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雾被变异体的咆哮撕开一道裂缝,露出它足有三层楼高的身躯。

  陈破烂眯起眼,看着那家伙鳞片间挂着的“黑市老鬼军火特供“广告牌——昨天他们刚端了老鬼在城西的武器库,合着人家连“退货“都省了,直接把实验体送上门。

  “老陈!

  这玩意儿尾巴上还绑着咱们前儿捡的洗衣机滚筒!“铁凌峰缩在报废卡车后面,水枪枪管直抖。

  他那身改装义体本来刷着锃亮的银漆,此刻正往下掉渣——方才被变异体震落的废铁砸中了散热口。

  “机械绅士的优雅呢?“林椒怡踩着变形的油桶跃到高处,火焰美甲“噗“地喷出幽蓝火舌。

  她左手的美甲枪滋滋冒着火星,右手却稳稳端着从垃圾里捡的咖啡壶——那是她改装的备用燃料罐,“怕不是和你脸上的漆一块儿掉垃圾堆了?“

  “女士,机械绅士的字典里没有'怕',只有'战术性规避'!“铁凌峰梗着脖子,突然被变异体踩碎的油箱溅了一身黑油,立刻改口,“再说这是战略侦察!

  老陈你倒是说句话啊!“

  陈破烂没接话。

  他蹲在半埋进土里的冰箱上,手指敲着从垃圾山里扒拉出来的保险杠——这玩意儿他上周刚回收过,当时变出了个会唱《最炫民族风》的收音机。

  此刻他盯着变异体移动时略微外撇的右腿,又瞅了瞅对方左眼下方那道没被鳞片覆盖的粉色皮肤——像极了超市促销时贴歪的价签。

  “刘谨源!“他突然喊,“分类手册翻到'生物弱点'那页!“

  “107页!“理货员从废纸箱后面探出头,怀里抱着用货架钢管焊的弩,“根据《废土生物观察笔记》,大型变异体关节、眼窝、口腔黏膜是三大软...哎呦!“

  话音未落,变异体甩出尾巴扫向他的藏身处。

  刘谨源条件反射把弩往左边一推,自己往右滚——结果弩精准插进左边的轮胎里,他右边的废纸箱“哗啦“散开,露出半箱上周没分类的易拉罐。

  “天杀的强迫症!“他边骂边手忙脚乱把易拉罐按大小码成两排,“250ml放A区,330ml放B区!“

  “都什么时候了还分类!“林椒怡的火焰精准烧穿变异体左眼下方的皮肤,焦糊味混着灰雾飘过来,“老陈,这招管用!“

  变异体吃痛,巨爪拍向她所在的油桶。

  铁牛扛着钢筋冲上去,肌肉虬结的胳膊暴起青筋:“嫂子躲我后面!“他抡起钢筋砸向变异体的膝盖,金属碰撞声震得众人耳膜发疼。

  “好小子!“陈破烂眼睛一亮,“铁牛吸引火力,林姐继续点眼!

  刘谨源把弩捡起来,专射它脚腕!

  铁凌峰,你那水枪不是有黏胶吗?

  往它鳞片缝里喷!“

  “得嘞!“铁凌峰抹了把脸上的黑油,水枪“滋“地射出半透明黏液,“机械绅士的工业级黏胶,能粘住...哎我去!“

  黏液刚碰到变异体鳞片就“啪“地弹开,在半空凝成个黏糊糊的球,正巧砸在铁凌峰头顶。

  他的义体脑袋瞬间冒起青烟:“这破胶水是过期了吧!

  上个月老鬼军火库炸的时候我明明抢的是新品!“

  “那是你抢错箱子了!“林椒怡的火焰美甲突然“噗“地灭了,她低头一看,咖啡壶的燃料指针已经归零,“我就说别拿速溶咖啡罐改燃料仓!

  现在好了,只能用...用这个!“她从腰后抽出把菜刀——刀刃上还沾着今早煎糊的鸡蛋。

  “姐你这是要给它做美甲还是做菜?“铁凌峰顶着黏胶球后退,义体左脚绊到个变形的铁锅,“哐当“摔进废轮胎堆里。

  变异体趁机甩尾,扫飞了刘谨源刚码好的易拉罐墙。

  理货员尖叫着扑过去护他的分类手册:“A区不能混B区!

