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烤摊的喧嚣被远远抛在身后,深夜街道像一条寂静的河。

  路灯昏黄的光晕在地面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周明远半架半扶着沈云容,脚步一深一浅。

  大姐姐喝醉了。

  对方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他的臂弯里,发髻散乱,脑袋无力地靠在男人肩膀上。

  放飞自我的第一步,是学着说真心话。

  两人边喝边聊,喝到最后不但两打啤酒一扫而光,兴致上涌的沈云容还又要了些。

  以至于,辅导员的体面全都不见了。

  那身米白色套装,此刻沾满了摊上的烟火气,脚上那双精致的高跟鞋,也有一只细带松松垮垮地耷拉在玉足边。

  “喂!”

  代驾已然就位,周明远把沈云容扶进车子后排,自己也跟着坐了过去,晃了晃对方的身子。

  “沈老师~你家住哪儿啊?”

  “唔”

  沈云容眼睛都没睁,双颊映满不健康的酡红,含糊嘟囔着。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男人面前。

  她的意识显然还在酒精里沉浮,鼻音软得不像话,带着平日里绝不可能出现的娇憨和无助。

  “得,师傅,往xx路开。”

  周明远见多了酒蒙子,但一喝就倒的大姐姐倒是没处理过几次。

  他也没办法,只能指挥着代驾开往距离最近的酒店。

  男人手臂稳稳托着沈云容的腰肢,尽量让她保持体感舒服的姿势,不要当场吐出来。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下车,付钱。

  再把沈云容像是木偶般,半推半扶着带进喜来登酒店,开了一间豪华大床房。

  电梯狭小的空间里,只有机械运行的低鸣。

  感应灯的光线落在沈云容低垂的面颊上,颀长的睫毛湿漉漉粘在一起。

  她安静靠在周明远怀里,似乎耗尽了所有力气,只剩下带着酒气的呼吸。

  “叮——”

  电梯门打开。

  周明远一只胳膊抱着她,循着房号走到门前。

  双指夹出门卡,“嘀”的一声,房门应声而开。

  一股酒店特有的,混合着清洁剂和封闭空气的味道扑面而来。

  出于安全和方便考虑,男人把沈云容带到了距离最近的喜来登酒店。

  房间中规中矩,标准的豪华大床房,窗帘紧闭,只有廊灯透进一点昏暗的光。

  周明远小心翼翼地将她扶到床边坐下。

  沈云容果然人如其名,身体像是绵软的云朵,有容乃大。

  刚一接触到床垫,立刻像被抽走了骨头,软软地向后倒去。

  “.”

  周明远眼疾手快,扶住她的背,让她慢慢躺下。

  真是个没用的大姐姐!

  “唔”

  也许是姿势改变带来的不适,也许是胃里翻江倒海,沈云容眉头紧蹙,身体扭动了一下,下颌用力抬起。

  “等一下!”

  周明远立刻蹲下身,迅速从旁边抓过垃圾桶放到床边,一手稳住她的肩膀,另一手轻轻拍抚她的后背,语气耐心。

  “好了好了,现在可以了,放松深呼吸.”

  “.”

  沈云容干呕了几下,终究没吐出来,只是难受得眼泪上涌,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下意识地抓住了周明远放在她肩头的手臂。

  “好渴.我想喝水”

  她的声音宛若蚊鸣。

  男人转过身子,在房间玄关处找到两瓶矿泉水,拧开其中一瓶,小心托起她的头,将瓶口凑到她唇边。

  “来,张开嘴。”

  沈云容闭着眼,樱桃小口微微张开,出于本能,一点一点接受着投喂。

  不睁眼很难控制好力道,几缕水流不小心顺着她的唇角滑落,沾湿了脖颈和衣襟。

  “我要.”

  几口水下去,她似乎没那么难受了,表情看上去舒服了不少。

  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抓着男人手臂的力道也松了些。

  “要什么?”

