明司夜当时说的,亚特兰蒂斯星有污染源也不全是假话。

  除去兽人和虫族之间的矛盾,在这个星际中最大的课题便是污染源。

  这么庞大的星系,资源星球之所以会稀少,就是因为很多星球都被污染源污染,变成垃圾星。

  而不管是虫族还是兽人,没有任何一个种族找到导致星球污染的污染源如何形成的原因。

  如果,司夜掌握了这个信息,那将会为整个宇宙带来无限的可能性。

  苏暖站在审讯室门前,指尖按在生物识别锁上,冷白的掌心与金属门板接触时泛起淡淡雾气。

  门内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像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她眉峰微蹙,抬脚迈入时,铁锈与腐肉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司夜蜷缩在审讯椅上,曾经笔挺的军装已成碎布,右半边脸颊缠着渗血的绷带,露出的左眼浑浊如死水。

  他听见脚步声,抬头时,干裂的唇角扯出一抹笑:“女王陛下……肯赏脸了?”

  “污染源的线索,确实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

  苏暖拖过金属椅坐下,靴跟碾过地面干涸的血渍,“但如果让我发现你在说谎……”

  她指尖轻叩审讯椅上的电流按钮,“我会让你知道,虫族的刑罚远不止溃烂这么简单。”

  司夜喉头滚动,盯着她眼底的冷光,忽然发出沙哑的笑声:“我要是死了,污染源的秘密就会跟着进坟墓。”

  他抬起左手,腕间的皮肤爬满灰黑色纹路,像被污染的根系,“何况……我现在这副样子,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

  苏暖的目光落在那些纹路上,想起亚特兰蒂斯星上发现的污染体,好像有同样的灰黑色纹路。

  她指尖微动,调出随身携带的检测仪,蓝光扫过司夜手臂,全息屏跳出一串警告代码:未知病毒侵蚀,细胞结构碳化率37%。

  她关掉检测仪,“说吧。根源在哪里?”

  司夜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在星系核心区,有一颗被联盟议会列为禁区的星球——尼伯龙根。”

  他顿了顿,观察着她的表情,“星系中所有污染源的样本,都来自那里。”

  苏暖的瞳孔骤缩。

  尼伯龙根,这个在星际传说中被称为“诸神黄昏”的死亡星区,她曾在传承记忆中见过记载:一场史前战争的遗迹,任何靠近的生物都会离奇死亡。

  “你去过?”她的声音透着凝重。

  “十年前,我以联盟元帅身份带队勘探。”

  司夜的左眼闪过痛苦的痉挛,“我们在冰层下发现了巨型实验室,里面堆满了……各种生物的实验体。”

  他忽然剧烈咳嗽,黑血溅在审讯椅扶手上,“那些污染源,根本不是自然形成的,是被制造出来的。”

  苏暖猛地站起身,金属椅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她想起艾斯特拉星的污染体、亚特兰蒂斯星的污染体,想起无数因污染而死的生命,原来这一切,都是某些人手中的武器。

  “谁制造的?”她的声音带着破音的颤栗。

  司夜抬头看她,眼神里忽然有了某种疯狂的释然。

  “联盟议会的最高层,他们管自己叫‘黄昏议会’。”

  他扯动嘴角,露出带血的牙齿,“现在,该兑现你的承诺了。”

  苏暖盯着他腕间的黑色纹路,忽然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我可以给你治疗,但不是现在。”

  她松开手,转身走向门口,“等我的人从尼伯龙根带回实证,我会让医疗官给你注射解药。”

  “你敢骗我?”司夜的怒吼被审讯室的铁门截断。

  苏暖站在门外,听着他撞门的闷响,眸色凝重。

  “卡修,从伽蓝星出发,前往尼伯龙根进去需要多长时间?”

  “陛下,那里是禁区!”卡修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惊慌。

  “我知道,但有必要去一趟。”

  卡修的喉结在滚动,指尖无意识地攥紧腰间光剑:“常规航线需穿越三个虫洞,至少二十七个星际时。但尼伯龙根外围有反物质风暴,就算是最新型的曲率引擎……”

  “我知道了,你把尼伯龙根相关的资料先发给我。”苏暖淡淡地说道。

  审讯室内,司夜滑坐在地,望着铁门缝隙中透入的冷光,忽然笑了。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有时候好奇心远比杀意更可怕。

  尼伯龙根的冰层下,那些沉睡的秘密,终将随着她的到来,掀起整个星际的腥风血雨。

  夜晚,喝过抑制剂,苏暖等了许久,也没等来几个兽夫的联络。

  她微微蹙了蹙眉,给冥渊发了个视频过去。

  她想和他聊一聊今天在司夜那里得到的消息,但冥渊的光脑毫无反应。

  她蹙了蹙眉,接连给几个兽夫打去视频,却一个都没有接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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