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道顶部那块凸起的石板被苏砚撬开后，露出一个浅凹槽。里面静静躺着一枚青铜令牌，表面刻着八个字：子夜集会，北岭启封。
玄月凑近看了一眼，低声说：“这不是普通标记。”
洛九璃伸手接过，指尖在令牌上滑过。她闭了眼，片刻后睁开，“有灵识残留，是召集令。他们要在特定时间打开某个封印。”
萧千绝站在后方，目光扫过令牌，又看向苏砚，“北岭……是不是地图上那片裂谷？”
苏砚没答话。他把令牌放回原处，抬头看向上方通道。地道继续向前延伸，右侧墙壁上的灯油痕迹依旧清晰，越往里走，气味越重。
“他们用了不止一次。”他说，“这条道通向外面，而且最近有人经过。”
四人继续前行。玄月熄了火烛，掌心浮起一层微弱的光。光线很淡，勉强照清脚前五步。洛九璃走在中间，手指始终贴在腰间玉佩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地道逐渐变宽，地面也由砖石转为压实的泥土。走了约百步，前方出现一道石门。门没关死，留有一指宽的缝隙。
苏砚抬手示意停下。他蹲下身，摸了摸门缝边缘。泥土潮湿，但没有脚印。他轻轻推开门，门轴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里面是一间密室。不大，四壁空荡，只有中央摆着一张石桌。桌上有一盏油灯，灯芯未燃尽，余温尚存。
“刚有人来过。”玄月低声道。
萧千绝走到墙角，发现地上散落着几片碎纸。他弯腰捡起，拼在一起，能看到半个印章轮廓。
“是幽冥殿的印信。”洛九璃走过去看了一眼，“和文件上的血纹属于同一类。”
苏砚从怀中取出那叠灰皮文件，放在石桌上。布条还缠得好好的，一点没松。
“现在看？”萧千绝问。
“必须看。”苏砚说，“但我们得先确保不会被人察觉。”
洛九璃点头，双手按在桌角，掌心泛起一层薄光。光芒扩散，覆盖整张桌子，形成一个半透明的罩子。
“静息结界已经布下。”她说，“短时间内，里面的动静不会外泄。”
玄月用匕首挑开布条，动作很轻。绑绳断开后，她将文件平铺在桌上。
第一页写着三个大字：归神仪。
下面是一行小字——朔月当空，星轨交汇之夜，残魂归位，命刻重启。
苏砚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他知道这个仪式意味着什么。上古刻印之神并非完全陨灭，而是被分割成多段残魂，散落各地。如今有人要将其中一段完整唤醒。
“时间是三日后子时。”洛九璃翻到第二页，“正好是朔月，天上无星，唯有星轨交汇的刹那能引动地脉之力。”
萧千绝皱眉，“这种时候最容易出事，灵气紊乱，稍有差错就会引发反噬。”
“但他们不怕。”玄月指着第三页的地图残片，“看这里，北岭裂谷深处有个标记，应该是祭坛位置。”
地图不完整，只有一角。但能看出地形复杂，四周环山，中间一道深沟，像被巨力劈开。
“这不是天然形成的。”苏砚说，“是当年大战留下的痕迹。”
他继续翻页。后面几页列着人名，大多是外围组织的骨干，还有几个名字被红笔圈出，旁边标注“核心执礼”。
其中一个名字让萧千绝突然停住。
他伸出手，指着那个名字，声音低了几分：“这个人……是我族叔。”
没人说话。
萧千绝收回手，指节发白。他没再看第二眼，转身走到门口，背对着众人。
苏砚合上文件，重新包好。他抬头看向洛九璃，“你能确定这消息是真的？”
“血纹不会造假。”她说，“这是幽冥殿高层才有的封印方式。普通人接触会中毒，我们能打开，是因为你体内的逆命刻印压制了毒性。”
苏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刻印纹路隐隐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们知道我们会来。”他说，“这份文件不是藏得太深，而是故意留下的线索。”
