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站在一旁回道:“将士们在回来的路上了,半个时辰就到,今年冬猎收获颇丰。”

  闻言,嬴政笑着点头。

  李斯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不到半个时辰,冬猎的大营外一车车的猎物被带了进来。

  皇帝出来冬猎有时也不会真的去山林中骑射,反倒是看着将士们冬猎回来的成果,皇帝就尽兴了。

  而这些成果也都是属于皇帝的。

  李斯看着皇帝将猎物都分了下去。

  待猎物分完,有人献上了一整张的熊皮给皇帝。

  过了午时,大营中炊烟四起,烤肉的香味弥漫整个营地,迎风也飘出了数里地。

  嬴政拿起一片切好的肉,放入口中咀嚼着,目光还在看着一卷文书,看着最近的国事。

  李斯将烤好的一大块肉递给一旁的将士,问道:“那熊皮是从何而来的。”

  “回丞相,那是在河西走廊驻守的章邯将军送来,听说他们在祁连山看到了一头熊,这熊叫作祁连熊,听说此熊吃人,章邯将军发现这头熊时,此熊受了重伤。”

  “章邯将军是个颇有胆魄的人,给这头熊治伤,而后熊每隔几天都会将猎物放在将军的家门前,天黑送来,天亮就走,只可惜那天这头熊似乎被其他的野兽咬伤,垂死在了章邯将军的家门前。”

  “章邯将军觉得此祁连熊伤口众多,是遇到了狼群,后来果真在山上找到了狼群,有数十头狼,其中还有一头狼王,此熊力战狼群而胜,此熊皮也能护佑皇帝。”

  李斯听罢,又将另一块烤肉也送给了这个护卫。

  这是一个极其有意思的故事,李斯望向还在专心看着文书的皇帝,那漂亮的熊皮就披在皇帝的身上,那灰白的须发与黑色的熊毛混在一起。

  现在的皇帝已是白发比黑发多,李斯思量着已是皇帝三十四年。

  其实,皇帝已是近五十岁了,当初一次着凉风寒之后,皇帝的身体便不是太好,偶尔还会觉得寒冷。

  李斯觉得自己也年老了,当年的秦国旧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人世。

  有些时候,李斯也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李斯。”

  听到皇帝又呼唤自己,李斯走上前行礼。

  “扶苏要在来年入秋开始考试,还未拟好诏命?”

  “公子说诏命是告知天下的人,今年已休沐,等来年开朝会与朝中众臣商议。”

  嬴政点着头,也看完了卷宗。

  李斯还是看了一眼,皇帝所看的卷宗,这是有关渭南建设。

  “扶苏要将你们这些人的子嗣远调边关,你是如何作想?”

  “臣自当听从公子吩咐,臣等若不这么做,这天下的县吏如何能服从,公子又如何服众。”

  李斯十分真诚地讲着。

  嬴政面带笑容。

  李斯的儿子确实就是在边疆,就守在西北的河西走廊。

  就连王翦的孙子也在北方。

  有了这两人的子嗣待遇,倒是也能服众,将来天下的县吏说起来,有了李斯这个榜样,也该顺利施行。

  当初李斯第一次听到公子这么说,就怀疑过公子让李由去西北是不是早就打算了。

  “近来臣还听闻了一件有关公子的事。”

  嬴政沉声道:“什么事?”

  李斯道:“近来公子提倡开垦关中与陇西,如今看来颇有成效,现如今公子又让人们多种树,每年要种一万棵树。”

  嬴政嘴里嚼着肉片,没有多言。

  在皇帝看来,这不过是一件小事吧,也不用太过刻意地提及。

  李斯又觉得每年种一万棵树,能够成活的应该也只是一部分,种一万棵树倒也不是难事,发动关中各县的人手就可以了。

  有人说公子扶苏让叔孙通在渭南种一万棵桑树。

  那是因从叔孙通在商颜山下教书开始,每一个出师离开的弟子都会在商颜山下种下一棵桑树。

  现在的敬业渠边,种的最多的就是桑树,每年夏季黝黑的桑葚吃都吃不完。

  又有人说,公子扶苏给西戎河谷取了一个名字,那个地方现在是秦人的地盘,已建设郡县,听闻就叫作河西走廊。

  有人议论着秦军在马鬃山痛击匈奴骑兵的事迹。

  还有人说章邯将军也在河西走廊种了很多桑树,听说西北的边关的桑葚更大更红,章邯在河西走廊种了百万棵桑树。

  河西走廊确实有百万亩沃田,但要说种百万棵桑树还有些夸张。

  扶苏站在高泉宫内,看着河西走廊的地图,如今的秦河西走廊不过是建设了武威县,张掖县,以及正在修建的姑臧城,姑臧城就是武威县边上,而现在的河西走廊也不过是后世的一半范围。

  今天衡终于回家了,叔孙通给了这孩子三天的自由。

  他回家三天之后,又要回敬业县苦读了。

  扶苏给衡讲述着姑臧城这个名字的由来,“很久以前阿尔泰山的月氏人,将这座孤城叫作白帐,寓意姑臧城是他们的东方胜城,后来匈奴人占据了那里,称呼那座城叫作盖臧城,最早传说中周天子曾驾临姑臧城寻找西王母。”

  衡问道:“周天子找到西王母吗?”

