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的冷水冲刷掉了表面的委屈,也冷静了翻腾的思绪。

  金智媛对着镜子做了几次深深的呼吸。

  确认自己眼中重新被温顺的假象掩埋,才重新推开了那扇隔音门。

  宴会厅的喧闹重新将她包裹。

  第二集正播放到尾声。

  巨大的投影幕布上,姜暮烟走下飞机,踏上陌生的乌鲁克土地,脸上交织着旅途的疲惫和对未知的茫然。

  镜头切换。

  另一辆刚刚停稳的吉普车门开启。

  柳时镇带着他的队员们鱼贯而出。

  阳光下。

  柳大尉军靴踏地的步伐沉稳有力,嘴角噙着似有若无的潇洒笑意,朝着姜暮烟的方向走来。

  四目遥遥相对。

  那一刻的背景音乐和光影,将暧昧与宿命感渲染到了极致。

  片尾曲悠扬响起。

  放映结束。

  会所内明亮的灯光“唰”地一下将所有的光影暧昧驱散,也将每一个人的脸重新照亮。

  人们开始活动身体,互相交谈,赞叹着剧情的发展。

  姜在勋下意识地左右张望——

  金智媛还没有回来。

  “她呢?”

  “呦。”

  裴秀智那双漂亮的大眼睛玩味地斜睨着他,唇角勾着似笑非笑的弧度:

  “这才多大一会儿不见?就着急护上了?”

  “……”

  姜在勋只觉得一阵语塞。

  跟情绪上头、醋意翻腾的女人掰扯道理,无异于对着正在喷发的火山跳踢踏舞。

  于是,他非常识相地闭紧了嘴。

  裴秀智似乎很满意他这个“识时务”的态度。

  随即站起身,伸了个小小的懒腰,玲珑的曲线在不经意间展露无遗:

  “走吧,困了。回家。”

  姜在勋还没来得及应声。

  却见裴秀智刚站直的身体又顿住了。

  “等等。”

  “等什么?”姜在勋不解。

  裴秀智没有回答。

  目光倏地投向宴会厅通往后部休息区的通道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就在姜在勋以为她是在耍小性子时——

  金智媛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那个通道入口。

  她微微低着头,视线似乎落在自己裙摆上,脚步不急不缓,重新融入这觥筹交错的繁华景象。

  见此。

  裴秀智白皙柔软的手腕极其自然地穿过了姜在勋的臂弯:

  “好了,走吧。”

  她没有再看金智媛的方向一眼。

  如同一位公主挽着她理所应当的王子优雅离场。

  ……

  淡金色的灯光如同柔软的绸缎,重新铺满了整个奢华的宴会厅,将每一个盛装华服的身影刻画得清晰无比。

  然而。

  这明亮的光芒照在金智媛眼中,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

  她从后场通道缓步走回这片喧嚣的中心,目光扫过那熟悉的身影原本所在的区域——那里,空空如也。

  下一秒。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猛然攥紧,随即又被重重抛下。

  她看到了。

  就在通往主出口那条铺着深色地毯的通道上。

  裴秀智亲昵地挽着姜在勋的手臂,两人正缓缓向门口移动的背影像一幅精心构图的电影画面:

  灯光落在裴秀智精致的后颈线条和蓬松的秀发上,落在姜在勋宽厚的肩背上——

  他们的背影如此和谐,仿佛天生就该并肩行走在这条铺满星光的大道上。

  裴秀智没有回头。

  但金智媛就是能感觉到,那女人行动姿态里透露着刻意的炫耀。

  而姜在勋……

  他也没有回头。

  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猛地冲上金智媛的鼻尖。

  她其实很能忍。

  真的。

  为了拍摄《太阳的后裔》中冰冷的泡水场面。

  明明知道那些刺骨的冰水长时间浸泡会对女性身体、尤其是子宫这类脆弱部位带来潜在且不可逆的伤害。

  她一样咬着牙,一遍遍泡进去,脸色冻得发白也一声不吭。

  这份隐忍甚至延伸到戏外的生活。

  面对情敌。

  她可以忍受郑秀晶的傲慢;

