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深喝了一大口酒,本不擅长喝酒的他被呛得泪眼婆娑,伸手擦了一把眼角呛出的泪花,又点起一支烟,这才有些沉闷的开口:“其实你说对了,昭颖就是我的女朋友,具体点说,她是我前女友。”

  对于这个答案,林知远并没有什么意外,也没有打断卿深,只是静静等待着他继续说下去。

  卿深一连喝三口酒,这一次呛得更厉害,连眼眶都红了起来,带着一抹苦笑对着林知远说道:“这酒还挺劲儿大的。”

  “慢点喝,别看是啤酒,喝醉的感觉和白酒是一样的。”

  林知远对卿深的掩饰并不在意,又给自己又接上一杯等待着卿深继续说下去。

  卿深吸了一大口烟,烟雾伴随着深呼吸被全部吐出,伸手抹了抹脸才继续开口道:“我和昭颖是在四年前认识的,别看我现在看起来像30岁了,其实我今年才26岁,我和昭颖应该是大学毕业那年在一起的,那时候我们两个一无所有,现在的昭颖咖啡店,以前是一个城中村,也是我们两个以前蜗居的地方,那地方是我花2万块钱买的。”

  林知远打量着卿深,满脸胡子不修边幅,皮肤呈现一股蜡黄色,就像是长期营养不良一样,如果单看外表的话,确实像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

  卿深喝了一口酒,拖着下巴像是回忆起了从前,继续悠说道:“我们毕业后在一起生活整整两年,那时候真的苦,但日子有奔头,那间城中村的破房子记载着我们所有的点点滴滴,记得大学刚毕业我们两个没找到合适工作,她就每天陪着我送外卖,她自己也打着好几份零工维持我们这个残破的家。”

  说到这里,卿深拿起身前的烟盒朝着林知远晃了晃:“你知道,每次我俩最开心的事,就是碰见婚丧嫁娶的时候,因为我们两个去蹭饭,她偷桌上的烟给我带回来。”

  卿深苦笑着,突然一阵夜风拂过,掀起地上的沙尘又落下,卿深笑着笑着,又双手掩面痛哭起来,哽咽声不断。

  林知远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并没经历过爱人离去的滋味,但他能感觉到卿深地藏在心底的痛苦,那种感觉,应该是遗憾吧。

  “后来呢,你们为什么分开了?”

  林知远拿出烟递给卿深一支,自己也点起一支。

  卿深抹了抹额头,说道:“其实,你知道昭颖并不是一般人,她家里可以说是很传统的书香门第,她爸爸是大学教授,她妈妈是一所高中的校长,甚至她爷爷也是很久以前的教书先生,她和我在这里吃苦,她家里并不知道,一直以为她安安稳稳地在工作,所以这一切完全是我们两个的私奔,在这江城市享受两个人的疯狂。”

  卿深眼中含着泪水看着林知远,拿起身前的酒一饮而尽,一阵剧烈咳嗽之后:“那时候,我们两个最大的心愿就是开个咖啡店,每天卖一点咖啡,把店铺装修成我们喜欢的艺术风格,这也是为什么我要守着这家咖啡店,直到两年前,她爸爸妈妈终于知道我们的事,来江城市和我们见了一面,强烈让她回去,为此她和家里大吵一架,最终还是选择留下陪我。”

  “那后来呢?”

  其实林知远已经猜到后来昭颖还是走了,否则现在卿深也不会是一个人。

  “也就是那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是她在一直照顾我的自尊心,那时我也知道我和她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或许真的只有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那次过后,我和她提了几次分手都被她拒绝,但是我真的再耽误她了,最后我找了一个鸡,就在那当时的合租房里,算好时间,等她下班的时候被堵在屋里。”

  “什么?”

  林知远诧异的看着卿深,他不知道怎么去评价眼前这个人,是爱,还是不爱:“被发现了之后呢,她和你大吵了一架?”

  卿深摇摇头:“不,被发现的那天她什么都没说,反而十分平静,那晚那个鸡走了以后,晚上她十分安静地给我煮了一碗面,然后我们两个平静地度过了一夜。”

  林知远带着疑惑的眼神看着卿深,他现在对这个昭颖更加好奇起来,迫切想知道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能在当时的情况下还有如此风度。

  或许是,伤心到了极致。

  此时的卿深早就哭得泣不成声,一味地喝着酒,抹了抹眼泪才说道:“我记得那天晚上,我们躺在无数次躺过的那张破床上,她蜷缩在我怀里一直在哭泣,我也抱着她眼泪不断,那时我后悔让她如此难过,却不后悔我做的决定,她那晚和我说,卿深,我无法让自己原谅你做过的事,所以我只能选择离去。”

  卿深抹擦着眼泪,哽咽使得呼吸有些急促,林知远别过头,眼眶也有些湿润,朦胧目光下看着不远处座位上的情侣,女生正在不断给男生夹着菜,而男生则是和朋友喝着酒,想必这一幕,才是男人想要追求的吧。

  林知远擦擦眼泪,又问道:“后来呢,她就走了?”

  卿深眼神空洞地点点头,将烟头插在桌子上按灭:“第二天一早,就走了,连一句话也没留下。”

  “林知远,你知道这件事明明是我对不起她,可那晚她却还是一如既往地照顾我,她一夜没睡,只是安抚着我的头。”

  卿深捶打的着自己的胸口,抱着头痛哭,从喉咙里发出撕裂般的哭声:“你知道,那晚她一直抱着我,嘴里还在不断说着‘乖~乖~’”

  林知远再也忍不住,站起身抬头看着天空,朦胧中他又看到那座孤岛,中间的海面上浮现起一只帆船,上面撑船的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

  卿深也点起一支烟,伸手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歪着头咬着嘴唇看向路上的路灯,泪水顺着脸颊再次滑落。

  夜晚的宁静震耳欲聋,两人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喝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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