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将天黑,三浦明彦才到家门口。

  说实话,路上也有父母的几个电话打来,他没敢接,只是回复消息很快到家。

  他怕自己一开口就忍不住怯懦的哭泣。

  尽管已经无数次的告诉自己要面对,也记得月野弦对自己说的话。

  可是自己经历和听别人的劝慰终究是两码事,就比如他可以放肆的去看那些关于复仇的电影,看基督山伯爵,看猛龙过江拳拳到肉。

  但是真的要对高城那几人出手,他还是产生了诸多犹豫,才明白要下决心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

  站在门前,他深吸一口气,然后指纹开锁。

  宽敞奢华的家,那从小就和其他人不一样的待遇,现在都让他如梦初醒般的感慨。

  自己到底因为什么才配得到这种身世呢?可是.好像现在这些会因为自己遇到危机了。

  糟糕,又下意识的将事情想的太严重了吗?

  不对自己已经这么大了,和高城木村几人之间的事情不能用小孩子过家家来对待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毕竟高城也有父母啊,他们的父母也会珍重他们的孩子啊.

  他这一瞬间想的太多,甚至产生了想要调转脚步立马逃跑的冲动。

  可是

  “明彦?你回来了?”

  母亲的声音突然出现,三浦明彦立马把包了纱布的手塞进衣兜,生怕母亲看到。

  “是、是啊。我回来了。”

  他想要逃,他这一瞬间忘了自己应该说什么。之前说的面对,现在全都抛之脑后,他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全是破绽,什么也解释不了开不了口。

  “回来了那就吃饭吧,都等你好久了。”

  母亲笑着说,似乎没有发现少年的异样,可是三浦明彦匆匆的经过,他仓促的回答,“我不饿,吃过东西了我先回房间。”

  “诶”

  三浦明彦想要跑,他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母亲,他害怕母亲对自己露出失望的表情。

  更怕在她的眼神里看到:我的孩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这样的情绪。

  会让他崩溃。

  但是他没能离开这个客厅。

  “站住!”

  严厉的几乎让他下意识站定的声音出现。

  他表情僵硬,冷汗直流,看到了站在书房门口的中年男人。

  时时刻刻似乎都保持了规整的头型,哪怕在家也会穿的比较正式的衬衫,他直勾勾的注视自己。

  咔嚓。

  三浦明彦仿佛听到了天在崩塌的声音。

  “.父亲。”

  他干涩的开口。

  而三浦让只是看了他一眼,说:“来书房,有事跟你说。”

  母亲奇怪的看着两人,“什么事情非得现在说啊?先让孩子吃饭不行?上一天学了!”

  “你懂什么?少废话,跟我进来。”

  三浦让率先进入书房,三浦明彦喉结滑动了一下,然后认命的低下头,跟了进去。

  “砰。”

  当书房的门关上,里头的灯光亮的刺眼。

  这是父亲忙碌的地方,寻常也不让他进,说是里头文件很多,怕他胡闹。

  对他而言这个地方就像是一个天然的禁区,现在更像是一个审讯室。

  三浦让看了一眼站在门内低头的少年,他冷声说。

  “手拿出来吧,别装了。”

  “.好。”

  三浦明彦不抱太多的希望,他掏出包住了纱布的双手。

  没有看到血迹渗出,也同样没有看到三浦让那常年仿佛冰封的眉头,那一瞬间的抽痛。

  “坐下吧。”

  三浦明彦有些错愕的看着自己的父亲,但是三浦让什么表示也没有,只是坐在了书桌的里侧。

  三浦明彦不明所以,也只能乖乖坐在父亲的对面。

  印象中这是他和自己父亲经常相处的情况,他们是父子,可是他们经常相互对坐。

  就在这个角度,父亲教会自己许多道理,说了很多关于人生的经验,可是每一次都让他觉得他们不是父子,只是前辈和后辈。

  包括现在,他仍然觉得自己像是闯了祸,影响了公司不懂事的新人。

  三浦让看着自己的儿子,他突然叹了口气,都让三浦明彦心悬的紧。

  “今天的事情我知道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三浦让问。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三浦明彦觉得自己听到了不会多么失望,可是这一刻,他仍然有些委屈的想哭。

  但是他这次忍住了,压抑着自己的鼻酸。

  “对不起我.我太冲动了。都是我的错,让你蒙受损失了,我实在是.太不懂事了。”

  他说着脑海里演练了很久的话,他觉得不管如何,先道歉或许会让父亲好受一点,犟嘴大概只会让他觉得自己不懂事吧?三浦明彦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会这么想,是因为完全不奢望自己的父亲会理解自己。

  可是下一刻。

  “你为什么要道歉?”

  “我其实嗯?什么?”

  三浦明彦错愕的抬起头,却看到了自己的父亲脸上,出现了自己从来没有见过的表情。

  他就像是在看一只受伤的小动物。

  他的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该道歉的是我。”

  他说。

  三浦明彦几乎大脑空白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今天的一切都是梦?自己还没有从梦里清醒?