“试探？”玄月问。
“或者诱饵。”苏砚说，“他们想让我们去北岭，亲眼看着仪式完成。”
洛九璃摇头，“不对。如果是诱饵，不该留下这么明确的时间和地点。更可能是内部有人泄露了计划，但来不及带走全部资料，只能冒险留下提示。”
“不管是哪一种，我们都得去。”玄月说，“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装作不知道。”
萧千绝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族叔不是蠢人。他会参与这种事，说明萧家早就和幽冥殿有联系。”
他说完这句话，再没开口。
苏砚把文件收进怀里，站起身，“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虽然主控链已断，但外面的陷阱可能已经被重设。万一有人顺着地道进来，我们会被困在里面。”
“走哪条路？”玄月问。
“原路返回太危险。”苏砚说，“灯油痕迹说明这条道常用，出口一定隐蔽。我们顺着走下去，找到另一头的出口，直接离开城镇。”
洛九璃收起结界，光芒消散。密室重新陷入昏暗。
四人依次走出石门。地道尽头还有十几步，地面开始倾斜向上。走了约半柱香时间，前方出现微光。
不是日光，是某种矿石散发的淡青色亮光。
靠近后才发现，出口被一块巨岩半掩着。岩石缝隙间长满藤蔓，外面是一片荒林。
苏砚探头看了看。林子不大，周围无人迹。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声。
“没人守。”玄月跟上来，低声说。
“正因为没人守，才要小心。”苏砚说，“这种地方最可能设伏。”
他取出一粒石子，抛向十步外的空地。石子落地，毫无异样。
四人陆续钻出。出口很快被藤蔓重新遮住，看不出有人经过的痕迹。
“接下来怎么办？”萧千绝问。
“先离开这片林子。”苏砚说，“找一处安全的地方，重新规划路线。”
“北岭裂谷在北方，穿过三座城池才能到。”洛九璃说，“路上至少要两天。”
“我们不能走官道。”玄月说，“那些地方都有巡查，身份一旦暴露，立刻会被围堵。”
“那就走野路。”苏砚说，“绕开城镇，夜间行进。”
萧千绝忽然开口：“我可以弄到通行令。”
三人看向他。
“萧家的信物还在。”他说，“只要不遇到高层，一般守卫不会细查。”
短暂沉默后，苏砚点头，“可以试试。但不能全靠这个。我们得有自己的应对方案。”
洛九璃从袖中取出一张薄纸，摊在地上。纸上画着一条曲折路线，标注了几个点。
“这是我记下的备用路径。”她说，“都是偏僻小道，避开主要关卡。”
苏砚看着那张图，手指落在其中一个标记上，“这里，有个废弃驿站。我们可以在那里换装，伪装成商队成员。”
“需要物资。”玄月说，“干粮、水囊、马匹。”
“镇上有黑市。”萧千绝说，“我可以去采买。”
“不行。”苏砚打断，“你现在露面太危险。你是萧家人，万一被认出来，整个计划就毁了。”
“那谁去？”玄月问。
“我去。”苏砚说，“我长得不像修行者，混在普通人里不容易被注意。”
“我跟你一起。”玄月说，“我对黑市熟悉。”
洛九璃看向萧千绝，“你留在外面接应。如果天黑前我们没回来，你就按原计划独自行动。”
萧千绝点头。
四人分开。苏砚和玄月原路折返，从另一侧绕回城镇边缘。他们换了一身粗布衣裳，脸上抹了灰土，看上去像是远道而来的流民。
进城后，两人直奔西街后巷。那里有一排低矮的棚屋，门口挂着破布帘，写着“杂货”二字。
帘子掀开，里面坐着个独眼老者。见有人来，眼皮都没抬。
“要什么？”声音沙哑。
“马两匹，水囊两个，干粮够吃三天。”苏砚说。
老者抬眼看了他一下，“银子呢？”
苏砚放下一袋碎银。老者掂了掂，点头，“后院等着，一刻钟后有人送出来。”
两人坐在角落等待。屋内昏暗，空气浑浊。墙上挂着几张兽皮，地上堆着麻袋。
玄月忽然拉了拉苏砚的袖子。
