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庞青煞白的脸,冰冷道:“庞副监正,你没胆替你侄子翻案,那就谈谈你自己的事。”

  我直起身,目光扫过值房外竖着耳朵偷听的武库司官员,声音冷厉道:

  “你徇私枉法、纵容亲侄之事,可以不论!”

  “你浪费粮秣、衣冠不整之事,也可以暂放!”

  我每说一条,庞青的身体就抖一下。

  “但你玩忽职守,贪渎营私之罪,今日必须有个了断!”

  庞青猛地抬头,眼神惊恐:“你……你血口喷人!”

  我冷笑一声,从怀中不疾不徐地取出一份卷宗。

  这是上次庞青找我麻烦时,贾正义特意送我的一份“礼物”。

  我将卷宗重重拍在他的桌案上。

  “永历五年,你担任营造枢主簿时,那批‘寒铁精金’的账目……”

  “去年修缮武库,你小舅子经手的工程……”

  “还有,私下倒卖管制阵盘部件……”

  我一条条念出。

  声音不高,字字如刀。

  庞青的脸色从白到青,再到死灰,汗如雨下。

  “庞青,”我俯下身,“这些材料,足以让你流放三千里,去瘴气横生的南疆挖矿,或者去西北苦寒之地做苦役。那滋味,你这把老骨头,熬不过三年。”

  他浑身一颤,眼中透出彻底的恐惧。

  “但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让你能稍微‘体面’点离开,甚至将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的机会。”

  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现在,你自己写一份请愿书。就写你深感国事艰难,边关不稳,自愿捐出半数家财以充军资,并自请卸去副监正一职,前往北疆戍边,戴罪立功!”

  戍边!

  这个词让庞青猛地一抖。

  北疆前线,那是真正刀头舔血、九死一生之地!

  比起流放,戍边听起来“光荣”一些,但危险程度甚至更高!

  “不……我不去北疆……”他下意识地喃喃。

  我语气冰冷,“是觉得北疆的刀剑,比戒律枢的刑杖和南疆的瘴疠更可怕吗?还是觉得,马革裹尸,不比在矿坑里烂成一堆枯骨来得痛快?”

  我将他最后一丝侥幸彻底碾碎:“庞青,这是你唯一能为自己、也是为你家族保留最后一点颜面的方式。一个‘自愿戍边’的前官员,总好过一个‘贪渎流放’的阶下囚。至少,你的子孙后代,说起你来,还能有个‘为国捐躯’的名头,而不是一个耻辱的烙印。”

  庞青彻底瘫软下去,眼神空洞,仿佛灵魂已经被抽走。

  他明白了,这不是选择,而是宣判。

  只是在被宣判的几种残酷死法中,选择一种相对“好看”点的死法。

  他望着那份卷宗,挣扎了许久,终于做出了决定。

  颤抖着拿起笔,开始写那份将他送往绝地的请愿书。

  我冷冷地看着。

  心中那股被秦权压制的郁气,随着庞青亲手写下自己“死刑判决”而彻底宣泄。

  当他写完,面如死灰地瘫坐在椅子里。

  我拿起那份“请愿书”,“我会帮你送到文鉴枢的。”

  走到门口,我笑吟吟道:“庞副监正,好好准备,去‘戴罪立功’吧。活下来,他日我江小白倒了,你或许还能卷土重来!”

  庞青咬牙切齿,目光怨毒:“我……会的!”

  ……

  刚走出武库司大门,迎面便看见一道身影匆匆而来。

  一身暗影阁主簿的黑袍,脸色阴沉,不是张玄甲又是谁?

  他显然是收到了消息,赶来救火或者说……来看个究竟的。

  我们在武库司门前的石阶上相遇,脚步同时停下。

  周围路过的同僚,感受到这不同寻常的气氛,都下意识地绕道而行,却又忍不住偷偷窥视。

  张玄甲的目光扫过我手中那份墨迹未干的请愿书,瞳孔微微一缩。

  他脸上堆起虚伪的恭敬,躬身行礼:“江主簿,您怎么有空到武库司这等清闲之地来了?”

  我看着他,没有他那般虚伪的客套,将那份请愿书在他面前轻轻一晃,语气平淡道:

  “没什么。只是来帮庞副监正做了个决定,一个对他、对大家都好的‘选择’。”

  张玄甲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腰弯得更低。

  “江主簿手段雷霆,卑职佩服。”

  “佩服?”

  我轻笑一声,向前一步,拉近了我们之间的距离。

  “张主簿,咱们不必绕弯子了。”

  我压低声音道:“三个月。”

  “秦掌司给了我三个月。这三个月,我要清净,百工坊不能有任何‘意外’。”

  我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这三个月,也是给你的。”

  张玄甲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好好珍惜这三个月。”

  我的语气带着几分残酷,“因为三个月后,如果税虫量产不成,我江小白固然要倒霉。但在这之前,如果谁敢让我在这三个月里过得不痛快……”

  后面的话,我没有说。

  但警告之意已经不言而明。

  我有秦权亲口许诺的三个月的“安全期”。

  在这期间,我若被骚扰,就有了掀桌子、不顾一切反击的正当理由。

  而我若不顾一切,第一个要撕碎的,就是他张玄甲。

  张玄甲的脸色彻底阴沉下来,那伪装出来的恭敬几乎维持不住。

  他听懂了,这是划下道来。

  我用庞青的彻底毁灭,换来了表面的平静,也向张玄甲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他沉默了片刻,终于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江主簿的话,卑职……记下了。”

  我没再看他,与他擦肩而过,走下石阶。

  ……

  我没有返回百工坊,而是径直去了文鉴枢。

  这里是镇武司负责文书往来、档案管理的机要之地。

  监正吴章是个面容清癯、不苟言笑的中年文士。

  当我将庞青那份“自愿戍边”的请愿书递上时,他抬起眼,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显然,武库司的风波已经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没有多问半句,只是接过文书,仔细看了看上面的内容,旋即妥善收好。

  “江主簿放心,我会尽快呈报秦掌司,并协调兵部、户部,依律办理。”

  “有劳吴监正。”我微微拱手。

  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心,他明白该怎么做,也知道什么不该问。

  离开文鉴枢,我又转向戒律枢所在的那片肃穆黑色建筑。

  贾正义的值房内,他正对义肢的关节处上油保养,见我来,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我自己坐。

  我将那份关于庞青罪证的卷宗放回他的案头。

  “老贾,谢了。这东西,物归原主。”

  贾正义放下油壶,用布擦了擦手,道:“就算你不出手,就凭庞青那点城府和屁股底下的屎,他在武库枢也坐不长久。你这么一搞,反倒让他得了个‘顾全大局’的名声,这么算起来,算是我谢你,帮戒律枢省了些麻烦。”

  我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不过,经此一事,算是把暗影阁那边,彻底得罪狠了。”

  “得罪?”贾正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哈哈一声,“有我得罪的人多吗?”

  “在这位置上,不得罪人,那才是失职!你才得罪一个张玄甲,算个屁!”

  他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膀。

  “别想那么多。你的差事,是秦掌司亲自盯着的天字第一号大事,只要这事儿不黄,天就塌不下来。”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晚上别忙了,我叫上马三哥,找个地方喝几杯!”

  我看着他眼中的笑意,点了点头:“好!我正好有要事找他商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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