  在林允儿面前,她可以克制所有的不甘,做出一副唯唯诺诺的小透明模样;

  哪怕是被裴秀智以如此羞辱的姿态叫去洗手间,用刻薄的言语戳着脊梁骨警告,她也能强迫自己戴上面具,将所有的委屈和愤怒都死死地压回心底深处,再若无其事地走出来。

  只要是为了靠近那个身影。

  金智媛都可以说服自己去忍受。

  这些委屈,这些难堪,都会成为攀登山巅时脚下微不足道的碎石。

  跨过去,就好了。

  但就在这一刻。

  看着那个她放在心头的人影就这样被裴秀智轻而易举地带走。

  那股一直支撑着她的信念,摇摇欲坠。

  她可以忍受身体的痛苦,可以承受外界的压力,甚至可以消化来自情敌的恶意。

  但她无法轻易化解的。

  是来自她所倾慕之人默认般的“放弃”。

  金智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奢华衬得她形单影只的庆功宴现场的。

  又是怎么一路浑浑噩噩回到家的。

  记忆像是断了片,只剩下一些模糊的碎片:

  出租车窗外流动的、模糊成一片光斑的城市夜景。

  司机师傅询问具体地址时,自己凭着本能吐出的那个熟悉地名。

  回应父母关切地问候“怎么回来这么晚?吃饭了吗?”时,她也只是扯动嘴角,露出一个连自己都觉得僵硬的微笑,声音轻飘地应着:

  “嗯,庆功宴吃过了,有点累,先回房了。”

  甚至连母亲嘀咕了一句“这孩子,脸色怎么这么差”都没能让她停下脚步。

  当她终于把自己摔进那张柔软的大床。

  一直强撑着的“理智”和“体面”的弦彻底崩断。

  隐忍了整整一个晚上的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老房子的隔音并不好。

  她甚至连哭都不能痛快。

  门外,是她昨天才从张家界风尘仆仆归来的父母。

  他们为她的成功而骄傲,带着旅行的轻松和看到女儿事业腾飞的喜悦才刚回来一天。

  她怎么能让他们听见自己崩溃的哭声?

  怎么能让他们知道,那个在镜头前坚强果敢的“尹明珠”,在所谓的成功光环之下,不过是个在情爱战场上狼狈不堪、输得一塌糊涂的小女孩?

  ……

  与此同时。

  江南区那栋裴秀智购置的高级公寓内。

  温暖的中央空调无声吞吐着适宜的温度,昂贵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

  气氛却降至冰点。

  “哐当!”

  金属皮带扣狠狠砸在光洁如镜的深色胡桃木地板表面。

  皮带本身则被紧紧握在裴秀智那只白得晃眼的手中。

  她身上那件参加庆功宴时的礼服早已换成了一件垂坠感极好的黑色冰丝睡袍。

  平日里甜美灵动的脸庞此刻罩着化不开的寒霜,正一步步逼近被自己用家居睡袍腰带死死绑在沙发扶手上的姜在勋:

  “说。”

  浓郁的荔枝香氛气息如同实质般向姜在勋压下。

  握着皮带的手缓缓抬起,皮带细长的尾端垂落,随着裴秀智细微的呼吸轻轻晃动,随时可能落下。

  “你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么什么关系,就剧组同事啊。”

  姜在勋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辜,手腕试图挣扎了一下,但睡袍腰带却系得很紧。

  “剧组同事?”

  为了加强逼问的力度,裴秀智抄起皮带“啪”地一声抽在姜在勋身旁的沙发靠背上:

  “我看是剧组夫妻吧?”

  姜在勋抬起眼,对上映入眼帘那饱满的曲线和锐利的眼神:

  “秀智,我觉得你未来可以转行作家或者编剧。”

  “还在嘴硬?”

