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吐出的血落在地图正中，染红了主阵眼的位置。他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却被洛九璃一把扶住。
她手指按在他后颈，一道温流渗入经络。那张凝神符已经燃尽，纸灰飘落在地，可她又从袖中抽出第二张。指尖划破皮肤，血珠滴在符上，火光一闪，符纸化作光丝钻进苏砚体内。
他喘了几口气，身体里的撕扯感稍稍退去。
“能走吗？”洛九璃问。
“能。”他撑着地面站起来，掌心逆命刻印微微发烫，但不像刚才那样灼痛。
玄月蹲在墙角磨匕首，听见动静抬头看了眼，“雾还没散，正好赶路。”
萧千绝背上行囊，检查了短剑的固定扣，“我们不能再拖。”
四人出了驿站，沿着荒岭小道往东行。天色灰蒙，草叶挂露，脚底湿滑。玄月走在最前，脚步轻而稳，时不时抬手示意停步，等身后三人跟上再继续。
苏砚走在中间，洛九璃紧贴他左侧。她的手一直没离开袖口，随时准备再用一张符。他知道她已无多少余力，那类符箓动用一次便耗损心神，第二次使用等于透支。
他们穿过一片碎石坡，进入峡谷隘口。两侧岩壁高耸，只有一线天光漏下。地面铺着陈年落叶，踩上去无声。
走到一半时，苏砚忽然停下。
“怎么了？”萧千绝低声问。
“刻印……跳了一下。”他按住胸口，那里传来一阵闷震，像是有什么在撞击他的骨头。
话音未落，地面猛地一颤。
头顶岩石炸开，碎块砸落。几道黑影从高处跃下，落地成弧，迅速封锁前后退路。他们穿着暗纹斗篷，脸上蒙布，手中兵器泛着刻印光芒。
“是幽冥殿的人。”洛九璃声音压低，“他们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
玄月甩手掷出三枚幻刃，刀光交错间，前方两人动作迟滞了一瞬。她借机拉苏砚后退两步，背靠岩壁。
萧千绝拔剑冲上前，短剑共鸣爆发，一道气浪推出，逼退围上来的三人。他反手一扫，剑锋划过一人手臂，那人闷哼一声，却未退后，反而冷笑。
更多黑影从岩缝中钻出，数量远超预期。转眼间，已有十余人将他们围在中央。
“不是巡逻队。”萧千绝退回阵中，呼吸变重，“这是专门等我们的伏兵。”
洛九璃双手结印，一层半透明灵盾升起，将四人罩住。下一秒，一道咒刃劈来，撞在盾上发出刺响，灵盾裂开细纹。
“撑不了多久。”她说。
苏砚试图调动逆命刻印，掌心刚画出半道符线，胸口就传来剧痛。他咬牙强行牵引力量，结果经络像被刀割一般，一口血涌上来，又被他咽了回去。
“别硬来。”洛九璃侧身挡在他前面，“你现在出不了手。”
敌群中走出一人，手持双钩，站位居中。他抬起手，身后众人同时举兵，攻势再度逼近。
玄月闪身而出，残影步展开，在敌人之间穿梭。她匕首连点，逼退两人，眼看要撕开缺口，侧面突然冲出三名高手，联手结出一道压制阵法。
空气中压力骤增，玄月动作一滞，被一掌击中肩头，踉跄跌回圈内。
“他们在用合击阵。”她抹掉嘴角血迹，“压制我们的刻印输出。”
萧千绝怒吼一声，开启家族秘术，全身气息暴涨。他冲入敌阵，短剑横扫，逼得两人退避。但他每挥一剑，脸色就白一分。
“你撑不了几次。”苏砚提醒。
“我知道。”他喘着气回答，“但总得有人打开路。”
他又冲了一次，击倒一人，却被另一人偷袭背部，单膝跪地。