  其实他根本没有击碎高城、木村、平野这几个梦魇,自己的父亲也不可能对自己道歉。

  可是这是真的,纱布里隐隐传来的疼痛是如此真实。

  他的父亲对着他,无力的靠在椅子上,懊恼的揉着他平整的头发。

  “可能我现在才意识到我到底成为了怎样一个不称职的父亲。那些事情.可以告诉我么?”

  三浦明彦从未听过自己父亲如此温柔甚至恳求的语气,带来的冲击力几乎让他大脑空白。

  在这样陌生的眼神里,让他眼眶发酸的氛围里,他将那个噩梦,娓娓道来。

  从小时候,到今天发生的事情。

  他当然试图绕开其中月野弦的存在,因为不想让月野弦负担更多的麻烦,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伪装很拙劣。

  但是自己的父亲没有拆穿这一切,只是看到他握住椅子的手越来越紧,越来越紧

  “砰!”

  他一拳砸在了书桌上。

  他双眼通红的看着自己,“魔鬼.简直就是一群人渣!他们怎么能肆无忌惮的对我儿子做这些事情.怎么能,我绝对不会原谅他们!”

  三浦明彦怔怔的看着从来没有过如此愤怒的中年男人。

  他还记得自己父亲教自己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男人要学会隐忍克制,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这才能获得成功,保护家庭。

  原来他会这么失态?

  是因为自己吗?

  三浦让深吸一口气看着自己的儿子,表情努力的温和下来,只是看得出来,他不擅长这个表情,应该弯起来的嘴角,怎么都勾不上去。

  “为什么.一直到现在都不告诉我?”

  他问。

  三浦明彦忍不住低下头,轻声说。

  “我不想拖您的后腿,我不想成为不懂事的孩子.我也希望你不要那么辛苦。”

  他快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眶。

  可是下一刻,粗糙而显得陌生的手,将他包裹了纱布的手掌轻轻的握住。

  他错愕的抬头,看到了在自己面前单膝跪地的父亲。

  他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双手好温暖,好粗糙,可是也好陌生啊。

  他都不记得上一次父亲牵着自己的手是什么时候了。

  只记得他告诉自己:人活着,有一天只能靠自己,早点独立不是坏事。

  可是现在

  三浦让的声音也颤抖起来。

  “你从来不是我的后腿你是我的一切啊明彦。是我的错.”

  三浦明彦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决堤般的奔涌。

  他从来不奢望自己的父亲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他甚至进门之前都不觉得自己的父亲会理解自己的一切。

  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了爱的存在,这爱一直存在。

  三浦让用近乎忏悔的语气说,“我很抱歉以前对你说那么多话,强行想要你变成我希望的样子。因为当时我的压力很大,我总是觉得要为你留下更多,也希望你能守护住这一切,有个幸福的生活.所以迫切的想要锻炼你,让你成长。我将我的未雨绸缪强行添加在你的身上,却忽略了你只是个孩子.”

  他的眼睛早就红了。

  眼泪都和他的年纪一样沧桑。

  “可是我没有想到会让你承受这么多。当高城家的电话打来,我甚至还在想你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我竟然有一瞬间觉得是你给我添麻烦。直到看到你的双手我才想起.你从来不是这样的孩子啊。糟糕的从来就不是你,是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

  “爸”

  三浦明彦泪眼模糊的说不出话来。

  他用尽最大的力气和勇气,抱住了面前的男人。他想他这一刻明白了月野弦嘴里说的,自己一直没有发现的礼物是什么。

  是父亲.真的会站在自己这边。

  哪怕可能晚了一点.但是至少它真实的存在着,对吗?

  当两个不擅长表达情绪的男人拙劣的表达自己的情感的时候,突然的电话,打破了一切。

  三浦让松开手,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三浦明彦也看到了手机上的名字:高城。

  他的心骤然一停。

  他立马说,“我来接吧.我.我可以道歉,没关系的。”

  而三浦让站起身,坚定的摇摇头。

  “我的儿子一点错都没有,凭什么道歉?”

  他接通了电话。

  “高城,你还敢打电话过来,我他妈嗯?你说什么?你确定.行。今晚,我等着你们。”

  说完,三浦让挂断了电话。

  站在原地,表情古怪。

  三浦明彦被父亲的这种表情弄得有些糊涂。

  “他们说什么了您怎么这样?”

  三浦让表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高城胜也的父亲说.他今晚,带高城胜也过来登门道歉。”

  “.啊?!”

  这是三浦明彦没有想到的事情。

  高城胜也和他父亲登门道歉?

  这是什么情况?不是,加速键谁按的,能不能停一下,我怕下一秒就到八十岁啊喂!

  三浦让却好像明白了什么,看着自己的儿子。

  “别的不说,我儿子运气起码很好。”

  “什么运气?”

