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君离开后,临松谷仿佛被她带走了一大半的空气,变得空旷寂静。

  没了那只银发小麻雀叽叽喳喳的吵闹声,陈业竟觉得有些不太习惯。

  他总是不自觉地望向庭院里那张空荡荡的石桌,依稀还能看见那个穿着不合身的长袍,拖着袖子,奶声奶气跟自己顶嘴的小丫头。

  “师父。”

  知微端着一盘切好的灵果,轻轻放在石桌上,然后安安静静地站在陈业身旁,陪他一同望着空无一人的庭院。

  “你想青君了吗?这才过去三天呢。”

  “这毕竟是她头一次独自外出。以前我去月犀湖坊时,至少还有你陪着她。况且你们都在宗门内,安全无虞。如今却在徐家……难免有些担心。”

  陈业点头,没有否认。

  这一晃就三天过去。

  云溪坊叶老头那边还没传来筑基灵物消息,不过好在,茅清竹已经托付亲信,提前将丹药结算给自己。

  上品养气丹按五块灵石,极品养气丹则按十块灵石。

  一共两百枚上品养气丹,一百枚极品养气丹,合计则是两千块灵石。

  再加上陈业自身的积蓄,如今已达两千六百枚。

  高超的炼丹造诣,给陈业带来了海量的灵石!

  “师父,别担心。之前茅姨姨不是托人传话,说一切安好吗?”

  大徒弟反而轻声安慰起师父,

  “青君洗礼后,天资根骨都有所成长。洗礼结束,她或许都能突破到练气七层了……”

  这确是个意外之喜。

  知微再次觉醒后,天赋已高过青君一头。但经此洗礼,想必能进一步唤醒青君体内血脉,让两个徒儿的天资再度持平。

  陈业伸出手,揉了揉大徒弟那头柔顺的黑发:“放心吧,用不了多久,她便会回来了。”

  他顿了顿,又道:“你那新生的木灵根,感觉如何?可有不适?”

  “回师父,”知微摇了摇头,眸子闪过一丝困惑,“并无不适。只是……只是觉得,谷中的草木,似乎……比以前,更亲切了些。”

  “那便好。这很正常……”

  陈业点了点头,话音骤停,神色蓦然一凛。

  一股强横肃杀的灵力波动,正由远及近,以一种极快的速度,朝着临松谷的方向,迅速逼来!

  不是一股,是两股!

  而且,都是筑基期!

  “知微,回屋去。”

  陈业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

  他眼皮一跳,临松谷的护山大阵竟未尝试阻拦这二人!

  这意味着……他们是宗门的人!

  但不等知微回屋,两道身着灵隐宗执法堂玄色法袍的身影,便落在了庭院之中。

  来人,一左一右,暗中锁定陈业一举一动。

  其中,

  一个发须皆白的中年男人冷声问道:“临松谷主管,陈业?”

  “正是。”

  陈业将知微,又往身后拉了拉,这才抬起头,迎上了他的目光,

  “不知两位护法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贵干?既见我等,还不知罪!”

  白发护法冷笑一声,

  “我等奉执法堂长老之命。带你回宗门,就一桩要案,接受问询。”

  他并未说明具体案情,但“问询”二字说得极重。

  陈业的心,猛地一沉。

  是魏成之事?

  还是……另有他因?

  陈业面上不动声色,只是平静地说道:“既是执法堂长老之命,陈业,自当遵从。”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直直地迎上了对方的目光:

  “只是,事关重大,还请两位护法,出示信物,以证实身份。”

  “信物?两位筑基修者,身披宗门执法袍。你这小小的练气修士,有何胆量,敢寻我要信物?”

  白发护法好似听到笑话一般捧腹大笑,脸色豁然一冷,便想直接动手。

  此时,

  另一位驼背老妪模样的护法拦住了他,她生的慈眉善目,语气亦然温和:

  “魏护法,尚无一锤定音,何必咄咄逼人?陈执事,老身名从忆翠,这位是魏术护法。此番前来,确为请陈执事去宗门问话。此乃信物。”

  她干净利落地亮出了那象征着执法堂身份,刻着利剑的黑色令牌。

  令牌与陈业的执事令牌彼此呼应,确系执法堂信物无疑,做不得假。

  该死……

  陈业最厌恶事情超出掌控。

  按常理,灵隐宗内白家对他态度友善,何以会有执法堂护法前来抓捕?莫非……出了什么变故?