她朝墙角努了努嘴。
那里有个木箱，箱盖没盖严，露出一角灰皮纸。
和他们找到的文件，材质一模一样。
玄月凑近看了一眼，低声说：“这不是普通标记。”
洛九璃伸手接过，指尖在令牌上滑过。她闭了眼，片刻后睁开，“有灵识残留，是召集令。他们要在特定时间打开某个封印。”
萧千绝站在后方，目光扫过令牌，又看向苏砚，“北岭……是不是地图上那片裂谷？”
苏砚没答话。他把令牌放回原处，抬头看向上方通道。地道继续向前延伸，右侧墙壁上的灯油痕迹依旧清晰，越往里走，气味越重。
“他们用了不止一次。”他说，“这条道通向外面，而且最近有人经过。”
四人继续前行。玄月熄了火烛，掌心浮起一层微弱的光。光线很淡，勉强照清脚前五步。洛九璃走在中间，手指始终贴在腰间玉佩上，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地道逐渐变宽，地面也由砖石转为压实的泥土。走了约百步，前方出现一道石门。门没关死，留有一指宽的缝隙。
苏砚抬手示意停下。他蹲下身，摸了摸门缝边缘。泥土潮湿，但没有脚印。他轻轻推开门，门轴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里面是一间密室。不大，四壁空荡，只有中央摆着一张石桌。桌上有一盏油灯，灯芯未燃尽，余温尚存。
“刚有人来过。”玄月低声道。
萧千绝走到墙角，发现地上散落着几片碎纸。他弯腰捡起，拼在一起，能看到半个印章轮廓。
“是幽冥殿的印信。”洛九璃走过去看了一眼，“和文件上的血纹属于同一类。”
苏砚从怀中取出那叠灰皮文件，放在石桌上。布条还缠得好好的，一点没松。
“现在看？”萧千绝问。
“必须看。”苏砚说，“但我们得先确保不会被人察觉。”
洛九璃点头，双手按在桌角，掌心泛起一层薄光。光芒扩散，覆盖整张桌子，形成一个半透明的罩子。
“静息结界已经布下。”她说，“短时间内，里面的动静不会外泄。”
玄月用匕首挑开布条，动作很轻。绑绳断开后，她将文件平铺在桌上。
第一页写着三个大字：归神仪。
下面是一行小字——朔月当空，星轨交汇之夜，残魂归位，命刻重启。
苏砚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他知道这个仪式意味着什么。上古刻印之神并非完全陨灭，而是被分割成多段残魂，散落各地。如今有人要将其中一段完整唤醒。
“时间是三日后子时。”洛九璃翻到第二页，“正好是朔月，天上无星，唯有星轨交汇的刹那能引动地脉之力。”
萧千绝皱眉，“这种时候最容易出事，灵气紊乱，稍有差错就会引发反噬。”
“但他们不怕。”玄月指着第三页的地图残片，“看这里，北岭裂谷深处有个标记，应该是祭坛位置。”
地图不完整，只有一角。但能看出地形复杂，四周环山，中间一道深沟，像被巨力劈开。
“这不是天然形成的。”苏砚说，“是当年大战留下的痕迹。”
他继续翻页。后面几页列着人名，大多是外围组织的骨干，还有几个名字被红笔圈出，旁边标注“核心执礼”。
其中一个名字让萧千绝突然停住。
他伸出手，指着那个名字，声音低了几分：“这个人……是我族叔。”
没人说话。
萧千绝收回手，指节发白。他没再看第二眼，转身走到门口，背对着众人。
苏砚合上文件，重新包好。他抬头看向洛九璃，“你能确定这消息是真的？”
“血纹不会造假。”她说，“这是幽冥殿高层才有的封印方式。普通人接触会中毒，我们能打开，是因为你体内的逆命刻印压制了毒性。”
苏砚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刻印纹路隐隐发烫，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他们知道我们会来。”他说，“这份文件不是藏得太深，而是故意留下的线索。”
“试探？”玄月问。
“或者诱饵。”苏砚说，“他们想让我们去北岭，亲眼看着仪式完成。”
