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三清晨。

  高阳市客运站。

  “路上小心,有空常来玩。”

  “谢谢伯母,这两天打扰了。”

  姜在勋鞠躬道谢,背包带勒得他肩膀生疼。

  里面塞满了李妈妈的爱——

  足足五公斤泡菜和两盒年糕。

  客车缓缓驶入站台,两人拎着大包小包挤上车。

  李圣经挑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姜在勋把行李塞进头顶的置物架。

  客车缓缓驶出车站。

  姜在勋透过车窗挥手,直到李父母的身影变成两个小点。这才转头看向身旁的李圣经:

  “待会要不要去老师家拜个年?”

  “不去。”

  “圣经也该认识一下我的老师了。”

  “……”

  “师娘做的辣炒年糕特好吃!”

  “……几点?”

  “中午,正好蹭顿饭。”

  李圣经别过脸看向窗外:“我就是想尝尝辣炒年糕能有多好吃。”

  姜在勋嘴角微微上扬:

  “嗯,师娘的手艺绝对值得跑一趟。”

  李圣经瞥见他眼中的笑意,立刻恼羞成怒地捶了姜在勋一拳:

  “笑什么笑!”

  “没……”

  客车驶过积雪覆盖的农田。

  远处的山峦像被撒了一层糖霜,偶尔有几只麻雀掠过枯黄的芦苇丛。

  随着车厢的轻微摇晃,李圣经的脑袋开始一点一点地往下坠。

  最终,她整个人歪倒在姜在勋肩头,呼吸渐渐变得均匀绵长。

  姜在勋小心翼翼地歪头看着李圣经熟睡的侧脸。

  犹豫片刻,他悄悄掏出手机,调成静音模式后对准两人。

  “咔嚓——”

  轻微的动作还是惊动了李圣经。

  她皱了皱眉,无意识地往姜在勋颈窝蹭了蹭,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去。

  姜在勋屏住呼吸,直到确认她没醒才松了口气。

  他低头查看照片——

  画面里自己笑得像个傻子,而李圣经靠在他肩上睡得毫无防备。

  盯着照片看了几秒。

  姜在勋鬼使神差地打开了房产APP。

  (2014年高阳市房价)

  他输入关键词,页面立刻跳出几套待售公寓的信息。

  他点开距离李父母家最近的一个小区——

  80平米的两居室,全款约3.1亿韩元。

  姜在勋在心里快速计算着存款数字——

  《继承者们》的片酬加上广告代言,扣除公司分成和税款,再加上即将到账的《老手》片酬预付款……

  目前存款约1.3亿韩元。

  (还差1.8亿.)

  他默默记下楼盘销售电话,又查了查银行贷款政策。屏幕的光映在他专注的脸上,完全没注意到肩头的李圣经已经悄悄睁开了眼睛。

  “在干什么?”

  李圣经突然出声吓得姜在勋手机差点掉在地上。

  “没、没什么!”

  他慌忙锁屏:“就查点资料。”

  “哦。”

  李圣经没在追问,重新闭上了眼。

  就在姜在勋刚松一口气时,却听闻耳边突然传来:“你刚是不是偷拍我了?”

  “啊?没、没有啊”

  “手机拿来。”

  “真的没有.”

  李圣经直接伸手去掏他口袋,姜在勋手忙脚乱地护住手机,两人在狭窄的座椅间扭成一团。前排的大叔不满地回头瞪了一眼,李圣经这才悻悻地收手。

  “回去再收拾你。”

  她压低声音威胁道。

  “……”

  客车缓缓驶入首尔郊区,窗外的景色渐渐被高楼大厦取代。

  他望着远处林立的水泥森林,突然觉得——

  比起那些冰冷的钢筋水泥,还是高阳老旧的公寓楼更有家的感觉。

  ……

  回到圣水洞公寓后,李圣经立刻钻进浴室洗漱。

  姜在勋则马不停蹄地赶往附近的百货购买见面礼——

  两瓶53度的飞天茅台。

  一盒古巴产的蒙特克里斯托。

  雪花秀护肤礼盒。

  结账时,收银员报出的数字让他眼皮跳了跳——

  光这三样就花了近150万韩元。

  姜在勋拎着礼品袋推开门时,李圣经正站在玄关的穿衣镜前涂唇釉。

  单论长相。

  她的五官不算惊艳,组合在一起却有种独特的韵味——

  微微上扬的眼角透着几分冷艳,饱满丰润的唇形又添了丝性感。不笑时显得冷峻疏离,笑起来却像阳光破开云层。

  “买好了?”

  李圣经抿了抿唇,转头看向呆立在门口的姜在勋。

  姜在勋这才回过神,低头换鞋:

  “嗯,你”

  “怎么?”

