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斯年没回头,也没有说话,挺拔的背影却僵硬了。

  乔夫人见他这反应,心中更是笃定他不知情,连忙继续说道:“我们看到了那孩子,他跟你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非常可爱,我们本来想把他带回来的,但是……考虑到小满的感受,最终还是没这么做。”

  她说着,从手包里拿出几张提前准备好的照片,走到乔斯年身侧,将照片递到他眼前。

  “这是他的照片,你看看。”

  照片上,小阿言的模样清晰可见。

  乔斯年的目光落在那些照片上,深邃的眼眸如同骤然投入石子的古井,激起了一丝波澜。

  他盯着照片上的小人,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

  那一瞬间,心里空缺的一块好似都被填满了,他以为自己对孩子没感觉,有或没有都无所谓,以至于父母提出留下后嗣时他都是冷漠的,但如果是她的孩子,他会很喜欢很喜欢。

  心底深处的悸动,无声却强烈地冲击着他。

  他垂在身侧的手,先是猛地攥紧,随即,那紧握的拳头又一点点松开了。

  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极其冷静地说:“……我知道了。”

  乔先生和乔夫人:“……”

  夫妻俩面面相觑,知道了?

  就……只是这样?

  知道自己有个儿子,不是应该开心吗?怎么会是这么冷淡的反应?

  ............

  空荡的别墅里,温小满从午后一直等到傍晚。

  夕阳西沉,橘红色的余晖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满客厅,在地毯上拉出长长的光影。

  就在她以为今天又要空等一场,心一点点沉入谷底时,窗外终于传来了汽车的引擎声。

  她猛地抬起头,只见一辆通体漆黑的豪华轿车,缓缓驶入了庭院,最终停在了别墅门前。

  那辆车低调,沉稳,像极了它的主人。

  温小满虽然坐在沙发上,身体却绷紧了,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

  车门被打开。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擦得一尘不染,光可鉴人的黑色皮鞋,稳稳地踏在石板路上。

  接着,是熨烫平整的笔挺西裤,包裹着一双修长而有力的腿。

  她的呼吸不自觉地屏住了。

  男人微微俯身,从车内出来,站直了身体。

  夕阳的逆光勾勒出他挺拔颀长的轮廓,有些模糊,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熟悉感。

  他没有再戴面具。

  当他的脸完全从光影中显露出来,清晰地呈现在温小满视野中时,她的呼吸彻底停滞了,心脏疯狂地跳动。

  “斯年……”她下意识地喊出声。

  原本已经不抱希望,以为他不会现身了,可他终究还是来了。

  温小满扬起唇角,欣喜的觉得自己没有白等。

  没有人知道,此刻的她有多激动。

  大概是分别了太久,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和心碎,太久没有这样面对面地看到他,她紧张得全身都僵硬了。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她唰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身,什么都来不及想,只想立刻冲到他面前,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她朝着门口的方向,几乎是踉跄着,就要跑过去。

  然而,她满腔的激动,却在下一秒,被男人投来的一个眼神瞬间冻结。

  那眼神淡漠得没有一丝温度,像是终年不化的冰雪,带着疏离和一种近乎残忍的薄情,轻飘飘地落在她身上,将她所有试图靠近的脚步和热情都钉在了原地。

  温小满整个人僵住了。

  她看着他迈着从容的步伐走到自己面前,没有久别重逢的拥抱,没有温情脉脉的凝视,他只是极其平淡地,对她说了两个字:“坐吧。”

  然后,他便径直走到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姿态优雅却疏冷地坐了下来。

  温小满搞不清是什么意思,只好坐下,双手紧紧交握放在膝盖上,指节泛白。

  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宽大的茶几,气氛凝滞,不像久别重逢的恋人,反倒像是在进行一场严肃冰冷的商务谈判。

  气氛有些不对。

  温小满没开口,只是看着他冷硬的侧脸轮廓。

  过了一会儿,只听见乔斯年说:“你不该来找我。”

  温小满愣了一下,心底泛起委屈,下意识地反驳:“我就是……想见你一面。”

  她只是想问个明白,想要一个答案。

  可她的话音刚落,却听见乔斯年用平淡的语气,说出最残忍的话:“但你应该知道,我不想见你。”

  他抬起眼,那双曾经盛满温柔此刻却只剩下冰冷的眸子直视着她,“我确实是故意不见你的,因为过去的一切,已经结束了。”

  他微微停顿,继续用那种残忍的冷静说道:“我以为你会懂,但很显然,你并不明白,既然如此,那我今天就直白地告诉你。”

  他看着她瞬间苍白的脸,缓慢地吐出那几个字:“我们结束了。”

  温小满再次愣住,心脏像是被他的话狠狠刺穿,传来尖锐的刺痛。

  她对上他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里面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留恋或伪装的痕迹。

  但是……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被几句话打发的!

  她环顾了四周,追问:“既然结束了,那你为什么要布置这样一个婚房?为什么要种桂花树?为什么要在卧室挂满我的照片?为什么要为我开满满甜品?乔斯年,你为我做了这么多事,现在却跟我说结束了?”

  乔斯年的语气依旧轻飘飘的,带着一种刻意为之的漫不经心,仿佛在谈论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婚房?你想多了,不过是随手布置的而已,没什么特殊意义。”

  “我不信!”温小满执拗地看着他。

  “不信也没办法……”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温小满却突然从沙发上起身,几步跨到他面前,张开手臂抱住了他。

  乔斯年的身体在她扑上来的瞬间猛然僵住。

  连站在身后的两名心腹都愣住了,显然没料到温小满会如此“生猛”,两人对视一眼,极其识趣地默默退远了些,将空间留给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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