洛九璃立刻补位，灵盾前移，替他挡住后续攻击。但她左肩忽然一凉，方才挡下的咒刃余波终于穿透防御，划开皮肉。血顺着臂膀流下，滴在盾上，光层剧烈晃动。
苏砚想上前扶她，可双脚像钉在地上。逆命刻印不断震动，却不听使唤，仿佛被某种外力锁住。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发现掌心血纹正在褪色。
“他们用了封脉香。”洛九璃咬牙，“一路撒在沿途，我们早就吸进了。”
难怪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苦味，他们以为是山雾混杂的草腥。
玄月靠着岩壁调整呼吸，匕首刃口崩了小口。她盯着对面那名双钩首领，“你们埋伏这么久，就不怕错过时机？”
那人冷笑，“我们知道你们一定会来。而且——”他目光落在苏砚身上，“你们现在一个都走不掉。”
话音落下，敌阵再次推进。
萧千绝强撑起身，还想往前冲，却被洛九璃伸手拦住。
“别乱动。”她说，“再耗下去，谁都活不了。”
苏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变了。他从怀里摸出一块铁牌，上面有四道刻痕，其中三道还带着新鲜血迹。
“契约还在。”他说，“只要我们没死，阵法就能启动。”
“问题是，我们可能到不了神庙。”玄月低声道。
“那就在这里打穿一条路。”萧千绝握紧短剑，指节发白。
洛九璃点头，“我还能撑三轮防御。玄月负责断后，萧千绝开道，苏砚跟紧我。”
“不行。”苏砚摇头，“你们三个一起冲，我留下来断后。”
“你疯了？”玄月瞪他，“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正因为我不行，他们才会全力留我。”他看着她，“你们趁机突围，到预定位置等我。”
“没有你，阵法不成。”洛九璃声音冷了下来，“你死了，计划全废。”
“所以我不会死。”他把手按在胸口，“只是拖延时间。”
敌阵开始合围，脚步声密集逼近。
玄月突然冲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衣领，“你要是敢一个人留下，我就亲手杀了你。”
苏砚看着她，没说话。
萧千绝一脚踹翻靠近的敌人，大喊：“别磨蹭了！再不动，谁也走不了！”
洛九璃咬破指尖，最后一张凝神符燃起。光流入苏砚体内，他感觉经络短暂畅通了一瞬。
“走！”她喝道。
四人同时行动。萧千绝猛冲向前，爆开最后一点真元，硬生生撞开一个缺口。玄月紧跟其后，匕首横扫逼退侧翼敌人。洛九璃拉着苏砚往外冲，灵盾在身后裂成碎片。
可就在即将冲出包围时，地面猛然下陷。
一块伪装过的石板翻开，露出深坑。萧千绝跃起避开，玄月翻身滚过，洛九璃将苏砚推上前，自己却踩空半步。
她一只手抓住坑沿，另一只手被苏砚死死拽住。
下方伸出数根锁链，缠住她脚踝，猛地往下拖。
苏砚趴在地上，双手抓着她手腕，不肯松。坑底黑影攒动，那些人根本不是普通伏兵。
“松手！”洛九璃厉声说。
“不。”
“你要活着进神庙！”她抬头看他，眼里没有慌乱，“任务比命重要。”
他没答，只是用力往上拉。
可锁链越来越多，缠住她手臂，勒进皮肤。她指尖划过袖中最后一张符，直接拍在自己胸口。
轰的一声，符爆开，气浪将她和苏砚同时掀飞。
她摔进坑底，身影瞬间被黑衣人淹没。
苏砚扑到边缘，伸手去抓，只捞到一片碎布。
坑口迅速合拢，石板复位，地面恢复如初。