  “有空带你这个朋友来见见我,起码也让我感谢一下人家。”

  “诶?”

  父亲已经猜到了是有人在帮助自己?可是

  他还没有想明白。

  突然书房门被打开。

  母亲狐疑的站在门口,“你们两父子在书房里头干嘛呢?出来吃饭!等下你们眼睛这么红.干嘛了?”

  三浦明彦直接抬头看灯。

  三浦让揉着眼睛闷着头往外走,边走边嘟囔。

  “就说别在书房装这么亮的灯,眼泪都照出来了。”

  女人还没有听明白这句话,就看到了三浦明彦手上的纱布。

  “你手怎么了?!”

  三浦明彦张了张嘴,“那个.不是说书房灯太亮了吗,帮忙调灯泡了,烫了一下。”

  “放你的屁,别跑!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最终,还是向母亲如实交代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比起父亲还算克制的情绪,母亲就显得更加汹涌。

  当即就要拿着菜刀冲出门去。

  还好,三浦让和三浦明彦一起拉着她好说歹说人家今晚会登门道歉,才算稳定下来一些。

  可是也只是余怒未消。

  吃完饭,在客厅静静等待的三浦明彦都觉得有些科幻。

  他们会登门道歉?

  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那样的高城胜也,他的父亲会这么容易服软?

  他觉得不可思议。

  但是时间九点不到,脑袋纱布,手臂打着石膏的高城胜也出现在了三浦明彦家门口。

  表情不善的三浦让没有让两人立马进门,而脸上挂着十足歉意笑容的高城胜也的父亲则是看了一眼自己表情呆滞的儿子,只说了一句话。

  “跪下,道歉。”

  甚至三浦明彦都没有反应过来。

  高城胜也扑通一声跪在了他的面前,然后磕头,道歉。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鲜血都从额头渗了出来,纱布都包不住。

  最后还是三浦明彦于心不忍,主动喊道,“可以了,别磕了!”

  高城胜也顿了一下,三浦明彦清晰的看到有什么从他的眼里,混进了地上的血迹中。

  高城胜也的父亲拿出了许多的贵重礼品,从酒水,到装了一箱子的现金。

  他不知道那是多少钱,但是三浦让看都没有看这些东西。

  他说。

  “我不会收下这些东西,因为这弥补不了我儿子十多年受到的伤害。我的确现在没有办法能让你儿子彻底的偿还,但是我希望他再也不要出现在我儿子的视线中。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付出一切也不会放过你们。”

  高城胜也的身躯微微颤抖了一下。

  他这是在害怕吗?

  还是真正的绝望呢。

  三浦明彦在想。

  高城胜也的父亲九十度弯腰,“您放心,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会好好教训这个逆子。过去的事情抱歉,真的很抱歉”

  “滚吧。”

  他们走了。

  关门之前都能看到高城胜也那毕恭毕敬的弯腰鞠躬,这一切仿佛不真实。

  直到门彻底关上,三浦让看向三浦明彦。

  “你觉得怎么样?”

  三浦明彦想了想,“我觉得他有点可怜。”

  三浦让叹了口气轻声说,“不管如何,我绝对不会让你这像是这样,登门磕头道歉。”

  随即他释怀又庆幸的笑了笑,拍了拍三浦明彦的肩膀,“还好,你不是那样的孩子。”

  在离开三浦家的车上。

  高城胜也就像是失去了灵魂的人偶,呆呆的看着窗外,一句话没有,额头的血迹也懒得擦拭。

  坐在他身侧的男人似乎也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他表情阴冷,如果三浦明彦能看到,一定会觉得无比熟悉。

  因为这就是高城胜也一直模仿的模样。

  他带着这样的表情冷声说。

  “明天我会给你办转学手续,直接去国外吧。”

  “.”

  高城胜也没有回答,沉默就是一种同意,或许也是抗议。只是男人并不在乎。

  “别怪我,我们家现在遭不住朝雾家那样的庞然大物。我这是在保护你。”

  “.”

  高城胜也表情依旧呆滞,感受到男人仿佛怜爱自己,轻轻摸着自己的头。

  他觉得这一切很可笑。

  也觉得自己比三浦明彦可怜的多。

  他带着对自己父亲最后的担心,亦或者是这个家庭仅有的责任感,还是提到了朝雾凛的出现。

  而他的父亲,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态度的变化堪比火山喷发后迅速变成十万米的冰川。

  他成了迅速被抛弃或者说牺牲的棋子。

  他很想知道,如果事情发生在三浦明彦的身上,他的父亲会这么选择吗?

  不。

  有些事情好像早就注定了。

  是他的孩子,于是他成了高城胜也。

  是他的孩子,他才会是三浦明彦。

  另外一边。

  行驶的轿车,并肩坐着的月野弦与朝雾凛。

  驶向未知的方向。

  OK,那还是写喜闻乐见的情节吧,就一起发出来了。如果之前有带来不好的阅读体验,很抱歉,在改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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