  裴秀智的冷笑在暖色调的灯光下显得有些瘆人。

  手中的皮带仿佛成了她话语的延伸,尾端危险地摇晃着:

  “就在刚才在洗手间里,她可是亲口向我承认了!你,还有她!”

  姜在勋的心脏在那一瞬间骤然紧缩。

  他甚至能感觉到血液冲向大脑的嗡鸣——金智媛真的被她套出话来了?

  但这惊骇转瞬便被他强行压下。

  直觉告诉他,金智媛不会那么蠢。

  这更像是裴秀智惯用的手段——诈!

  没有证据!

  拍板钉钉的证据!

  所有激烈的反应都源于她那个被命名为“姜在勋探测雷达”的超强第六感!

  坦白从宽?

  牢底坐穿!

  这是现实世界的铁律,不是写给小朋友看的童话剧本!

  他和金智媛之间那点情愫的知情人屈指可数,没有实质性抓手前,唯一的生路就是咬死——莫须有!

  不仅要咬死,还必须反击!

  转守为攻!

  “承认?”

  “承认什么?

  姜在勋眉头紧紧拧起,脸上迅速堆砌起一种混杂着震惊、荒谬和被无端污蔑的愤怒表情:

  “裴秀智!你要是真怀疑我跟金智媛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你现在就可以打电话!”

  “打给金恩淑编剧问!她天天在片场盯着!打给李应福导演问!谁 NG次数多了导演都一清二楚!”

  他眼神灼灼地逼视着裴秀智,气势强硬:

  “问!”

  “现在就打!”

  “当着我的面打!”

  “你要是真能问出什么来,不用这根皮带,我自己把自己吊死在客厅!绝不二话!”

  这反守为攻的一通连珠炮。

  配合着激愤的表情和强硬的态度,直接将裴秀智震住了。

  打电话给金恩淑?

  给李应福?

  她怎么可能打?

  一方面。

  她跟金恩淑这些顶级编剧导演没什么深厚私交。

  这种捕风捉影的桃色绯闻贸然去问,显得自己像个不懂分寸的笑话。

  另一方面。

  她心底深处最怕的就是——

  万一!

  万一真的问了一圈啥也问不出来。

  姜在勋和金智媛确实是清清白白的同事关系(至少在别人眼里是),那她今天这顿发疯,岂不是就成了彻底的笑柄?

  这“家丑”不仅外扬了,扬得还极其难堪!

  裴秀智眼底浮现动摇和迟疑。

  握着皮带的手也因为短暂的思路混乱而僵持在半空。

  姜在勋立刻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丝动摇。

  战机稍纵即逝!

  当即不再犹豫,立刻调转枪口,剑走偏锋!

  “等等!”

  他猛地打断裴秀智的沉默:

  “秀智,你刚才在洗手间里……该不会对她说了什么特别过分的话了吧?”

  “我……”

  裴秀智下意识地想反驳。

  但事确实发生了。

  “呀!裴秀智!你是不是真的疯了?!”

  姜在勋身体激动地前倾,即使被绑着也尽力表达着他的愤怒: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叫什么?”

  “这叫职场霸凌!”

  “你在圈子里混了这么久,难道不知道‘人言可畏’这四个字怎么写吗?”

  “你这行为传出去,让圈内人怎么看你?让媒体怎么写你?!”

  这一连串连消带打的指控,瞬间将裴秀智置于了“仗势欺人”的道德洼地!

  完美地转移了矛盾的核心!

  从“姜在勋是否出轨”,转向了“裴秀智是否霸凌”。

  “你?!”

  裴秀智被这陡转急下的指控和姜在勋那“正义凛然”的质问打了个措手不及。

  她是为了教训那个敢觊觎她男人的小狐狸精!

  怎么突然变成她在欺凌人了?

  她那套“正宫抓小三”的逻辑还没施展开,就被姜在勋强行拖入了另一个道德审判的战场!

  裴秀智气得胸口剧烈起伏。

  那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瞬间就蒙上了一层愤怒的水光:

  “姜在勋!”