他跪在原地，手里攥着那片布，指节发白。
玄月冲回来，一脚踢向石板，却发现机关已锁死。
萧千绝站在旁边，胸口起伏，看着他。
“她不在了。”他说。
苏砚慢慢抬起头，掌心逆命刻印重新亮起，颜色比之前更深，几乎发黑。
他站起身，把布条塞进怀里。
“我们走。”
她手指按在他后颈，一道温流渗入经络。那张凝神符已经燃尽，纸灰飘落在地，可她又从袖中抽出第二张。指尖划破皮肤，血珠滴在符上，火光一闪，符纸化作光丝钻进苏砚体内。
他喘了几口气，身体里的撕扯感稍稍退去。
“能走吗？”洛九璃问。
“能。”他撑着地面站起来，掌心逆命刻印微微发烫，但不像刚才那样灼痛。
玄月蹲在墙角磨匕首，听见动静抬头看了眼，“雾还没散，正好赶路。”
萧千绝背上行囊，检查了短剑的固定扣，“我们不能再拖。”
四人出了驿站，沿着荒岭小道往东行。天色灰蒙，草叶挂露，脚底湿滑。玄月走在最前，脚步轻而稳，时不时抬手示意停步，等身后三人跟上再继续。
苏砚走在中间，洛九璃紧贴他左侧。她的手一直没离开袖口，随时准备再用一张符。他知道她已无多少余力，那类符箓动用一次便耗损心神，第二次使用等于透支。
他们穿过一片碎石坡，进入峡谷隘口。两侧岩壁高耸，只有一线天光漏下。地面铺着陈年落叶，踩上去无声。
走到一半时，苏砚忽然停下。
“怎么了？”萧千绝低声问。
“刻印……跳了一下。”他按住胸口，那里传来一阵闷震，像是有什么在撞击他的骨头。
话音未落，地面猛地一颤。
头顶岩石炸开，碎块砸落。几道黑影从高处跃下，落地成弧，迅速封锁前后退路。他们穿着暗纹斗篷，脸上蒙布，手中兵器泛着刻印光芒。
“是幽冥殿的人。”洛九璃声音压低，“他们知道我们会走这条路。”
玄月甩手掷出三枚幻刃，刀光交错间，前方两人动作迟滞了一瞬。她借机拉苏砚后退两步，背靠岩壁。
萧千绝拔剑冲上前，短剑共鸣爆发，一道气浪推出，逼退围上来的三人。他反手一扫，剑锋划过一人手臂，那人闷哼一声，却未退后，反而冷笑。
更多黑影从岩缝中钻出，数量远超预期。转眼间，已有十余人将他们围在中央。
“不是巡逻队。”萧千绝退回阵中，呼吸变重，“这是专门等我们的伏兵。”
洛九璃双手结印，一层半透明灵盾升起，将四人罩住。下一秒，一道咒刃劈来，撞在盾上发出刺响，灵盾裂开细纹。
“撑不了多久。”她说。
苏砚试图调动逆命刻印，掌心刚画出半道符线，胸口就传来剧痛。他咬牙强行牵引力量，结果经络像被刀割一般，一口血涌上来，又被他咽了回去。
“别硬来。”洛九璃侧身挡在他前面，“你现在出不了手。”
敌群中走出一人，手持双钩，站位居中。他抬起手，身后众人同时举兵，攻势再度逼近。
玄月闪身而出，残影步展开，在敌人之间穿梭。她匕首连点，逼退两人，眼看要撕开缺口，侧面突然冲出三名高手，联手结出一道压制阵法。
空气中压力骤增，玄月动作一滞，被一掌击中肩头，踉跄跌回圈内。
“他们在用合击阵。”她抹掉嘴角血迹，“压制我们的刻印输出。”
萧千绝怒吼一声，开启家族秘术，全身气息暴涨。他冲入敌阵，短剑横扫，逼得两人退避。但他每挥一剑，脸色就白一分。
“你撑不了几次。”苏砚提醒。
“我知道。”他喘着气回答，“但总得有人打开路。”
他又冲了一次，击倒一人，却被另一人偷袭背部，单膝跪地。
洛九璃立刻补位，灵盾前移，替他挡住后续攻击。但她左肩忽然一凉，方才挡下的咒刃余波终于穿透防御，划开皮肉。血顺着臂膀流下，滴在盾上，光层剧烈晃动。
