驼铃叮当,程肃策马走在队伍最前,后背绷得笔直。

  身后那辆马车里的气氛,让他这个戎马半生的老将都耳根发烫。

  “......别动。”沈云岫沙哑的声音从车帘缝隙漏出来,“伤口会裂。”

  “你才别乱动!”许怀夕有些哭腔的嗔怪紧随其后,“心口的血才止住......”

  她是完全没想到沈云岫为了救她,竟然换血。

  他的身体是她还不如养回来的,说实话,许怀夕是舍不得的。

  又感动又担心又是舍不得。

  ……

  程肃猛抽一鞭子跑到队伍最前面,假装对着一望无际的戈壁研究敌情。

  亲兵凑过来嘀咕:“将军,咱是不是该派个医女......”

  “闭嘴!”程肃狠狠瞪他一眼,“想挨军棍是不是?”

  沈家小院飘着浓重的药香。

  许怀夕趴在桌上睡着了,手边还摊着关于一些医术的抄本,墨迹未干。

  沈云岫轻手轻脚取下她指间毛笔,却被她一把抓住手腕——

  “该换药了......”她迷迷糊糊去解他衣带,指尖碰到心口疤痕时突然清醒,“啊!我、我不是......”

  沈云岫握住她慌乱的手,直接按在自己胸膛上:“无妨。”

  掌下的心跳稳健有力,“巫医说愈合得很好。”

  许怀夕红着脸抽回手,却瞥见他腰间露出一角密信,是三皇子与突厥往来的铁证,边角还沾着血。

  那日程将军过来时,带了一队人马过来,及时救下了沈云岫和许怀夕。

  现在正往回赶。

  沈家小院现在暂时住不了人,换了一处院子。

  沈父伤了腿在新住处的屋子里休养。

  程家俊安排好了一切。

  他们回来直接入住就成。

  程肃深夜来访时,沈云岫正对着北疆舆图出神。

  烛光下,他苍白的手指沿着坎儿井西线划过,停在某个山谷:“这里,埋五百斤火油。”

  程肃盯着舆图上沈云岫所指的位置,眉头拧成了一个结。

  烛火在他刚毅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将他眼中的忧虑映照得更加明显。

  “五百斤火油?”程肃压低声音,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腰间的刀柄。

  “你确定这不是在自掘坟墓?那片山谷地形复杂,一旦火起,风向稍有变化就可能反噬我们自己人。”

  沈云岫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他轻咳一声,指节在羊皮地图上轻轻叩击。

  “正是要让他们以为我们在自掘坟墓。”

  许怀夕端着药碗站在门外,听到这里,不由得屏住了呼吸。

  药汤的热气氤氲而上,模糊了她的视线,却掩盖不住她眼中闪烁的光芒。

  她轻轻推开门,药香顿时在屋内弥漫开来。

  “该喝药了。”

  她轻声说道,目光扫过桌上摊开的舆图,立刻明白了他们在讨论什么。

  她的指尖微微发颤,药碗中的液体荡起细小的波纹。

  沈云岫抬头看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他伸手接过药碗,指尖不经意间擦过许怀夕的手背,两人都是一怔。

  许怀夕也有伤在身,他们回来之后就片刻未停歇。

  只让许怀夕去休息,没想到她又坚持去熬药。

  看来还是得买个婆子回来帮忙。

  “百年雪莲...”许怀夕喃喃道,突然眼睛一亮。

  “我明白了!

  三皇子派的那些人都擅长在暗器上抹毒,那这雪莲想必也是他想要的。

  即使他不想要,也不想让我们得到。

  如此,如果放出消息说西线发现了百年雪莲……”

  程肃猛地拍案而起:“妙计!那老东西一定会撺掇三皇子亲自前往!”

  他激动地在屋内踱步,铠甲发出轻微的碰撞声,“但火油陷阱需要精准计算时间,稍有不慎...”

  “这个交给我。”

  许怀夕突然说道,声音虽轻却坚定。

  她快速转身出去回屋子去找东西。

  回来时拿了个小布包,打开后是几株干枯的草药。

  “这是引火草,生长在戈壁深处,遇热即燃但燃烧缓慢。可以埋在火油上方,算准时间...”

  沈云岫的目光落在许怀夕脸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伸手接过那株草药,指尖在她掌心停留了一瞬,许怀夕顿时觉得一股暖流从手心直窜上脸颊。

  “许姑娘果然聪慧。”

  程肃咧嘴一笑,随即又皱起眉头,“但我们军中可能有内鬼,这事必须绝对保密。”

  夜深了,程肃告辞离去,屋内只剩下沈云岫和许怀夕两人。

  烛光下,沈云岫的脸色显得更加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许怀夕看在眼里,心中一痛。

  “该换药了。”

  她轻声说,取出准备好的药膏和纱布。

  沈云岫微微颔首,解开衣带。随着衣衫滑落,他心口那道狰狞的伤疤暴露在空气中。

  那是他为救许怀夕留下的痕迹。

  许怀夕的手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为他涂抹药膏。

  “疼吗?”她忍不住问道,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沈云岫摇头,却在她指尖划过一处特别深的伤口时微微蹙眉。