  心念电转间,陈业知晓别无选择。

  身为宗门执事,便受宗门管辖。此时公然反抗执法堂无异于自绝后路,且事态未明,他贸然反抗过于冲动。

  他拱手道:“既是宗门之令,陈业自当遵命!”

  说着,他转过身,看向小脸惨白的大徒儿,轻声道:

  “你们的小师弟还在谷中,若有意外……它会护着你。师父速去速回,莫要担心。”

  知微紧紧攥着衣角。

  过去在师父的赞许下,她曾为自己练气六层的修为沾沾自喜。

  直到此刻,直面两位筑基修士的威压,她才真正体会到自身的渺小……

  要是她是金丹真人,何人敢欺师父?!

  “嗯。知微会等着师父回来。”知微点了点头。

  “不需要等……”

  陈业本想再嘱咐两句,但魏术已不耐,伸手按住他肩头。

  他五指成爪,捏得陈业骨骼作响:

  “陈业,依宗门戒律,为避免意外,本护法需封你修为,可有异议?”

  驼背老妪从忆翠笑眯眯道:“陈执事,恕罪,此乃宗门常规。”

  见此,

  陈业心头更沉,但此时此刻,他已经没有反抗的余地。

  总不能当场暴起,就得格杀两位筑基修士?那等于自寻死路。

  “嗯。”

  他点头,坦然放弃抵抗。

  魏术扣紧他的肩膀,又道:“既无异议,便莫反抗,以免我等不留情面……”

  说话间,不等陈业反应,他骤然出手,将一枚漆黑锁灵钉狠狠钉入陈业丹田!

  “师父——!”

  一声短促惊骇的轻呼脱口而出,知微瞳孔猛缩,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前倾,就要扑过去。

  但老妪轻轻踱步,庞大的灵压让她生生止住了脚步,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枚可怕的黑钉没入师父腹部。

  一阵尖锐的疼痛仿佛也刺在了她自己身上,她紧抿着唇,几乎要把自己咬出血来。

  而陈业更是冷汗齐流。

  痛!

  丹田乃修者命门,遭此重击,陈业只感浑身欲裂,裂疼难耐。

  最要命的是,丹田灵力好似凝滞住了般,难以运转。

  但,出乎陈业意料的是,他仍能动用部分修为。

  锁灵钉只钉住丹田,但他的通玄长青功,已不单凭丹田运行,亦能在全身周转。

  因而还剩下部分修为。

  说来也怪,

  陈业一向畏疼,但见墨发小女孩泪流满面的模样,在巨痛之下,他竟神色未变,身形挺直,平静道:“仅此而已?”

  甚至,还不忘对知微笑一笑。

  大徒儿如溺水方出,急促呼吸,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哦?”

  魏术不易察觉地蹙了蹙眉,他骤然出手,本欲看陈业在没有防备下痛呼出丑,却不料此人意志如此坚忍。

  见陈业还有心情对徒儿微笑,他心中厌恶更胜。

  手中发力,锁灵钉在其腹部搅动几圈,这才深深扎入丹田,随即冷笑:

  “自然没完。你一应法器,暂由我保管。”

  说罢,毫不客气地直接掠走陈业腰间储物袋以及那两柄灵光内蕴的法剑。

  “嗯?飞光!”

  待看清飞剑,魏术眼睛一亮,贪婪之色顿显。

  他掂量着手中薄如蝉翼、色如象牙的飞剑,啧啧惊叹:

  “此剑不是石镜会长所有?怎落你手!哼,散修出身者,十个里九个半做过劫修!这些便是证物,带回执法堂了。”

  储物袋因有神识烙印,他尚无法立即查看,否则怕是要被其内灵石惊得瞠目结舌。

  驼背老妪从忆翠始终笑眯眯旁观,未有半分阻拦之意。

  见陈业看来,她和气解释道:

  “护法堂有规,处理此等事务时,为避免徇私舞弊或动用私刑、中饱私囊等,皆需两位护法同行。老身只是负责监督魏护法执令是否合规。至于这些法器……若无意外,魏执事会归还。”

  该死!

