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叙与冯原柏席间叙话,冯原柏语气似不经意,可是一开口却足够震骇。

  道门主张要将妖类斩尽杀绝!

  陈叙袖间,原本贴着他左小臂藏身的小鼠阿实顿时身形一颤,小爪子不由抱紧了陈叙的手臂,毛绒绒的身躯在衣袖下微微拱起。

  “吱!”细弱的叫声,几乎是贴着陈叙的手臂传入了他的耳廓。

  声音焦急而又愤怒。

  陈叙能够理解它的情绪,当下将右手伸过来,隔着衣袖轻抚它毛绒绒的脊背。

  阿实一下子就被安抚,小身子又伏下来,只是贴着陈叙贴得更紧了些。

  冯原柏似有所觉,当下笑看了陈叙一眼。

  接着他轻轻一声叹息道:“道门主张灭妖,也是因为近年来妖鬼之祸尤甚。

  尤其是从今年年初起……此事我此前也与你说过。”

  “是。”陈叙右手始终隔着衣袖轻抚在小鼠脊背上,早前冯原柏就说过,近年来妖祸渐渐激烈,今年的乡试策论题,甚至极大可能与平妖相关。

  但是,此刻的冯原柏语调却是微微一转,他道:“有些话,我从前未曾说尽。叙之,你要知晓,人活在世,有时是难得糊涂的。

  倘若无论如何也是无能为力,一无所知是否反而是一种幸运?”

  这段话的指向性太强了,陈叙轻抚在小鼠脊背上的手微微一顿,他隔着衣袖,虚虚笼罩着这个小家伙,问冯原柏:

  “然而那些话,冯兄如今却愿意说了?”

  冯原柏语气充满感慨道:“玄榜第三十一,只身剿灭蒲峰山一窟鬼,有些事情你已经可以听一听了。”

  接着他忽然从自己袖间抽出一根摸约六寸长的玉尺。

  他将玉尺当空一抛,玉尺立刻在二人身周三尺方圆间凭空画了一个圆。

  这个圆一划,陈叙便敏锐察觉到,自己与冯原柏身周一定范围,便仿佛是被一堵无形的气墙给笼罩了起来。

  这是……隔绝类术法?

  防窃听用的?

  陈叙感觉十分神奇,他眼神微动,看向那枚浮空的玉尺。

  冯原柏似乎是看出了他对这门法术的欣羡与好奇,当即呵呵一笑说:“叙之,此法乃是朝廷传下,我却是不能擅自传你。”

  他语气调侃,似乎是想要看到陈叙失望的模样。

  奈何陈叙却反而显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也没有要追着求教的意思。

  冯原柏摇头笑笑,只得又说:

  “不过叙之你那一首花非花可以千变万化,似这等隔绝声息,使外界不得窥探的法门,你从前也不过是因为不曾得见,所以才未有领悟。

  如今你见了,依你之才,只消稍稍琢磨几日,想必……”

  冯原柏话音未落,嘴巴却微微张开着,露出满脸惊诧。

  噫吁嚱——

  嗟呼!

  他他他、他看到了什么?

  冯原柏坐在桌前,就这样眼睁睁看到陈叙身周忽然有一股蒙蒙细雾弥散而出。

  缥缈的雾气似有若无,浑不着物一般在转瞬间穿透了玉尺划出的气墙。

  然后附着在气墙外围,如同一颗圆球般将气墙包裹,在气墙之外形成了又一层防护。

  冯原柏几乎不想言语了,他只说陈叙有可能在数日后领悟隔绝之术,哪想到他转瞬间就自己参悟了?

  彼为人乎?

  非人哉!

  许是他震惊的表情太过明显,不知何时从陈叙袖口稍稍探出一双眼睛的小鼠阿实忽然就发出了“吱”的一声。

  小鼠“吱吱”,却仿佛是在嘲笑。

  陈叙连忙轻轻拍了它一下,冯原柏摇头,啼笑皆非道:“叙之啊,你这小宠本来胆小,可全赖你给了底气才稍稍活泼几分。

  你还装模作样教训它,怎么?以为我冯某人气量小,竟会与这小家伙计较不成?”

  陈叙又轻轻抚了抚阿实的小脑袋,向冯原柏拱手说:“兄长何人,叙岂不知?”

  冯原柏哈哈一笑,气氛和畅,时机正好,他才道:“北疆十六州,自今年开春起,至如今夏初,已有数月未雨。

  前不久,清虚道宫鸿霄真人亲自去了一趟北疆,意图开坛唤雨,不料却反而遭受到冥冥中炎精之劫侵袭反噬。

  雨水未至,鸿霄真人却元气大伤,如今又回了清虚道宫闭关修养。

  此后朝廷派遣钦天监前往求雨,亦是铩羽而归。

  这不是简单的干旱,各路修行方家前去,都得出结论,怕是炎精作乱。只是这等精怪自来形迹难寻,变化多端。

  又恰逢天时有异,更加助长此妖气焰。

  乃至于各路高手纷纷去往,却连那炎精的边都没摸着。

  至于说什么斩妖除害,就更不可能了。

  如今数月未雨,北地尚能支撑,可若是到了七月八月还不下雨,只怕……”

  陈叙耳听着冯原柏将一桩惊天动地的灾劫徐徐道出,心惊之余,不知不觉便听入了神。

  此刻见他语气迟疑,不由便低声接话道:“只怕……是怕北疆十六州百姓要难以为继,开始逃荒?”

  冯原柏摇了摇头,叹道:“这还只是第一桩,最怕的是,百姓一旦开始逃荒,形容种种劫气与孽障,这灾难便会滚雪球。

  死气怨气凝聚过量之后,那炎精便有可能进阶成旱魃。

  若是旱魃跟随百姓南下,那又何止是赤地千里?”

  冯原柏话只说到这里,他语气陡地顿住。

  一种难以形容的惊心动魄之感,便在他未尽的言语间弥散而出。

  陈叙一时也不由得沉默了。

  他本来绝不是什么讷于言辞之人,可是此时此刻,有无数种话语到了嘴边,他却偏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小鼠阿实伏在他袖口,便在此时忽然发出一声低低的哀戚声。

  “吱吱——”

  灾难分明是发生在遥远的北疆,可此刻身在南疆鱼米之地的阿实却仿佛已经感受到了悲伤。

  果然是如冯原柏所言,有些事情倘若无能为力,倒真不如一无所知。

  陈叙开口,嗓音却十分干涩。

  他自己都吓一跳,只能哑声说:“冯兄,大黎高手如此众多,甚至还有传说中的仙人存在,竟都无法捉住那炎精么?”

  冯原柏苦笑道:“天发杀机,仙人奈何?炎精何出?却是天生!”

  这句话蕴含许多信息,陈叙听在耳中,忽然感觉自己像是捉住了什么。

  他立刻又问:“冯兄,炎精是天生杀机?这、这天生的杀机,也算是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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