  许怀夕立刻察觉,动作更加轻柔,仿佛对待易碎的珍宝。

  就在这时,她瞥见沈云岫腰间露出一角的密信。

  许怀夕的手顿了一下,眼前浮现出那日沈云岫浑身是血的画面。

  “为什么要冒险...”她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哽咽。

  沈云岫沉默片刻,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没有冒险,只是觉得还不够。”

  如果他在努力一些,她就不会受伤,也不会差点醒不过来。

  “你的伤……”

  “我的伤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就在肩甲边上,许怀夕自己也能上药。

  就是胳膊有些无力。

  不过她山草药,有办法处理这些问题。

  她抬眼对上沈云岫的目光,那双眼眸深邃如潭,映着跳动的烛火,也映着她的身影。

  屋外,一阵风吹过,带来远处戈壁特有的干燥又冰冷的气息。

  在这静谧的夜里,两颗心无声地靠近,却又都默契地没有更进一步。

  许怀夕重新低下头,继续为他包扎伤口。

  她的动作轻柔而熟练,仿佛已经这样做了千百次。

  沈云岫静静地看着她专注的侧脸,眼中闪过一丝柔软。

  “明日我会去安排火油的事。”他突然说道,打破了沉默。

  许怀夕的手一顿,随即坚定地说:“我和你一起去。”

  “太危险。”

  “我的引火草,我最清楚如何使用。”

  许怀夕抬起头,目光坚定,“况且...”

  她咬了咬唇,“况且你的伤还没好,需要有人照顾。”

  沈云岫看着她倔强的样子,最终轻叹一声,点了点头。

  许怀夕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继续低头为他系好纱布。

  就在这静谧的时刻,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沈云岫和许怀夕同时警觉地抬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程肃刚走,不该有人...”沈云岫低声道,迅速系好衣带,同时将密信藏入暗格。

  许怀夕吹灭蜡烛,两人隐入黑暗。

  马蹄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院门外。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

  许怀夕屏住呼吸,站在沈云岫身后半步的位置,手中紧握着一把银针。

  那是她前些日子打造针灸的工具,此刻却成了防身的武器。

  院门被轻轻推开,一个黑影闪了进来。

  月光下,那人身形矫健,动作轻盈如猫。

  “是我。”熟悉的声音响起,程肃去而复返,脸上带着罕见的凝重。

  沈云岫放松了紧绷的肩膀,但眼中的警惕并未消散:“出了什么事?”

  程肃快步走进屋内,确认四周无人后,才压低声音道:

  “刚接到线报,三皇子已经得知我们获密信之事,派了死士前来抢夺。”

  许怀夕倒吸一口冷气,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沈云岫的衣袖。

  沈云岫感觉到她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这个细微的动作让许怀夕心头一暖。

  “消息如何泄露的?”沈云岫声音冷峻。

  程肃摇头:“不清楚,但军中必有内鬼。”

  他顿了顿,“更糟的是,突厥那边已经开始调动兵马,恐怕不日就会过来。”

  许怀夕突然想起什么:“今日我在药铺听到两个商旅谈论,说边境几个村庄的羊毛被高价收购一空,连未剪的活羊都被买走了。”

  “裹马蹄...”沈云岫眯起眼睛,“他们要在戈壁行军,必须保护战马蹄子。”

  他转向程肃,“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立刻行动。”

  程肃点头:“我已命心腹去准备火油,但埋设需要时间。”

  “我去。”沈云岫斩钉截铁地说。

  “不行!”许怀夕脱口而出,“你的伤...”

  沈云岫看向她,眼神坚定:“事关边境安危,不容有失。”

  而且他也想报仇,当初三皇子的那些刺客……

  伤了他最重要的人。

  许怀夕咬住下唇,眼中闪烁着挣扎的光芒。

  她知道沈云岫说得对,但一想到他心口的伤,就心如刀绞。

  “那我和你一起去。”她最终说道,声音虽轻却不容反驳。

  程肃看着两人,突然咧嘴一笑:“好一对璧人。”

  在许怀夕涨红着脸要反驳时,他正色道:“我会派最精锐的士兵暗中保护你们,但表面上你们必须装作只是去采药。”

  计划就这样定了下来。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沈云岫和许怀夕就扮作采药人出了城。

  沈云岫一身粗布衣衫,背着药篓,许怀夕则戴着遮阳的斗笠,两人看起来就像寻常的医者师徒。

  戈壁的清晨干燥而寒冷。

  许怀夕走在沈云岫身侧,时不时偷瞄他的侧脸。

  尽管他步伐稳健,但她仍能从他略微急促的呼吸中察觉出他的不适。

  “我们休息一下吧。”行至一处背风的岩石后,许怀夕提议道。

  沈云岫摇头:“时间紧迫,必须在天黑前赶到预定地点。”

  许怀夕固执地拉住他的手臂:“如果你倒下了,计划就全完了。”

  她从药篓里取出水囊,“至少喝点水。”

  沈云岫看着她坚持的样子,终于接过水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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