  扶苏笑道:“周天子若是姑臧城找到了西王母,章邯也该找到西王母。”

  衡若有所思地点头道:“原来故事中的地方不一定是真的,父亲为何称呼它叫做姑臧城?”

  扶苏道:“月氏的阿尔泰语中的白帐其实就是盖臧,这一点与匈奴的语言同音,不过按照我们的语言来说,真要找一个根据可以从周礼中寻找,周礼中有一个姑洗的乐律名,所以我将其称呼姑臧城。”

  衡也看着低头,他道:“这座现在是我们的。”

  扶苏笑着颔首。

  小公子回高泉宫的三天,每天都吃得特别多。

  宫里的人还觉得小公子是不是在敬业县吃不好,甚至宫里的人开始同仇敌忾要去问问叔孙通,是不是薄待小公子。

  田安知道,其实小公子在叔孙通门下过得很好。

  他不过是想田爷爷亲手做的饭菜了。

  今天又痛快吃了一顿,小公子又一次离开了咸阳,去敬业县读书了。

  田安站在宫门前送别,良久这才回来道:“夫人,小公子说他在敬业县结交了好多个朋友。”

  王棠儿道:“正是最需要玩伴的年纪,就让他在外面玩吧,不能总是把他关在宫里。”

  田安又道:“夫人放心,叔孙通会教好公子的。”

  对此,扶苏与王棠儿都很放心,叔孙通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好人,他总是教他的学生如何成为一个好人。

  这些天,王婆婆时常陪着夫人。

  王婆婆说夫人生产就在这半月了。

  但不等半月,过了三天之后,夫人就临盆了。

  整个高泉宫为此忙碌了起来,这一次王贲夫妻也来到了宫中,老夫老妻两人紧张地守在门外。

  随着殿内传来孩子的啼哭声,王婆婆这才走出来道:“恭喜公子,贺喜王太尉,夫人又生了一个儿子。”

  扶苏走入屋内,看着刚出生的孩子。

  秦国的宗室确实已凋零,也没个人主持选名的大事,田安只好等着公子来选名。

  可惜就可惜在,大秦宗室没长辈主持这些事,公子的次子出生的消息送去给皇帝,皇帝让人送来了两个漂亮的玉圭

  玉圭本是礼器,但确实是成色了得,且世上罕见的极好玉圭。

  扶苏看着宗室上的一个个名册,只是看了片刻就放下了名册,看着眼前的玉圭,将孩子取名礼。

  王贲很喜这个名字,可能是他觉得皇帝送来礼器就有这种意思,公子取名礼的缘由便来自于此。

  就当是皇帝赐名了,王贲自然是很高兴。

  来年衡也八岁了,扶苏与王贲说了他的大外孙如今的情况。

  王贲听得很认真,尤其是这个孩子在商颜山的学堂上胡闹的事,也会听得他放声大笑。

  扶苏道:“我打算将来让衡去军中历练。”

  闻言,王贲有些犹豫。

  扶苏又道:“我想着让军中的人去教他,思量想去还是由太尉最合适……”

  王贲行礼道:“臣领命。”

  扶苏继续与自家岳丈说着话,说的都是有关这两个孩子的未来。

  在田安看来这是公子必须要交代的,看起来只是一些闲聊,但在田安眼里,是公子对王家的承诺与交代。

  并且说是让公子衡入军中锻炼,让太尉去带着公子衡入军中。

  公子本意其实是在为了将来这位太尉离开秦廷时,承诺的条件。

  等多年之后,王贲一定会离开太尉的位置,到时候王贲就可以带着他的大外孙去军中历练。

  即是让王贲在外孙的成长下颐养天年,也是为了稳固权力交接。

  现实是现实,家庭是家庭,国事是国事,就算是亲家也要明着算账,互换利益。

  而达成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公子扶苏需要成为下一个皇帝。

  小公子礼出生的当天夜里,当所有人都睡下之后,田安独坐在华阳太后的灵位前,他低声道:“公子越发有皇帝的气概了,现在的公子会权衡利弊,会拿出条件与亲近的人作交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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