  “要”

  依旧是没有后续的嘟哝声,在套房的安静中仿佛被放大了声音。

  “要个几把要。”

  周明远轻轻推开对方缠上来的手臂,抱起胳膊,哑然失笑。

  “有机会再要,先睡觉吧。”

  男人后撤两步,打量着她动人的侧脸,头发凌乱贴在汗湿的额角和脸颊,外套皱巴巴裹在身上,像极了被揉碎的战袍。

  卸下了所有伪装和防备的沈云容,此刻只剩下近乎透明的脆弱和疲惫。

  “算了算了,吐到身上也不合适,老子送佛送到西。”

  周明远轻轻叹了口气,动作极其轻柔。

  将沈云容的米白色外套解开脱下,挂在附近的小沙发扶手上。

  然后,目光落在她那双摇摇欲坠的高跟鞋中央。

  他没有丝毫犹豫,伸过手去,动作自然而小心。

  先是解开那只半开的细带,再轻轻握住沈云容纤细的脚踝。

  她的脚踝很凉,足弓很高,皮肤如同羊脂玉般细腻。

  周明远的手指停顿了半秒,仿佛在确认着什么。

  紧接着,他继续用力,脱下了第一只高跟鞋。

  高跟鞋脱离脚掌的瞬间,沈云容在睡梦中似乎有所察觉。

  “嗯”

  她无意识蜷缩了一下脚趾,发出一声模糊的嘤咛。

  果然。

  沈云容的玉足,和她的身材一样,都是极品。

  脚趾修长,趾甲均匀大气。

  众所周知,好看的玉足除了双足本身,一定要搭配精致脚踝,纤细有型,且不能粗犷。

  很多人穿短口袜,就是为了突出脚踝。

  沈云容的美,强在协调。

  剥开鞋子后才会发现,她足,踝,腿的整体比例极其协调,简直宝藏。

  周明远屏住呼吸,动作更加小心。

  他如法炮制,握住另一只脚踝,感受着微凉肌肤在他掌心下的反馈。

  下一个动作,周明远的手掌,轻轻按在了沈云容的腰上。

  她的腰肢比他身边的女孩子们都要丰腴一些,隔着长裙也能感觉出来绵软的手感。

  见猎心喜的赤祼祼欲望,已经足够叫人两眼放光。

  “胳膊展开,来,用点力”

  周明远继续动作,挺直身子,靠在距离她几厘米的位置,甚至能感受到她口中喷薄而出的热气。

  沈云容的胳膊软绵绵,跟着他的动作,顺着劲儿把衬衫扣子一粒粒打开后,展开胳膊扯下衣领。

  为了不吐到身上,织物和束缚一件又一件,被男人帮忙解开。

  惊艳。

  映入眼帘的果然是惊艳。

  与杜佳诺修长笔直的玉腿不同,沈云容更加接近网络上风靡的梨型身材。

  所以,她的双腿不仅更为健美饱满,大腿两侧还有着较为明显的弧度。

  丰腴的腿肉脱离了规规矩矩的长裙,皮肤又白,在昏暗光线下,凭空带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感。

  接下来,周明远没有继续。

  他把沈云容的脑袋放回枕头,又细心地拉过薄被,盖到她春光乍泄的胸口。

  动作温柔得不可思议。

  做完这一切,男人同样没有立刻起身。

  他单膝蹲在床边,就着昏暗的光线,静静地凝望着床上沉睡的女人。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悠长,只是眉头依旧微微蹙紧。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她清浅的呼吸,和中央空调保持恒温的送风声。

  “妈的。”

  “职业病又他妈犯了。”

  周明远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房间里显得有些孤单。

  他走到窗边,拉开一丝厚重的窗帘缝隙。

  窗外,江城的霓虹依旧闪烁,将流动光影肆意投射进来,洒下忽明忽灭的光斑。

  职业病。

  之所以他什么都不做,完全是因为出自前世周律100%的职业病。

  醉酒状态下欺身而上?