  “你凶我?”

  “你竟然为了其他女人凶我?!”

  姜在勋刚才还硬气十足的架势瞬间就软了下去。

  他很清楚。

  “为了其他女人凶自己女朋友”这条罪名。

  对任何一个正在怒火中烧的女人来说都是绝杀技。

  如果在这个情绪制高点上还跟她讲逻辑、掰道理,今晚怕是真要皮开肉绽地挂在这沙发上了。

  转瞬之间。

  姜在勋的眉峰松开。

  “我没凶你。就是……说话声大了些。”

  由于手腕还被绑着,他只能努力用眼神传达安抚:

  “我这不是着急吗?怕你误会,也怕你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影响你的形象。”

  “……”

  沉默在客厅里疯狂蔓延。

  唯有裴秀智胸膛起伏的弧度表明她内心的惊涛骇浪远未平息。

  忽然。

  她二话不说,用力将手中象征“刑具”的皮带狠狠砸向他。

  “啪!”

  皮带不偏不倚砸在姜在勋的肩膀上,然后又滑落到沙发上。

  做完这一切。

  裴秀智看也没看他一眼。

  黑色冰丝睡袍在急促转身的动作下翻涌起浪花。

  她几步走到主卧门口,推开那扇厚重的门——

  “嘭!”

  巨大的震动让客厅墙上装饰画都晃了晃。

  客厅重新归于安静。

  徒留下一个被绑在沙发扶手上的姜在勋。

  “……唉……”

  他望着那扇紧闭的主卧门无奈地叹了口长气。

  这女人……

  连发脾气摔门都摔得这么……姿态优雅又气势十足?

  美得令人心塞。

  尝试了几次挣脱手腕上的死扣。

  但那系法大概是裴秀智气头上的超水平发挥,结实得堪比水手结。

  姜在勋又扭动身体,试图用腿或别的姿势去够,结果只是让沙发垫子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死扣依旧倔强地绑在沙发硬木扶手上。

  几分钟过去。

  主卧房内寂静无声。

  显然女主人完全没有“网开一面”的打算。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被绑在客厅沙发上过夜这种事……姜在勋光是想想就觉得荒谬无比,传出去绝对能被金大元笑到下个世纪。

  再沉沦下去不是办法。

  必须自救!

  求饶要有诚意,呼唤要有新意,风险系数还不能高。

  再次确认主卧依旧死寂一片后。

  姜在勋清了清嗓子,深情并茂地开始了他的个人求生独唱会:

  “想你的夜~”

  “多希望你能在我身边~”

  “……”

  开头两句还算在调上。

  后面几句歌词就开始在旋律的边缘疯狂试探。

  “不知道你心里……还能否为我改变……歪嗷~”

  “想你的……咳……夜……”

  “求你……能……”

  这“摧心裂肺”的唱腔感情最为“饱满”甚至有点破音的时候——

  嘎吱——

  一声轻微的摩擦声。

  紧闭的主卧门拉开了一条缝。

  灯光从室内流淌出来,在门口的地板上投下一道暖黄的光带。

  裴秀智的身影隐藏在门后阴影里。

  看不真切表情。

  姜在勋的歌声戛然而止。

  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带着讨好和可怜意味的笑容,虽然被绑着的姿势让这个笑容看起来有点滑稽。

  “老婆大人……我错了……”

  这称呼让门内的气息似乎凝滞了半秒。

  “错哪儿了?”

  声音冷冰冰的,听不出情绪,但比之前要缓和了一丁点。

  “错在……”

  “错在不该在《太阳的后裔》剧组的庆功宴上,让你目睹了那些可能引发你不愉快联想的……都是我考虑不周!”

  姜在勋巧妙地把“拈花惹草”的嫌疑偷换成“考虑不周让女友费心担忧”。

  “还有呢?”

  门后的声音似乎又松动了半分。

  还有???

