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灭仙。”

  屠尽修仙者便是灭仙。

  当世上最后一个修仙者消失,那便是灭仙之战的结束。

  叶绾绾曾经想过,为何要执行灭仙之战?

  她推算过很多,最后得出来一个理由。

  天道之力不够了。

  因为力量不够了,不足以供给修仙者修炼,所以才不得不出此下策,就如仙界关闭了一样。

  可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那最应该被灭的不是修仙者。

  而是——仙尊。

  从最高一级的修士开始,一级级铲下来。

  一个不留。

  这个做法对应妖界、魔界、仙界,甚至是神界,叶绾绾发现每界都是一样的,从高到低。

  直至灭绝。

  十万年前四大仙尊灭妖界,十有八九也是自保的一种。毕竟妖界不灭,他们灭。

  可到了后来,四大仙尊依旧被铲下来了。

  证明他们最后还是输了。

  只是这个输又不彻底,毕竟这些人又换着法子重生了,且更顽强更不容易死了。

  所以,天道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叶绾绾看向了天空,“各方博弈,但输的是人间,是百姓,也是最底层的生命。”

  以这些日子黎万钧跟叶祈他们这些人的做法,这些人也都在天道的禁制之下。

  所以他们为了活着,才不得不抢夺着天道之力。

  就似这下方的妖界本源。

  也似太古遗迹藏着的仙之力。

  站在这里的看似是雪莺一个人,实则四周……藏的也不少吧。

  叶绾绾看过去,看向了雪莺,以及她身后逐渐打开的空间通道。

  这样的阵法不是一个人布的。

  以雪莺的能力也做不到。

  “小师弟,真想让你出来看看热闹,这些东西啊,连恋爱脑都不放过。”叶绾绾传音进紫云戒,沈南舟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

  凤墟这会儿也发现了雪莺的存在,他眯起了眼睛,司云也诧异,“她不是在妖狱第五层吗?”

  琉璃:“你放的?”

  司云:“……琉璃公子,你看我是多管闲事的人吗?”

  “不像。”

  雪莺是在极寒界被抓回来的雪妖,极寒界是雪皇骗走了凤墟身边大将君晏,盗走了部分妖界本源之布下的空间界。

  雪莺又因轻信人族修士,进而丢失了极寒界的本源,才被凤墟跟司云抓了回来。

  之后关在妖狱内反思。

  但现在出现在这里,那情况就有些微妙了。

  李万知问:“你们妖界内部出问题了?”

  司云微微一怔,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当即打开水幕,却见妖狱大门大开。

  他脸色骤变,“公子。”

  凤墟神色淡淡,“不奇怪。”

  琉璃诧异,“咋回事,守门的不是青鸾吗?”

  草木灰出神,“难道它也……”

  琉璃皱眉,“不可能,青鸾不会干出这种事,她一直都守着妖狱,从没有离开过,你要是说螣蛇造反我还信,可青鸾……”

  “我不信。”

  琉璃不信。

  司云倒是担心另一件事,“两位公子,月灼……也被关在妖狱。”

  琉璃一怔。

  才从长安抓回来的七尾狐妖月灼。

  七万年大妖!

  司云想,还不止月灼,这些年被抓的不听话的大妖,可全部都关在妖狱啊!

  但司云不敢提,此刻琉璃第一时间去找那人的身影。

  朱渊血海上方,空间出口一座跟着一座,琉璃没能第一眼就找到月灼。

  可琉璃知道,雪莺出来了,那这狐狸肯定也在。

  果不其然,琉璃看到了那藏在空间后头的月灼,他当即瞪了过去,“果然在!”

  月灼心头一紧,琉璃九尾妖狐的形象还刻在自己的脑海里,月灼对琉璃是有忌惮的。

  可这忌惮在那一道道声音以及信念的坚定下,开始被压了下去,她没错。

  她不会有错。

  琉璃指着她的方向,喝问:“你在干什么,你不是说让我们给你机会,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在背叛妖界?!”