  No means no。

  周明远脑海中死死绷着根弦,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如果换成这个年代九成九的男人,恐怕都会抱有一番难以言说的遐想,无法抵抗此刻沈云容轻解罗裳,玉体横陈的巨大魅力。

  更何况他在带大姐姐来酒店之前,已经充分取得了对方的信任。

  相互说了不知道多少真心话,关系算得上是一日千里。

  她讲着自己不同时期的渴望。

  她期待男人全方位征服的压抑内心。

  她想爱,想吃,想要,想学着不再压抑自己。

  可无论沈云容在床下怎么说,处于醉酒状态的女人,对于周明远来说,就是不行。

  理由很简单。

  醉酒状态下和不那么熟的女性发生亲密关系,事后对方反咬一口的话,百口莫辩。

  不过,他倒也不是对沈云容个人表示质疑。

  只是作为末法时代的过来人,又是法律从业者,下意识保护自己的基本操作而已。

  假如对方很想要呢?

  想要也不行。

  哪怕知道自己顺水推舟,知道对方也许此时此刻心里没那么抗拒,知道大概率可以安全下车,也不行。

  一方面是和沈云容没那么熟,做不到完全信任知根知底。

  另一方面,是干了一辈子法律工作,周明远很难过得去这个坎。

  曾几何时,古人发明了一个非常具有中国特色的词语。

  ——半推半就。

  在暧昧男女间的特殊关系里,往往是指发生关系时心里愿意,但表面却在推辞。

  为什么推辞和愿意,能同时出现一个词语中呢?

  因为追溯到古代,贞节事关重大。

  正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如果只是一般的推辞,也就是半推,可以说明心里其实是愿意的,否则一定会激烈反抗。

  但在末法时代的司法环境下,如果还按照这种古代思维,去处理亲密关系的问题,则只会吃大亏。

  要么坐牢,要么赔钱。

  甚至既坐牢又赔钱,将会完全取决于对方的意愿。

  春江水暖鸭先知。

  周明远不仅是一个律师,还是一位事业有成的企业家。

  他和少数精英一起,早早从种种典型案例中,深刻认识到了时代的变化。

  将“半推半就”这个词,彻底从字典中抹去。

  在他心里,没有任何模糊空间。

  同意不彻底,就是彻底不同意。

  不管是“半推”,“四分之一推”还是“百分之一推”,只要有一点“推”就是违背妇女意志,就是不行。

  他呆呆看了好一会窗外,回过身,又打量了一眼床上那个沉沉睡去的女人,轻轻一笑,关掉了房间里唯一亮着的廊灯。

  整个空间彻底陷入一片温柔的黑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勾勒出一点点轮廓。

  他既不会趁人之危,也没有两脚抹油。

  因为辅导员喝成这个样子,至少要陪到她清醒过来才行。

  不然如果长期处于醉酒状态下无人照料,在概率上还有呕吐物回流卡住喉咙致死的风险。

  这类案子,他前世也处理过不少。

  想了想,周明远干脆走到靠墙的沙发边,无声地坐下。

  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响。

  他仰起头,闭上眼睛,抬手用力地揉了揉眉心。

  居然当了一把柳下惠,这他妈算什么事啊!

  黑暗中,他的感官变得异常清晰。

  他能听到沈云容均匀的呼吸声,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淡淡酒气,和她身上混合着烧烤烟火气,以及一丝属于她自己的馨香。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传来细微的响动。

  沈云容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在梦中翻了个身,薄被滑落了一角。

  她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什么,含糊不清。

  “没听清,你说啥?”

  “想吐.”

  意识艰难浮出冰冷的海面。

  首先感知到的,是宿醉后撕裂般的头痛,太阳穴突突地跳个不停。

  紧接着,是喉咙火烧火燎的干渴。

  沈云容睁开一丝眼睛,模糊的视线里一片洁白,是陌生的酒店天花板。

  窗帘紧闭,只有缝隙透进一丝灰蒙蒙的晨光。

  她试图动一动胳膊,身体却像散了架一样酸痛沉重。

  肌肤摩擦着被子,反馈回一股异样的触感。

  诶?

  我衣服呢?

  她不由得低下头去,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吓了一大跳。

  酒店洁白的被单,直接覆盖在她只穿着贴身内衣的身体上。

  白色的蕾丝文胸肩带滑落至臂弯,同色的底裤边缘在薄被下若隐若现。

  卧槽!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空无一人的房间里,沈云容坐直身子,顿时酒意全无,睁大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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