洛九璃摇头，“不对。如果是诱饵，不该留下这么明确的时间和地点。更可能是内部有人泄露了计划，但来不及带走全部资料，只能冒险留下提示。”
“不管是哪一种，我们都得去。”玄月说，“既然知道了，就不能装作不知道。”
萧千绝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我族叔不是蠢人。他会参与这种事，说明萧家早就和幽冥殿有联系。”
他说完这句话，再没开口。
苏砚把文件收进怀里，站起身，“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虽然主控链已断，但外面的陷阱可能已经被重设。万一有人顺着地道进来，我们会被困在里面。”
“走哪条路？”玄月问。
“原路返回太危险。”苏砚说，“灯油痕迹说明这条道常用，出口一定隐蔽。我们顺着走下去，找到另一头的出口，直接离开城镇。”
洛九璃收起结界，光芒消散。密室重新陷入昏暗。
四人依次走出石门。地道尽头还有十几步，地面开始倾斜向上。走了约半柱香时间，前方出现微光。
不是日光，是某种矿石散发的淡青色亮光。
靠近后才发现，出口被一块巨岩半掩着。岩石缝隙间长满藤蔓，外面是一片荒林。
苏砚探头看了看。林子不大，周围无人迹。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声。
“没人守。”玄月跟上来，低声说。
“正因为没人守，才要小心。”苏砚说，“这种地方最可能设伏。”
他取出一粒石子，抛向十步外的空地。石子落地，毫无异样。
四人陆续钻出。出口很快被藤蔓重新遮住，看不出有人经过的痕迹。
“接下来怎么办？”萧千绝问。
“先离开这片林子。”苏砚说，“找一处安全的地方，重新规划路线。”
“北岭裂谷在北方，穿过三座城池才能到。”洛九璃说，“路上至少要两天。”
“我们不能走官道。”玄月说，“那些地方都有巡查，身份一旦暴露，立刻会被围堵。”
“那就走野路。”苏砚说，“绕开城镇，夜间行进。”
萧千绝忽然开口：“我可以弄到通行令。”
三人看向他。
“萧家的信物还在。”他说，“只要不遇到高层，一般守卫不会细查。”
短暂沉默后，苏砚点头，“可以试试。但不能全靠这个。我们得有自己的应对方案。”
洛九璃从袖中取出一张薄纸，摊在地上。纸上画着一条曲折路线，标注了几个点。
“这是我记下的备用路径。”她说，“都是偏僻小道，避开主要关卡。”
苏砚看着那张图，手指落在其中一个标记上，“这里，有个废弃驿站。我们可以在那里换装，伪装成商队成员。”
“需要物资。”玄月说，“干粮、水囊、马匹。”
“镇上有黑市。”萧千绝说，“我可以去采买。”
“不行。”苏砚打断，“你现在露面太危险。你是萧家人，万一被认出来，整个计划就毁了。”
“那谁去？”玄月问。
“我去。”苏砚说，“我长得不像修行者，混在普通人里不容易被注意。”
“我跟你一起。”玄月说，“我对黑市熟悉。”
洛九璃看向萧千绝，“你留在外面接应。如果天黑前我们没回来，你就按原计划独自行动。”
萧千绝点头。
四人分开。苏砚和玄月原路折返，从另一侧绕回城镇边缘。他们换了一身粗布衣裳，脸上抹了灰土，看上去像是远道而来的流民。
进城后，两人直奔西街后巷。那里有一排低矮的棚屋，门口挂着破布帘，写着“杂货”二字。
帘子掀开，里面坐着个独眼老者。见有人来，眼皮都没抬。
“要什么？”声音沙哑。
“马两匹，水囊两个，干粮够吃三天。”苏砚说。
老者抬眼看了他一下，“银子呢？”
苏砚放下一袋碎银。老者掂了掂，点头，“后院等着，一刻钟后有人送出来。”
两人坐在角落等待。屋内昏暗，空气浑浊。墙上挂着几张兽皮，地上堆着麻袋。
玄月忽然拉了拉苏砚的袖子。
她朝墙角努了努嘴。
那里有个木箱，箱盖没盖严，露出一角灰皮纸。
和他们找到的文件，材质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