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们》制作会议室内。

  投影幕布上,《继承者们》9-10集的收视曲线像心电图般起伏——

  平均收视率:15.2%(↓1.9%)

  峰值收视率:16.3%(金叹与父亲对峙)

  最低收视率:12.5%(崔英道独白戏)

  金恩淑用激光笔圈出波谷:

  “观众对主线剧情的忍耐度比预期低。”

  宣传组组长调出网络舆情词云图——

  【#金叹恩尚进度太慢#】

  【#想看灿荣宝娜#】

  【#崔英道快黑化#】

  富圣哲导演翻着数据报告:

  “观众反馈显示,9-10集的情感冲突不够强烈,第8集吻戏把观众阈值拉太高,现在看什么财阀斗争都觉得寡淡。”

  姜信孝导演皱眉:

  “但总不能每集都靠吻戏拉收视吧?我们是拍电视剧,不是婚恋综艺!”

  眼看战火重燃,编剧团队忙内李秀妍突然举手——

  “或许……我们可以用CP线反哺主线?”

  “具体说说。”金恩淑看向她。

  李秀妍点开自己写的剧情大纲:

  “尹锡荣(灿荣父亲)因心脏病突发去世的剧情已经定好了,如果在他失去父亲前,先失去爱情,会让他的成长更有层次。所以,我建议在 11-12集加入一段宝娜和灿荣的分手戏。”

  “这样安排有两个好处——”

  李秀妍的声音越来越流畅:

  “第一,强化‘平凡继承者’的主题,让灿荣的成长更有冲击力。”

  “第二,分手后的复合戏,会比单纯甜腻的互动更有戏剧张力。”

  会议室瞬间安静。

  片刻后,金恩淑突然轻笑一声:

  “不错,有长进。”

  她转向两位导演:

  “你们觉得呢?”

  富圣哲摸着下巴:

  “可以试试,但分手理由要合理,不能太狗血。”

  姜信孝依旧皱眉:

  “如果处理不好,观众会骂我们故意虐 CP。”

  李秀妍立刻补充:

  “分手理由很简单——前面已经铺垫了许多次宝娜因为尹灿荣维护车恩尚而吃醋。”

  “直接分手的导火索出于姜艺率的挑拨——姜艺率嘲讽尹灿荣是‘秘书室长的儿子'(暗指社会关爱群体身份)并暗示宝娜不该和他交往。宝娜变脸,要求她道歉。而灿荣却误认为宝娜气量小,双方情绪失控后,宝娜赌气提出分手。”

  众人听后在脑海里开始构思画面。

  片刻后。

  金恩淑环视会议室:

  “谁对这段剧情有其他意见吗?”

  宣传组组长举手:

  “如果加入分手戏,预告片可以剪辑成'灿荣宝娜 BE'的话题,绝对能引爆讨论度。”

  “第 8集吻戏的素材还可以再利用,做成回忆杀,对比现在的分手戏,效果会更虐。”

  剪辑组代表补充道。

  “那就这么定了。”

  富圣哲导演总结道:“11集矛盾升级,12集正式分手,13集灿荣父亲去世,14集复合。”

  姜信孝导演叹了口气:

  “希望观众能理解这是剧情需要,别又闹出什么'编剧去死'的话题。”

  “放心吧,观众骂得越狠,收视率越高。”

  金恩淑拍了拍手:

  “好了,各位,开工吧。”

  会议结束。

  工作人员三三两两离开。

  ——

  次日。

  片场休息区。

  郑秀晶瞪着剧本上那行加粗的标题——

  【第12集灿荣&宝娜分手戏】

  (分手??)

  (什么鬼?!)

  (好不容易才拍完吻戏,现在又要分手?!)

  她猛地抬头看向姜在勋,却发现对方正专注地翻着剧本,眉头微蹙,似乎已经在分析角色心理。

  (这个木头……)

  (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郑秀晶跺了跺脚,故意弄出动静引起他注意。

  姜在勋这才抬头:

  “怎么了?”

  “你没看到剧本吗?”

  郑秀晶指着那行刺眼的标题,声音不自觉地提高:

  “我们要分手了!”

  说完她自己先愣住了,赶紧补充:“我是说戏里!”