苏砚想上前扶她，可双脚像钉在地上。逆命刻印不断震动，却不听使唤，仿佛被某种外力锁住。他低头看自己的手，发现掌心血纹正在褪色。
“他们用了封脉香。”洛九璃咬牙，“一路撒在沿途，我们早就吸进了。”
难怪空气中有股淡淡的苦味，他们以为是山雾混杂的草腥。
玄月靠着岩壁调整呼吸，匕首刃口崩了小口。她盯着对面那名双钩首领，“你们埋伏这么久，就不怕错过时机？”
那人冷笑，“我们知道你们一定会来。而且——”他目光落在苏砚身上，“你们现在一个都走不掉。”
话音落下，敌阵再次推进。
萧千绝强撑起身，还想往前冲，却被洛九璃伸手拦住。
“别乱动。”她说，“再耗下去，谁都活不了。”
苏砚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变了。他从怀里摸出一块铁牌，上面有四道刻痕，其中三道还带着新鲜血迹。
“契约还在。”他说，“只要我们没死，阵法就能启动。”
“问题是，我们可能到不了神庙。”玄月低声道。
“那就在这里打穿一条路。”萧千绝握紧短剑，指节发白。
洛九璃点头，“我还能撑三轮防御。玄月负责断后，萧千绝开道，苏砚跟紧我。”
“不行。”苏砚摇头，“你们三个一起冲，我留下来断后。”
“你疯了？”玄月瞪他，“你现在连站都站不稳！”
“正因为我不行，他们才会全力留我。”他看着她，“你们趁机突围，到预定位置等我。”
“没有你，阵法不成。”洛九璃声音冷了下来，“你死了，计划全废。”
“所以我不会死。”他把手按在胸口，“只是拖延时间。”
敌阵开始合围，脚步声密集逼近。
玄月突然冲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衣领，“你要是敢一个人留下，我就亲手杀了你。”
苏砚看着她，没说话。
萧千绝一脚踹翻靠近的敌人，大喊：“别磨蹭了！再不动，谁也走不了！”
洛九璃咬破指尖，最后一张凝神符燃起。光流入苏砚体内，他感觉经络短暂畅通了一瞬。
“走！”她喝道。
四人同时行动。萧千绝猛冲向前，爆开最后一点真元，硬生生撞开一个缺口。玄月紧跟其后，匕首横扫逼退侧翼敌人。洛九璃拉着苏砚往外冲，灵盾在身后裂成碎片。
可就在即将冲出包围时，地面猛然下陷。
一块伪装过的石板翻开，露出深坑。萧千绝跃起避开，玄月翻身滚过，洛九璃将苏砚推上前，自己却踩空半步。
她一只手抓住坑沿，另一只手被苏砚死死拽住。
下方伸出数根锁链，缠住她脚踝，猛地往下拖。
苏砚趴在地上，双手抓着她手腕，不肯松。坑底黑影攒动，那些人根本不是普通伏兵。
“松手！”洛九璃厉声说。
“不。”
“你要活着进神庙！”她抬头看他，眼里没有慌乱，“任务比命重要。”
他没答，只是用力往上拉。
可锁链越来越多，缠住她手臂，勒进皮肤。她指尖划过袖中最后一张符，直接拍在自己胸口。
轰的一声，符爆开，气浪将她和苏砚同时掀飞。
她摔进坑底，身影瞬间被黑衣人淹没。
苏砚扑到边缘，伸手去抓，只捞到一片碎布。
坑口迅速合拢，石板复位，地面恢复如初。
他跪在原地，手里攥着那片布，指节发白。
玄月冲回来，一脚踢向石板，却发现机关已锁死。
萧千绝站在旁边，胸口起伏，看着他。
“她不在了。”他说。
苏砚慢慢抬起头，掌心逆命刻印重新亮起，颜色比之前更深，几乎发黑。
他站起身，把布条塞进怀里。
“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