  这是原则!“

  “都给我支棱起来!“陈破烂跃上变异体方才踩裂的地面,手里的保险杠突然泛起蓝光——他启动了“万物回收“。

  金属表面开始扭曲重组,众人只听见“咔嗒“一声,保险杠变成了...一把巨大的塑料水枪。

  “我就知道!“铁凌峰在轮胎堆里举着玩具水枪喊,“每次回收都随机!

  上次你拿冰箱变了个搓衣板,上上次拿电视变了个打蛋器!“

  “闭嘴!“陈破烂举着塑料水枪冲向变异体,“这叫惊喜!“他瞄准变异体的右眼,扣动扳机——水柱裹着银光射了出去。

  “老陈你疯了?“林椒怡抄起菜刀冲过来,“拿水枪打变异体?“

  但下一秒众人就看清了:那根本不是普通的水。

  水柱里悬浮着无数金属碎屑——是陈破烂回收保险杠时分解出的铁粒子,被他用能力强行凝固成了“水弹“。

  “叮!“碎屑击中变异体右眼,鳞片上出现细密的裂纹。

  “好小子!“铁牛趁机补上一钢筋,砸在裂纹处,“再吃老子一棍!“

  变异体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前爪重重拍向地面。

  铁牛被气浪掀飞,撞进报废的公交车里,车顶凹下去个大坑。

  “铁牛!“林椒怡的菜刀砍在变异体腿上,火星四溅,“你倒是说话啊!“

  “没事!“公交车里传来闷声,“就是...压着个方向盘,硌得慌。“

  “猎人!“陈破烂喊,“你的陷阱呢?“

  “在它脚底下!“戴皮帽的猎人从废铁堆后钻出来,手里拉着根绳子,“三秒后引爆!“

  “三、二...“

  变异体突然抬起脚,踩碎了埋在地下的汽油桶。

  火焰腾起的瞬间,猎人被气浪掀得飞出去,皮帽扣在变异体头顶,像朵滑稽的蘑菇。

  “战术性撤退!“铁凌峰从轮胎堆里爬出来,黏胶球还挂在脑袋上,“老陈,再这么打下去咱们得集体进垃圾粉碎机!“

  陈破烂没说话。

  他盯着变异体因愤怒大张的嘴——喉咙深处泛着幽绿的光,像是某种能量核心。

  刚才那声咆哮时,它的下颌明显卡顿了半秒,鳞片缝隙里渗出墨绿色液体。

  “刘谨源!“他突然喊,“你上周分类的医疗垃圾呢?“

  “在B区第三个纸箱子!“理货员还在抢救他的分类手册,“但里面都是针管和...哎你要那个干吗?“

  陈破烂冲进废纸箱堆,翻出个锈迹斑斑的针管——那是他前儿回收时变出来的,本来打算给铁凌峰修义体用。

  他又捡起块沾着机油的碎玻璃,手指在上面快速划拉,嘴角渐渐翘起。

  “老陈?“林椒怡扶住摇摇晃晃的铁牛,“你又在捣鼓什么?“

  变异体的咆哮再次响起。

  陈破烂抬头,正撞进它血盆大口里翻涌的绿光。

  他突然笑了,把针管和碎玻璃塞进怀里,抄起方才那把塑料水枪——这次,他往里面灌的是从变异体鳞片上刮下来的黏液。

  “都往后撤!“他吼道,“铁凌峰,把你那黏胶球借我!

  林姐,准备点火!

  刘谨源,把分类手册翻到'生物口腔结构'!“

  众人愣了一瞬,随即开始撤退。

  变异体踏着轰鸣的脚步追来,地面的裂缝像蛇一样蔓延。

  陈破烂站在原地,看着它越张越大的嘴,手里的水枪在灰雾中泛着诡异的光。

  “这破玩意儿...“他抹了把脸上的灰,眼睛亮得惊人,“能造火箭吗?

  不,这次能造个炸弹。“

  变异体的巨爪已经笼罩下来。陈破烂深吸一口气,扣动了扳机——

  (黏液混合着金属碎屑、机油和变异体自身的体液,在半空中凝成个油亮亮的球。

  它带着破空声钻进变异体大张的嘴里,绿光瞬间被搅成乱麻。

  陈破烂后退两步,踩碎了脚边个生锈的罐头盒。

  那声音很轻,却像根针,扎破了所有人紧绷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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