  姜在勋没注意到她的慌乱,认真分析着剧本:

  “分手原因是很合理的矛盾点。”

  郑秀晶闷闷不乐地翻着剧本:

  “那要分几集啊……”

  “大概一两集。”

  姜在勋揣摩着剧情分析道:

  “后面会和好,这段分手戏应该是为了刺激收视率,毕竟 9、10集我们戏份不多,收视率掉了好多。”

  郑秀晶抿了抿唇,小声嘀咕:

  “那也不能随便拆CP啊……”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

  (难道要说因为戏外还没进展,戏里就要先分手所以不开心吗?)

  (太丢人了……)

  姜在勋在剧本上勾勾画画,突然道:

  “其实,编剧加这段戏是有道理的。”

  “嗯?”

  “灿荣和宝娜的性格差异太大了,一个理性包容,一个感性冲动,如果不经历一次真正的矛盾,他们的感情永远停留在‘甜蜜但肤浅’的阶段。”

  姜在勋的声音很轻,却格外认真:

  “分手不是终点,而是让他们学会成长的契机。”

  郑秀晶怔怔地看着他。

  (他……)

  (居然想了这么多?)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一直以为姜在勋是个迟钝的木头,可他对角色的理解却远比她深刻。

  “所以……”

  姜在勋冲她笑了笑:

  “相信编剧,也相信我们的角色。暂时的分开,是为了更好的重逢。”

  郑秀晶盯着剧本上的分手戏台词,眉头越皱越紧。

  (这什么烂台词!)

  她烦躁地翻着剧本,越想越气。

  姜在勋见她表情不对,试探性地问:

  “担心演不好?”

  郑秀晶闷闷地“嗯”了一声。

  “其实情绪戏比亲密戏好演的多。”

  “你什么意思?”

  郑秀晶猛地抬头:“你嫌弃我吻戏 NG多?”

  “啊?”

  姜在勋连忙摆手:“我没说啊……”

  “哼,那你和李圣经拍MV时NG几次啊?”郑秀晶眯起眼睛。

  “呃……”

  姜在勋诚实地回答道:“就……一次过。”

  “呵。”

  郑秀晶的表情瞬间凝固。

  “帕布!”

  她“啪”地合上剧本,说完转身就走,留下姜在勋一脸茫然地坐在原地。

  ——

  走廊上。

  郑秀晶气鼓鼓地快步走着,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金智媛。

  金智媛灵活地侧身避开:

  “怎么了?谁惹我们宝娜生气了?”

  郑秀晶咬牙:

  “还能有谁!”

  金智媛瞬间了然,笑眯眯地凑近:

  “姜老师又说什么蠢话了?”

  郑秀晶没吭声,但鼓成包子的小脸已经默认。

  金智媛顿拉着她在走廊拐角的长椅上坐下,眼睛亮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所以,他到底说什么了?”

  郑秀晶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剧本往椅子上一摔,把分手戏和刚才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金智媛眨了眨眼:

  “就这?姜老师说的没问题啊。”

  “嗯?!”

  郑秀晶猛地瞪她:“你哪边的?!”

  “别误伤友军。”

  金智媛抬手遮住她瞪得溜圆的眼睛:

  “吻戏需要考虑美感,构图等,相比来说分手戏的纯情绪表演就简单的多。”

  郑秀晶一把拍开金智媛的手:

  “才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那是为什么?”金智媛歪头。

  “他、他……”

  郑秀晶憋了半天,最后泄气地垮下肩膀:“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哦~我懂了。”

  “你懂什么了?”

  金智媛拍拍她的肩膀,一脸“我都懂”的表情:

  “待会拍戏的时候你就把这个情绪代入进去,保准一条过。”

  “什么情绪?”

  “就你现在这个啊。”

  金智媛比划着:“误会灿荣不理解自己,委屈又说不出口,只能发脾气——简直本色出演!”

  说着,她立刻掏出手机:“保持住,我拍下来给姜老师看!”

  郑秀晶伸手要抢:

  “删掉!”

  “才不要!”

  两人打闹间,郑秀晶的心情不知不觉轻松了许多。

  ……

  场记板“啪”地合上——

  “《继承者们》第 12集第 23场,Take 1!”

  “Action!”

  姜在勋饰演的尹灿荣站与郑秀晶站在学校花园对峙,眉头紧锁,眼神里混杂着失望和烦躁。

  剧情前因——

  姜艺率刚刚嘲讽完尹灿荣的出身,就被刘Rachel曝光了她母亲是夜总会老板娘。

  (一直谎称财阀之女的身份在学校耀武扬威。)

  然后要求她坐在专属于“社会关爱群体”的座位吃饭以此来羞辱她。

  (社会关爱群体=车恩尚、尹灿荣这种普通家庭出身的学生。)

  而尹灿荣出现时,恰好看见姜艺率委屈巴巴的掉眼泪,而李宝娜却和邪魅一笑的刘Rachel坐在对面冷眼旁观。

  “呀,李宝娜,你到底怎么回事?”