  月灼盯着琉璃,“不,我们这么做的才是对的。”

  雪莺也在大声喝道,“妖皇陛下, 明明错的是你们,是你在骗我们!为什么还要指责我们!”

  “明明是你镇压着妖界万妖,却任由人间吸收我们妖界本源,任由这些修仙者踩在我们妖族的头上。”

  “明明当年该覆灭的是九州,妖皇们为护九州,牺牲妖界,而人族是怎么对待我们的!”

  “他们猎取我们的妖丹,猎杀我们妖族,把我们逼到昆仑墟一角,为了护他们,你却每隔千年还要封印此地一次,可你知不知道,这底下的都是什么人!”

  雪莺双眼血红,指着朱渊下方大声喝道:“这下面才是我们的族人!”

  “是我们妖族!”

  喝声滚滚响在了朱渊上空,雪莺质问着一言不发的凤墟,“可你为什么要为了人族,封印我们妖族!”

  “明明我们才是九州的主人,明明春天才是我们的,我们根本不需要躲在极寒界内看春天。”

  “因为九州就是我们的!”

  雪莺大声喝喊,指着凤墟的方向,索要着属于她的公道,“可你却偏心人族!”

  “不公平!”

  雪莺大声质问,声浪滚滚,带着无数妖族一起,像是在向凤墟质问一句——不公平。

  草木灰担心地看向了凤墟。

  可凤墟垂着眼,一言不发,似乎被吓住了。

  草木灰悄声走到了他身边,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袖子。

  “没事的,有我们在。”

  李万知更郁闷了,“你们这妖狱是什么狱,怎么越关越疯,连失心疯都得了。”

  琉璃面色也极其难看,他试图靠近,可空间通道作为阵眼坐落朱渊上空。

  居然不能轻易动弹。

  司云一眼看出,“这不是妖族手笔。”

  李万知插话:“这一看就是这雪妖的姘头搞的。”

  他们可没忘记,雪妖之前轻信了人族修士,使得极寒界失衡,凤墟才会出面解决。

  不过显然他们没忘记,可雪莺忘记了。

  她如今满腔的愤怒与指责,全是在说凤墟偏心。反而是她结交的那个人族修为至今是什么身份,他们还不知道。

  而眼前的情况,俨然脱离不了那人的手笔。

  李万知问:“现在怎么办。”

  朱渊上空空间通道,除了链接九州人间,还有一些是妖族巢穴,当一头又一头的大妖从里面出来。

  有些已经开始进行攻击。

  而这些大妖数量从原先的三个,变成了三十。

  再到三百。

  三千。

  这些全部是从妖狱内逃出来的大妖!

  而此刻的它们正集体攻向朱渊内凤墟的结界,试图放出底下已经失去理智的妖群。

  雪莺身后的空间出口也已经给它们开好了。

  那边迎向的山脉是无上宗、玄天宗以及——天一宗。

  “杀!”

  一声落。

  本就脆弱的结界当着他们的面被打碎,当无数大妖冲破朱渊出来,那一道道流光,也冲向修仙宗门。

  这将会成为一场妖族对人界的屠杀。

  朱渊底下心跳声越来越快。

  上方的硝烟也在不断弥漫。

  在琉璃要出手时,边上传来一声询问,“会长大人,这个地方练练手,应该没事吧。”

  凤墟扇子轻抵着额心,他似乎早就知道会发生什么了,叹声道:“要不,轻一点?”

  “那你知道的,我暂时是不能控制轻重的。”

  琉璃跟草木灰闻声唰地扭头,叶绾绾跟裴玄站在那,而林玄天跟柳在溪他们已经站在百步之外,捂着耳朵,喊着:“我们已经准备好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琉璃跟草木灰一同抬头看去。

  只见朱渊上空,翻天印就在那。

  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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