  陈业心念急转。

  老妪语气温和,他还以为是白家派来的助力。

  此刻见她纵容之态,方知她无意相助,那和善不过是表象。

  他在宗门当了大半年执事,深谙其中关窍。

  抓捕有嫌疑的同门执事时,操作空间很大,通常连修为都不必封印,更遑论直接收缴随身法器?

  “师父!”

  知微见师父被封住修为,夺走法器。

  素来冷淡的小脸,头一次浮现浓浓的恐慌。

  她从未见过师父如此狼狈,她想站在师父面前,可一个炼气期的小女孩,又如何能在筑基真人的注视下行动?

  “走吧。”

  魏术冷冷地说了一句,便如同提着一个犯人般,抓着陈业的肩膀,身形一晃,便冲天而起。

  驼背老妪对着知微,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同样,化作一道流光,紧随其后。

  庭院中,再次恢复了宁静。

  只剩下知微一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必须做些什么……簌簌姐姐!可……簌簌姐姐不见了。”

  知微不得不承认。

  虽然,她时常不喜白簌簌对师父趾高气扬的模样。

  可心中却也知晓,若白簌簌尚未失踪,有她在宗门,必然不会有护法粗暴抓捕师父……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两位筑基真人的行踪不加掩饰,自然惊动了临松谷其他人。

  李婆婆和林琼玉匆匆赶来。

  她们放心不下内谷的安危,这才壮着胆子,前来查看。

  可当她们看到庭院中,只有知微一人失魂落魄地站在那里,两人心中皆是一惊。

  “知微,你……你师父呢?”李婆婆颤抖道。

  知微睫毛微微一颤,纵然心中有千般忧虑,但她知晓,临松谷是师父的心血,绝不能毁于一旦!

  而眼下师父和师妹都不在谷中,唯有她,才能让临松谷安定。

  墨发小女娃揉了揉脸,低声道:“师父,只是有事暂去宗门。麻烦李婆婆之后,安抚好谷内灵植夫……”

  “婆婆晓得。”李婆婆手一颤,她人老成精,已然有所明晓。

  在心中默然叹息。

  陈执事固然安分守己,本领非凡。

  可他既然踏入宗门权力的争斗,必不可免会遭受波及。

  况且……

  再怎么样,都只是练气修者,不得重视。

  倘若是筑基修者,能御剑千里,何处不可逍遥?

  ……

  与此同时。

  陈业被押到灵舟之上。

  此灵舟专门押送犯人,内有灵材打造的禁闭室,室内漆黑无光。

  不仅隔绝一切声响和光线,同时,还能防止神念传音。

  来到这安静的黑室之中。

  他本有几分惶恐的脸上,此刻再没了半分波澜。

  他在思考。

  思考自己是哪里出了意外。

  是魏成之死?

  不可能。

  此事他做得天衣无缝,青知出手,自己又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魏家即便怀疑,也绝不可能拿出任何实质性的证据。

  况且,在魏成一事之上,白家曾力挺他。他已经就此事,接受过执法堂的排查。

  话又说回来,押送他的那名魏护法,观其态度容貌,应该便是出身自魏家的修者。

  陈业盘膝而坐,思绪如潮,他忽然发现一个盲点。

  为何白家,忽然放弃对他的支持?

  不……倒也不是放弃,而是任凭宗门抓捕他,好似是想从他口中知道些什么。

  能让白家感兴趣的,不就是白簌簌的消息?

  可昔日,白无极已经调查过他,确定他与渡情宗没有牵扯。

  除非……

  近几日又发生什么事情,让宗门认为自己和魔修有关系?

  于是,与自己本就有仇的魏家,便暗中发力,从而导致了今天的抓捕?

  陈业的思路逐渐清晰,不过片刻,他已经将来龙去脉梳理清楚。

  “此事,定有魏家的参与……打虎不死,终究成患。杀死魏成之后,更该一不做,二不休……”

  陈业眸中掠过一丝狠厉。

  只可惜,他还未筑基。

  若早点筑基,他必将魏家与他针对的魏宗等人挨个点名诛杀!

  “不过……这几日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我时刻关注坊市消息,至少外界表面上,未曾出现大事……”

  应该不算虐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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