  郑秀晶饰演的李宝娜咬着下唇,满脸委屈:

  “是姜艺率先说秘书室长的儿子根本不算什么的!”

  “可你的反应,和她有什么区别?”

  姜在勋向前一步,补光板反射的光线将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却让表情显得更加疏离:

  “如果你真的不在乎我的出身,为什么要用那种方式维护?“

  “我……!”

  姜在勋略显冷漠地表情让郑秀晶心脏猛地一揪。

  台词卡在嘴边愣是说不出口。

  胸口那股真实的委屈感让她一时分不清戏里戏外。

  “咔!”

  监视器后,导演皱眉:“台词呢?”

  郑秀晶猛地回神,慌忙道歉:

  “对、对不起……”

  姜在勋立刻走到她身边,道:

  “怎么了?宝娜这时候是委屈他不理解自己,所以语气要更倔强,带着‘你居然不懂我’的失望。”

  郑秀晶抬头瞪他:

  “用你教?”

  “……”

  姜在勋默默退回原位。

  “第12集第23场,Take 2!”

  “Action!”

  这一次,郑秀晶调整了状态——

  她的声音比刚才软了几分,眼睛盯着姜在勋的鼻梁避免对视而出戏:

  “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就没想过你坐在霸凌者这个位置……会让我失望吗?”

  郑秀晶的表情瞬间凝固。

  她猛地攥紧拳头,声音突然拔高:

  “哈!失望?那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后悔跟我交往?”

  姜在勋明显怔了片刻:

  “你……说话还真是难听。”

  郑秀晶咬咬牙,猛地推开他:

  “滚开!我不想再见到你!”

  说完转身就跑,长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咔!”

  导演喊停:“宝娜情绪很到位,但跑的时候别低头,镜头会拍不到脸。”

  “内。”

  “再来一次。”

  “《继承者们》第 12集第23场,Take 3!”

  这一镜,姜在勋的表演比刚才明显内敛了许多。

  语气平静,但眼中流露出的情绪却比刚才更甚。

  郑秀晶被他的情绪带动,眼泪比前两次更加自然,连声音都带着微微的颤抖:

  “滚开!我不想再见到你!”

  “……”

  “咔!”

  片场一片寂静。

  监视器前,导演和编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喜——这场分手戏的情绪张力远超预期。

  郑秀晶的李宝娜委屈又倔强,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肯低头:

  姜在勋的尹灿荣克制而隐忍,但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透着心碎。

  郑秀晶跑出镜头后依然没收住情绪,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姜在勋走到她身边,递上一包纸巾。

  “擦擦吧,妆都花了。”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几分笨拙的温柔。

  郑秀晶接过纸巾,胡乱擦了擦脸:

  “谁要你管……”

  “嗯,不管。”

  姜在勋点点头,却还是站在原地没走。

  金智媛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小声提醒:

  “姜老师,这时候应该说'哭起来也很可爱'才对!”

  “啊?哦……”

  姜在勋扭头看向金智媛,又转头看向梨花带雨的郑秀晶,恍然大悟:“秀晶哭起来也很可爱。”

  郑秀晶的眼泪突然止住了,她抬起头,红红的眼睛瞪得圆圆的:

  “你……你突然说什么呢!”

  “智媛让我这么说的……”姜在勋老实巴交地指了指旁边。

  金智媛在一旁扶额叹气:

  “喂喂喂!我只是建议!谁让你照搬啊!”

  郑秀晶的耳根瞬间红透,她气鼓鼓地把纸巾揉成一团砸向姜在勋:

  “帕布!”

  纸团轻飘飘地落在姜在勋胸口,他手忙脚乱地接住,却露出了一个傻乎乎的笑容:

  “但是……是真的可爱啊。”

  “……”

  郑秀晶愣在原地,连因为他说跟李圣经吻戏一次过而生的气都忘了。

  金智媛在一旁捂嘴偷笑,小声嘀咕:

  “开窍了开窍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三人身上。

  郑秀晶红着脸低头整理头发,姜在勋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金智媛则在一旁挤眉弄眼。

  这一刻,戏里的 BE似乎也没那么让人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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