蓄养耳目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名单他这里有,直接交了一份给皇帝。

  不过李世民的麻烦并没有结束,太子抱病了,大臣们结队去看过太子之后,那个意味深长的目光,李世民恨不能上去揍人。

  儿子是他生的,他就是打了又能怎么样?一群老顽固,多管闲事。

  褚亮被安排到弘文馆,李承乾吩咐宫人带李觉去拜见,过了年拜师,师生之间提前认识一下,后续好相处。

  “学生李觉,拜见老师。”

  李觉拜师褚亮的消息,李世民已经在朝廷上宣布了,提前叫一声师傅,没有任何问题。

  褚亮笑着还礼:“君臣尊卑有别,雍王不必多礼。”

  李觉脆升升的回答:“学生生在皇族,却是蒙昧之人。《礼记》有云:师也者,教之以事,而喻诸德也。师傅为学生传道授业解惑,该当受学生一拜。”

  褚亮道:“雍王的书已经念到《礼记》了?”

  李觉道:“阿耶教我识字,只念了《千字文》和《诗经》,诸如《礼记》《论语》《尚书》等典籍,阿耶只有在为我解惑的时候,才会引用其中圣贤之言。”

  好聪明的孩子,褚亮不禁惊叹,他头一次为人师,竟遇到如此聪慧的学生,一时之间竟有些慌乱,害怕误人子弟。

  苏勖也在弘文馆,李觉拜见完褚亮,顺道也上前对着苏勖拱手拜了一拜。

  外公叫了,但距离感满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雍王不愿意亲近苏勖。

  李觉生性聪慧,又有父亲无微不至的早教,心智远超同龄孩子。

  母亲姓苏,外公是如假包换的,可这个外公对父亲和母亲该是不怎么好的,如若不然,为何他长这么大,见到苏家人屈指可数?对他父亲和母亲不好,就算是外公,他也讨厌。

  正常孩子对母族会有天然亲近,李觉的疏离让苏勖不由得皱眉。

  “雍王,可否借一步说话?”

  李觉道:“听阿翁说,外公是十八学士之一,学问高深,必然是知道荀子那句话: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家无礼则不宁。

  阿翁说师傅调去弘文馆任职,阿耶命我过来拜见,若是跟着外公走了,那就是对师傅不礼貌。所以,下一次有机会再同外公借一步说话,可好?”

  李觉话音刚落,中使过来传苏勖面君。

  苏勖跟着中使到甘露殿,向座上的皇帝行了大礼。

  李世民想着李泰,要不是苏勖在其中搅和,承乾和李泰怎么会闹到如今的地步?再看苏勖,心中多少有几分厌恶了。

  “苏卿,当初是你提议青雀上奏设立文学馆,也是你提议青雀编《括地志》争宠。青雀如今的下场,有朕的过度偏爱,你也是功不可没。”

  这话一出,苏勖离座跪倒在地,慌慌告罪。

  “朕爱雍王,你是雍王母家,你获罪被贬,雍王脸上不好看。所以,朕将你召回京师。之前你说要编撰《括地志》,这是好事。编书要清净,你回去收拾一二,启程回武功,编你的书去吧!”

  苏勖一身冷汗出了两仪殿,回到府中惊魂未定,皇帝诏书送到苏家,迁苏勖为武功郡公,摄弘文馆直学士,继续未完成的《括地志》。

  诏书里面没有明确写清楚要他回原籍,可苏勖知道,他自己不回去,等到皇帝把话说明了,就没这么容易离开了。

  李承乾被罚跪之后,喜提十日病假,日常给李觉准备启蒙读物,抽出空闲则带着李觉出宫,跟李象培养兄弟感情。

  父亲突然不带自己出去找兄长了,李觉又不敢一个人出去,只能去甘露殿粘着祖父。

  “你阿耶休沐,今日怎么没粘着你阿耶?”

  李觉道:“阿耶在少府监,我去了少府监,但少府监的人说闲杂人等,不得入内,我只能回来了。”

  改造兵器的事情,李世民一早就知道,听李觉说了承乾的去向,李世民也不觉得意外,可嘴巴上仍旧忍不住酸几句:“有人陪了,就是阿耶阿兄,你阿耶忙着,你又没法子出宫了,这回子想起来你还有个阿翁啊!”

  “喜欢阿翁,就不可以喜欢阿耶和阿兄吗?”

  李世民被反将一军,他当然不能回答是,戳了下孙儿眉心:“伶牙俐齿,跟谁学的?都会揶揄你阿翁我了,该打。”

  李觉一头扑到祖父怀里,奶呼呼回答:“古人说:侍尊亲者,以孝为先。我孝顺阿耶,阿耶孝顺阿翁,可阿耶忙着,我愿意代替阿耶好好孝顺阿翁。若是阿翁开心,我就是挨顿打也可以的。”

  说要打人,本就是吓唬李觉,一听李觉说这些话,别说打,此刻李世民恨不能把这小崽子含在嘴巴里才好。

  “阿翁的小宝贝,胡说些什么呢!你阿翁就是把自己打一顿,也不舍得打你啊!”

  “我才不要看到阿翁挨打。”李觉环住祖父脖子:“阿翁可是我的盖世大英雄。”

  李世民心情大好,带着李觉去马场溜了几圈儿,亲自将小崽子送回东宫。

  骑马实在耗费精力,李觉直接倒在祖父肩膀上呼呼大睡了。

  少府监忙完,李承乾往东宫去的路上,正巧碰上刚到东宫的皇帝。

  宫人上前将李觉从皇帝手里接过去,过程中李觉被惊醒,看到父亲他眼睛一亮,轻声喊了一句:“阿耶,抱……”

  小孩儿实在累极了,说话声音有气无力,这可心疼坏了李承乾,赶忙过去将孩子接过来,轻轻拍抚,小声安慰,哄着李觉睡过去。

  “你自己忙的脚不沾地,魏征他们总觉得是我虐待了你,打的你连朝都上不了。你说说,我一个堂堂的皇帝,整天背黑锅,我冤不冤枉啊!”

  李承乾心下吐槽:这话说的,皇帝这一次没惩罚他,他膝盖红肿,疼了数日,都是莫名其妙来的。

  “父亲,改日有机会咱们出去打猎如何?”

  儿子主动邀约,李世民当然不会拒绝。

  “显德殿那张重弓我看到了,知耻而后勇,勤习骑射,这是要同我一较高下?”

  李承乾暗暗摇头,跟李世民比射箭,纯粹找虐,他可没那么癖好。

  “试试臣新做出来的火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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