  “没什么。”

  姜在勋把购物袋放在茶几上:

  “就是觉得这个颜色很适合你。”

  李圣经挑眉:“你懂唇釉?”

  “不懂。”

  姜在勋老实承认:“但圣经涂什么都好看。”

  “……”

  李圣经转身往卧室走:“少看那些偶像剧台词。”

  卧室门“砰”地关上。

  姜在勋摸了摸鼻子,回卧室换了套衣服。

  衣服刚换好,手机突然震动——

  【郑秀晶】:欧巴回首尔了吗?

  姜在勋抄起手机一看,快速回复:

  【刚回来,现在要去老师家拜年。】

  消息刚发出,郑秀晶立刻秒回:

  【几点结束呀?想你了~】

  后面跟着一连串的爱心和亲亲表情包。

  姜在勋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正算着时间,门外突然传来李圣经不耐烦的敲门声:

  “还没好?”

  “马上!”

  他慌忙回复:【结束后第一时间告诉你】,然后迅速把手机塞进口袋。

  推开门时,李圣经已经换好外出的衣服——

  可可棕的羊毛大衣垂至大腿,内搭条纹白衬衫。浅卡其色的阔腿裤垂坠感极佳,衬得双腿修长。

  没有多余的配饰,只在手腕处戴了块简约的黑色皮带手表。

  看起来很普通的穿搭在她身上却显出精致的高级感。

  “走了。”

  “哦”

  姜在勋拎起礼品袋跟上,关门时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玄关的穿衣镜——

  镜中的两人站在一起意外地和谐。

  他穿着深灰色大衣配黑色高领毛衣,与李圣经的暖色调形成微妙的反差,却又莫名相配。

  ……

  出租车驶入首尔江南区论岘洞。

  这里虽不及狎鸥亭、清潭洞那般奢华,但胜在闹中取静。街道两旁多是低调的六层公寓楼,偶尔能看到几栋独门独户的小别墅。

  “你老师住这?”

  李圣经望着窗外略显普通的街景有些意外。

  “嗯。”

  姜在勋解释道:“老师不喜欢太招摇的地方。”

  出租车在一栋砖红色外墙的公寓楼前停下。

  姜在勋付完车费,拎着礼品袋带路。

  电梯门开。

  姜在勋按响门铃,很快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一开,黄在宇的小脑袋探了出来,眼睛一亮:

  “在勋哥!”

  姜在勋松了口气——

  还好这次没喊“母亲”。

  看来去年话剧《麦克白》的阴影终于过去了。

  “新年快乐。”

  他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压岁钱。

  “谢谢在勋哥!”

  黄在宇欢天喜地地接过红包,目光却好奇地转向李圣经:

  “这位漂亮姐姐是在勋哥的女朋友吗?”

  姜在勋没有回答,而是转头看向李圣经。

  李圣经面色如常,从包里拿出一个同样厚实的红包递给黄在宇:

  “新年快乐。”

  黄在宇眨巴着眼睛,接过红包后突然大喊:

  “阿爸!在勋哥带女朋友来了!”

  “臭小子瞎喊什么!”

  黄政民的声音伴随着拖鞋踢踏的声响从里屋传来:“呦,还知道来拜年?”

  姜在勋立刻九十度鞠躬:

  “老师新年好!”

  李圣经犹豫了半秒,也跟着鞠了一躬:“前辈新年好。”

  黄政民原本打趣的神情在见到李圣经的刹那立刻变得慈眉目善:

  “别叫前辈,太生分了。跟这小子一样叫老师就行。”

  “……老师好。”

  黄政民转头朝屋里喊:“美惠啊,来客人了!”

  金美惠擦着手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李圣经时眼睛一亮:

  “这不是圣经吗?”

  李圣经明显一愣:“您……您认识我?”

  “当然。”

  金美惠笑着接过姜在勋递来的雪花秀礼盒打量一眼:

  “去年《麦克白》话剧首演时,你不是以在勋的家属出席了吗?”

  姜在勋闻言猛地转头看向李圣经:

  “你去看首演了?”

  李圣经的耳根瞬间泛红,强装镇定道:“航班延误,刚好路过。”

  “哦?”

  金美惠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我记得那天暴雨,航班大面积取消。从仁川机场到国立中央剧院刚好路过……还真是巧。”

  李圣经:“……”

  姜在勋呆立在原地,脑海中闪过首演那天的画面——

  他站在舞台上谢幕时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但当时灯光太暗,他还以为是错觉。

  “阿爸,我能拆压岁钱吗?”

  黄在宇突然插话缓解了李圣经的尴尬。

  “没规矩。”

  黄政民嘴上训斥,手上却接过信封掂了掂:

  “嚯,挺厚实啊。”

  他瞥了眼姜在勋:“最近赚不少?”

