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这个表情,你的意思我到了未来,凭我的才华,还不能成就一番功业?”

  李承乾思索片刻,笑着回答:“父亲的家世照搬过去,可以高官厚禄,称霸一方。不过,若您没有这个家世,像宾王公那样的,只有才华,那您的成就最高也就在小县城里上一上榜。

  臣所说的都还是比较理想状态下的,要是不怎么理想,您稍微有点儿气色,给人盯上了,那就是家破人亡的大祸。几十年牢狱之灾出来之后,运气好的除了清白什么都没有,运气不好的孤独终老。”

  李世民倒不至于单纯道问“天理王法何在”这种话,吏治是一个复杂的问题,远的不说,他的贞观,他能看得见的地方还算可以,他看不到的地方,胡作非为的不能说全部,但肯定不少。

  比如说,党仁弘,要不是他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情,提前动手收拾党仁弘,只怕到了贞观十六年,仍然会发生党仁弘事件,他的亲信尚且如此,何况其他人。

  “承乾,那你还愿意回去?”

  李承乾笑道:“时代不一样了,臣那个家庭,在当地只要别想的太多,去动别人的蛋糕,舒舒服服过一辈子。”

  “那我觉得,你留在这里做太子就挺不错的。”

  “怎么,你有意见?”

  李承乾道:“您可以发表意见,臣会认真倾听,但要不要落实,要结合具体实践。”

  “在这儿给我打官腔呢你?”

  “没有,天下的官品高低,都是父亲任命,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同您打官腔。”

  李世民微微向后靠了靠身子,闭目养神,其实现在这个生活可谓是相当不错,想上朝了就去上朝,不想上朝了有人顶班儿,每日逗逗心爱的大孙,再同儿子斗斗嘴。

  这个架势,今日的谈话到此为止,李承乾起身拜了一拜,退出殿外去找李觉,回东宫就寝。

  整整一日的脑力劳动,他也累的很。

  李世民对朝政不怎么上心,除了官员任免以及兵事方面,庶务基本都是李承乾在管。

  李象的婚事被提上议程,李承乾手头的事情太忙,就将此事交给杜荷去办,以他们二人的关系,李承乾并不怕杜荷会委屈李象。

  城阳看自家夫君为李象的婚事忙前忙后,不由得打趣:“公爹和婆母去得早,夫君的婚事是大兄和长嫂操持。象儿的婚事,不该是太子妃嫂嫂操持吗?怎么是夫君你在操持?”

  杜荷忙着手上的事情,没听出城阳言外之意:“一般情况下,淮王应该是十五封王就番,从东宫搬出来。淮王的情况特殊,他十三岁多时,就因为协助李淳风测算天时,参与历法矫正,被陛下赐予宅邸。

  此后,淮王就禀了殿下,搬出东宫,住到了陛下赏赐的宅子里头。太子妃在东宫,管着东宫后院儿大小事务,淮王不住在东宫,许多事情就怎么方便,她又不好随意出宫,找个人代办最合适不过。”

  不知夫君是真的没听懂,还是在这里装没听懂,城阳白了一眼杜荷,继续调侃:“对了,你说了一般情况该有太子妃嫂嫂主持。嫡母不好随时出宫,我和长乐阿姊,我们这嫡亲的姑母都在,长乐阿姊还教养过我那侄媳妇一段时间,这关系是怎么算的,算到你这个姑父头上了?就算要姑父来经手,还有长孙驸马,怎么轮到夫君你了?”

  杜荷虎躯一震,后知后觉妻子在调侃他,他放下手头的文件,起身去扶城阳落座:“长乐阿姊身体不好,需要静养,经不起劳累。长孙驸马性子恬淡,不喜庶务繁杂。娘子你二八年华,正是玩儿的年纪,这些琐事,哪有你开心重要?”

  城阳抿嘴噗嗤一笑,却不打算放过杜荷:“瞧瞧,我才说了一句,你这话赶话都来了,生怕我误会什么。有个成语叫欲盖弥彰,夫君是跟着我阿兄一起编撰过《成语大全》的人,应该不陌生这个成语吗?这个成语出处是哪里?又是什么意思?在《成语大全》那一卷?夫君可还有印象?”

  杜荷轻笑:“欲盖弥彰出自《左传·昭公三十一年》,原文是:或求名而不得,或欲盖而名章(这里“章”通“彰”),惩不义也。欲盖弥彰的意思是:想掩盖坏事的真相,结果反而更明显地暴露出来。《成语大全》之中要找这个成语,在【卷十一】【欠部】余蜀切。”

  城阳笑道:“夫君好记性,时隔这么多年,还记得这么清晰。”

  杜荷道:“我参与编撰的时候,帮忙的人很多,不过还是有些印象的。”

  城阳再次抓到杜荷言语间的漏洞,眼尾带笑,语气揶揄:“夫君的意思,这个成语归入《成语大全》的时候,你没有经手?”

  杜荷十分诚恳的点头,这个谎不好说的,就城阳这刨根究底的性子,他要是敢说经手了,后面肯定有一堆的问题,一个谎言是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圆,过程太过复杂,还是别了。

  “得知成语出处我不奇怪,夫君出身关中六姓的京兆杜氏,钟鸣鼎食之家,知道成语出处我并不觉得奇怪。可是,夫君你都没有经手,怎么连这个成语在那一卷,哪一部都这样清楚呢?”

  杜荷赶忙解释:“这是殿下编撰的书,我也参与其中,有我的付出和努力,我还在上面署名了,我当然有印象了。”

  “那么夫君在乎《成语大全》,是因为此书你参与编撰,还是因为此书是我阿兄编撰的?”

  杜荷只觉得天塌了,赶紧向城阳道:“娘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那些个小人书,什么龙阳君与魏王、高祖和籍儒、惠帝和闳孺、文帝和邓通、武帝和韩嫣……你看看就行了,我和太子,真不是那个关系。”

  “我可听说了,阿兄头一次来杜家,探望病重的公爹,他喊你荷荷。”

  杜荷眼前一黑,喃喃开口:“娘子要是愿意,你也可以喊。”

  “你编的剑舞,我与你同床共枕,不见你舞给我看,宴会上花蝴蝶似的舞给我阿兄看。”

  杜荷当即立下担保:“往后我的剑舞,娘子是第一个看得人。”

  “我看了,指出不足,你继续改进,改进到没有任何问题了,去舞给我阿兄看?夫君,是这样吗?”

  杜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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