  姜在勋大脑飞速运转:

  “我不但没有第一时间深刻理解你的良苦用心,反而……反正我不该声音大,我不该跟你讲道理,我更不该让你不开心……”

  他一边说,一边努力做出一个“挣扎”的动作。

  当然。

  是徒劳的。

  但这更能凸显他的“悲惨”处境。

  “你看我都这样了……惩罚也惩罚了,骂也骂了,再绑下去,你明天早上起来看到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僵硬的、但是依然深爱着你的雕塑了……”

  沉默。

  几秒钟的沉默,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就在姜在勋心里开始打鼓,盘算着要不要再嚎一曲“铁窗泪 2.0”博取同情时——

  “咔哒。”

  主卧的门被完全推开。

  裴秀智依旧穿着那身黑色冰丝睡袍,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

  她没看姜在勋,径直走向开放式厨房的岛台。

  灯光下。

  刀架里那把闪着冷光的厨房剪刀被她的指尖拎了出来。

  她握着剪刀,走到沙发前。

  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

  然后。

  弯下腰。

  “咔嚓!”

  束缚应声而断。

  血液瞬间回流带来的轻微刺痛感和麻痹感让姜在勋的手腕不受控制地痉挛般抽动了一下。

  没等他开口说谢谢或者继续表忠心,裴秀智已经直起身,依旧板着脸,但语气里的寒意消退了不少,只剩下一点余怒未消的别扭:

  “去洗澡,难闻死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回主卧,这次没有摔门,只是轻轻把门带上了。

  警报解除。

  姜在勋抬起解脱的手腕凑到鼻尖闻了闻——

  哪有什么难闻?

  明明是金智媛身上的香水味……

  金智媛……

  唉。

  姜在勋望着天花板上昂贵的吊灯,内心发出一声哀嚎。

  很显然。

  这场风波远未结束。

  金智媛那边……今晚受的委屈恐怕不小。

  裴秀智在洗手间里说了什么,他虽然没亲耳听到,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绝不会是好话。

  那丫头看着温顺,骨子里却倔强得很,今晚被如此羞辱,又眼睁睁看着他被裴秀智带走,心里指不定怎么难过。

  自己得联系她。

  至少,得解释一下,安抚一下。

  可是。

  现在这个时间点。

  裴秀智就在一墙之隔的卧室里。

  他要是敢在这个节骨眼上给金智媛打电话或发信息,那简直是自寻死路,刚刚平息下去的火山绝对会再次爆发,而且会是毁灭性的。

  左边是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右边是可能需要安抚的伤员。

  而他。

  被夹在中间。

  像个走钢丝的小丑,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慎就摔得粉身碎骨。

  姜在勋揉了揉眉心。

  感觉自己比连续拍24小时动作戏还要累。

  这种周旋于不同女人之间的精神消耗,远比体力透支更让人疲惫。

  有时候。

  他甚至会恍惚,自己追求的到底是什么?是这种刺激又危险的暧昧游戏,还是某个能让他彻底安心停泊的港湾?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现在的他。

  就像一艘已经驶入风暴中心的船,只能硬着头皮掌舵,试图在惊涛骇浪中寻找一丝平衡。

  先过了今晚再说吧。

  姜在勋再度叹了口气,认命地从沙发上爬起来。

  裴秀智让他去洗澡,这倒是个不错的缓兵之计。温热的水流或许能冲散一些疲惫,也给他一点冷静思考的时间。

  至于金智媛……

  只能等明天,找个稳妥的机会了。

  希望那丫头别钻牛角尖才好。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浴室,感觉脚下的昂贵地毯仿佛变成了粘稠的沼泽。

  这看似风光无限的齐人之福,背后的滋味,真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为更好的阅读体验,本站章节内容基于百度转码进行转码展示,如有问题请您到源站阅读, 转码声明
圣墟小说网邀请您进入最专业的小说搜索网站阅读半岛:从龙套到忠武路影帝,半岛:从龙套到忠武路影帝最新章节,半岛:从龙套到忠武路影帝 圣墟小说网
可以使用回车、←→快捷键阅读
开启瀑布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