  “托老师的福。”

  姜在勋憨笑着递上雪茄礼盒与飞天茅台。

  黄政民眼睛一亮:

  “来,进屋说。”

  说着,他接过礼物转头对李圣经道:

  “圣经别拘束,就当自己家一样,我跟在勋说点事。”

  “内。”

  ……

  黄政民的书房不大,却处处彰显着主人的品味与成就——

  靠墙的玻璃展示柜里陈列着青龙、大钟影帝奖杯,旁边是他主演作品的海报。书架上塞满了剧本和表演理论书籍,不少书页间还夹着便签。

  墙上挂着幅书法作品,上书“戏如人生”四个大字。

  “坐。”

  黄政民指了指书桌对面的单人沙发,自己则熟练地拆开雪茄礼盒。

  姜在勋接过雪茄剪,按照礼仪课上学的手法小心翼翼地修剪着茄帽。

  “学得挺快啊。”

  黄政民接过修剪好的雪茄,用长柄火柴缓缓烘烤着茄脚。

  “为了角色。”

  姜在勋如实回答。

  黄政民点燃雪茄深吸一口,缓缓吐出烟雾:

  “尝尝?”

  姜在勋犹豫片刻,还是拿起一根,修剪、烘烤、点燃。

  青白的烟雾缓缓升腾,将书房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

  黄政民起身推开半扇窗户。

  冷风卷着细雪灌进来,冲淡了满屋的烟味。

  “《老手》下周一正式开机,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赵泰晤的戏份主要在第二章,大概三周后拍你的部分。”

  黄政民吐出一口烟圈,道:“这几天别乱跑,保持状态。”

  “明白。”

  “开机以后我会给你找心理辅导老师陪着。”

  姜在勋一愣:“心理辅导?”

  “赵泰晤这个角色心理扭曲,演久了容易影响演员本身。”

  黄政民一脸严肃道:“我可不想拍完戏送你去精神病院。”

  “.明白了。”

  姜在勋刚心头一暖,却听闻黄政民话锋一转:

  “那姑娘知道郑秀晶吗?”

  “……”

  “呵。”

  黄政民冷笑:“你小子”

  “老师!”

  “行了,我懒得管你那些破事。”

  黄政民摆摆手,道:“但记住一点,开机后要是因为感情问题影响状态……”

  “不会的!”

  “最好如此。”

  ……

  客厅里,金美惠正给李圣经倒茶。

  “圣经是模特?”

  “嗯,现在是Y+的签约模特。”

  李圣经道谢,双手接过茶杯。

  “Y+啊.”

  金美惠若有所思,道:“我记得去年被YG收购了?”

  “是的,不过我的合约还是独立的。”

  “有想过转型演员吗?”

  金美惠抿了口茶。

  “.最近有在学习表演课。”

  “这事没跟在勋说过吧?”

  “您怎么知道?”

  李圣经猛地抬头。

  金美惠笑得意味深长:“那孩子要是知道你想演戏,肯定第一时间来求我帮忙。”

  李圣经攥紧了茶杯:

  “我……”

  在韩国娱乐圈,模特转型演员的成功案例确实不少——

  全智贤的猫系五官、孔孝真的高级脸、韩孝周的甜美笑容……

  这些特质让她们在镜头前游刃有余。

  但李圣经清楚。

  自己这张脸在模特圈或许够用,但在演员的标准下顶多算个“端正”。

  没有惊为天人的五官,没有让人过目不忘的辨识度。

  就连最引以为傲的 175cm身高,在影视圈反而成了限制——

  和 180cm的男演员搭戏时,稍微穿个高跟鞋就破坏画面美感。

  “话剧是最锻炼演员的,台词、走位、临场反应.这些基本功练好了,比什么都管用。”

  金美惠的话在耳边回响。

  李圣经突然想起金敏喜仅靠眼神和台词就把禁忌之恋演得令人心碎。

  那种纯粹的演技震撼远胜过任何精致的脸蛋。

  她抬眼看着书房方向。

  隐约能听到姜在勋和黄政民讨论剧本的声音。

  他如今已经能在忠武路大导演的戏里挑大梁。

  如果自己继续停留在模特舒适圈,他们之间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距离越来越远。

  “我愿意试试。”

  金美惠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SEM话剧社随时欢迎你来。”

  “谢谢金社长……”

  李圣经起身鞠躬。

  “跟在勋叫我师娘就好了。”

  “……谢谢师娘。”

  “好孩子。”

  金美惠温柔地拍了拍李圣经的手背,眼角的细纹里藏着过来人的智慧:

  “好演员的眼里要能装下整个宇宙。而那个宇宙里——”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书房:

  “总会有特别的存在。”

  【PS:今天状态欠佳,少更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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