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瑶瑶和李阿妹在厨房里做饭,忙着跟陆战凛表达忠心的时候,楚月推着陆战凛走进了房间里。

  房间里也是一团乱,全是那对母女两人的痕迹 ,陆元宝跟着进来之后,注意到楚月的情绪不对劲,他马上帮忙开始整理。

  “元宝,你放着别动——”

  楚月正出声提醒,手腕被一股温暖的力道抓住。

  紧接着,先前“虚弱”坐在轮椅上,已经被宣告了残废的陆战凛,竟然好端端的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陆元宝在一旁看着,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这是活生生的医学奇迹啊?

  以陆元宝的聪明其实从来没相信过陆战凛会真的残废,再说了,还有楚月的神奇医术在,哪怕残废了也能再救回来,像是叶招娣的弟弟叶小满,像是陆元宝和谭柔柔,都是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好。

  只是现在楚月还没出手治疗,陆战凛也没开始休养,怎么就……好了?

  难道是……是假的?!

  陆元宝飞快的眨了眨眼,陆战凛抬手摸了摸陆元宝的脑袋,将他的脑袋转了一个方向,让他继续整理房间里面的东西。

  陆战凛视线转向楚月,瞧见她眼角的微微发红,也注意到她不知在什么时候握紧的手心。

  他轻轻包裹住楚月的拳头,低声问,“阿月,以前你在家里的时候,她们也是这么对你的?”

  扫地,洗衣,做饭……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一个未成年的瘦弱孩子了。

  在原主的记忆中,最深刻、最无法抹去的凄惨事情,是七年前的冬天。

  冬天阴冷潮湿,还下了雪,因为临近过年,家家户户都想买一点猪肉,争取在年三十吃上一口荤腥,但是供销社的猪肉每天都那么点,就算限额一个人只能买两斤,还是好多人都买不到。

  为了能提早买到猪肉,不少人一早去供销社的肉铺面前排队。

  那是凌晨三点,寒风阵阵最冷的日子里,李阿妹把原主叫醒,赶她出门。

  “懒丫头,睡什么睡,你还想不想吃肉啦?赶紧出去供销社门口排队。你爸,你弟,都叫着要过年吃肉,你怎么一点都不长心,不知道替他们想想,你爸每天工作多累?动不动就要上夜班。还有你弟弟,已经三个月没吃上一口肉了,身体都变差了。你当姐姐的,也不知道多照顾弟弟,赶紧出去排队。你要是去晚了,我们家今年又吃不上肉了!”

  在李阿妹的威逼和谆谆教导的之下,原主带着沉重的心情,在寒冬腊月里出门,冷风吹在身上,跟刀子刮过一样疼。

  凌晨,供销社的肉铺前面,的确已经有人在排队,但是来的都是裹着厚厚军大衣的男人,唯有原主是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女孩子。

  原主身上没几两肉,身上的棉衣又薄又破,里面塞的不是棉花,而是一些旧衣服的烂布条子,根本没有御寒的作用。

  原主一个人排在队伍的最后面,寒风止不住的往她的身体里钻,冷得四肢僵硬,几乎感觉不到温度。

  在那一夜,原主几近冻死。

  是有个好心的男人实在是看不下去,见原主脸色苍白,一副要晕过去,却又死活不肯走的可怜模样,最后心软,将原主一把抓进了他的拒绝军大衣里面裹着。

  “我说你这小丫头,家里是没大人了吗?怎么能让你一个小姑娘半夜来排队?”

  “爸爸上夜班……弟弟小……要给他们补身体,要吃肉……”原主颤抖着嘴唇,哆嗦着说话。

  “你这小丫头还挺懂事的,但是为了一口肉,也不能不要命啊。”

  好心男人念叨着,周围有知情人提醒了一句,“我知道这是楚家丫头,他爹啊,又娶了个媳妇,是后妈。”

  这一听,其他人都明白了为什么一个小姑娘会如此凄惨,在后面眼皮子底下讨生活的孩子都不容易。

  撑到第二天早上,原主在四肢麻木的寒冷中买到了猪肉。

  有猪肉他们家就能好好过个年,能和和美美的饱餐一顿!

  原主拿到猪肉后,赶紧跺了跺脚,让血液往僵硬的脚底板流动,顾不得双腿的刺痛,赶紧拿着猪肉回家。

  “爸,妈,我回来了,猪肉买到了!”

  原主兴奋的喊道,因为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只为了得到父母的一句夸奖。

  但是等她的却是……

  “买了就买到了,不就是一块猪肉,喊什么喊,还让不让你老子我睡觉了 。”上了夜班回来的父亲楚南山发出愤怒的咆哮声。

  “妈……我还要睡……晚上吃五花肉……”比她大了两个月的继姐楚瑶瑶在温暖的被窝里,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楚建军睡得沉,根本没被吵醒,躺在被窝里脸蛋红扑扑, 完全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阿妹从楚瑶瑶的房间里走出来,一把拿过了原主手上的猪肉,“啧啧,怎么是后腿肉?我不是说了让你挑五花肉,小丫头就是不顶事,给你两斤肉票买了最差的位置,真是浪费了。……你看着干什么,还快去洗衣服。”

  原主没等到一句夸奖,甚至没得到家人的一丝丝关心和温暖。

  已经冻了一个晚上的小姑娘,不得不蹲在水盆旁,把红肿麻木的双手,浸泡在冰冷的水,开始洗衣服。

  至于这一年的年夜饭。

  “儿子,你多吃点,长胖点!”楚南山把最大一块猪肉放在了楚建军碗里。

  “瑶瑶,吃肉,赶紧吃,你看这里还有鱼。”李阿妹不停给楚瑶瑶夹菜,劝她多吃点,眼尾余光偷瞄着原主,原主要是敢动手夹肉吃,她马上立马抢断。

  实际上的原主,因为熬夜受冻排队买猪肉,早已经发起了高烧 。

  她脑袋里晕乎乎,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去,不得不从饭桌上离开,钻进被窝里躺着,忍受着浑身难受。

  那么辛苦排队买回来的猪肉,她没吃上一口。

  恍恍惚惚之间,李阿妹尖锐刻薄的声音没停过。

  “小丫头使性子,昨天让她排队买猪肉,也就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跟我闹脾气呢。不用管她,小丫头不能惯着, 让她自己安静一会儿,她以后会明白的。等她大嫁人了,要吃的苦还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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