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脸色苍白,可是没有休息好,我让府医来给你看看。”

  他这话直接让徐灵君脸色又白了几分,却是往他怀里靠了靠,“不碍事,早前在侯府婆母不是特意让大夫瞧了吗,昨夜,夫君又那般勇猛,妾身为了早日怀上夫君的孩子,便每日用些汤药。”

  戚修凛不语,昨夜,他虽未与她敦伦,却将她折腾的不轻。

  “辛苦夫人了。”将人扶坐在窗边的软榻上,不多时,孟嬷嬷送了汤药,的确是助孕的好东西,不过喝多了也伤身子。

  戚修凛负手而立,见她小口小口的喝着,鼻尖上还沁出汗水,眉眼柔顺,却并未激起他怜惜之情。

  他就坐在软榻不远之处,背脊如山笔挺,看着温和又一副生人勿近的清冷。

  徐灵君越发不安,那药比她调理身体的汤膳还要难喝,忍着想吐的感觉,她用帕子擦拭嘴角,颇为体贴的为他着想。

  “夫君不是要去上差?妾身已经好多了,夫君不必担忧,还是差事重要。”

  戚修凛正襟危坐,不疾不徐道,“不碍事,时辰尚早。”

  不多时,铁衣在外扬声禀报,“爷,世子夫人,东西送来了。”

  徐灵君心头一跳,扑通扑通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她使劲按住,给孟嬷嬷使了个眼色,后者快步走出去,从铁侍卫手里接过漆木雕花的小匣子,又小心的送了进来。

  到底是什么值得他这般上心?

  匣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方柔软的洁白帕子,上面绣着几片修竹,右下方有个盘字。

  她没用过这东西,定是徐卿欢落下的。

  “为夫记得夫人的乳名有个圆字,盘字是何意?”戚修凛目光望向徐灵君。

  徐灵君吓得呼吸发紧,绞着帕子笑道:“上次见了一个远房表妹就叫盘盘,当时觉得她绣工不错,便与她讨了几条帕子,一直带在身上没想到昨夜遗落在书房,妾身瞧着夫君还未题完字便弄污了帕子,这条便丢了吧。”

  真是晦气,拿在手里都嫌脏。

  帕子上还不知沾染了什么污秽。

  这么想着,徐灵君嘴角的笑都变得僵硬。

  戚修凛微微颔首,眸光掠过那条帕子,叮嘱她好生休养,这才举步离开了内室。

  他甫一离开,徐灵君便用力撕扯着帕子,差点弄断了指甲。

  “去把那个贱人给我叫过来!”

  她满心的怒火,眉间盛气凌人,一改方才柔弱的模样。

  徐卿欢知晓嫡姐不会轻易揭过,见着嫡姐的瞬间便先发制人。

  “是卿欢的错,昨夜一心想着帮嫡姐将书信找回来,免得被世子发现误解了嫡姐这才失了谨慎,嫡姐罚我吧。”

  徐灵君满心的不悦在听到她乖顺的话语时有了松缓。

  “那嫡姐之前答应我的,拿到信件之后还有的赏赐可还作数?”

  孟嬷嬷没想到她还记得这件事,为了少生事端,凑近徐灵君耳边低语,“姑娘眼下莫要计较这些琐事,儋州来的就是眼界小,这样也好掌控。”

  徐灵君自然不缺银子,陪嫁里就有不少田产商铺,不过因为经营不善,前些日子关了几间成衣铺子,倒也影响不了她。

  “给了她,另外,知情不报还是要罚,就罚你受百针之痛。”

  所谓的百针并非一百根细针扎入皮肉,而是一根贯穿始末,否则依徐卿欢熟悉穴位的功夫,根本不用孟嬷嬷动手。

  事后,她回了耳房,将几块碎银子宝贝似的放在床榻下的木箱里。

  自从徐灵君折了她的狼毫撕了书册,她再不敢将东西放在明面上。

  “姑娘,这么多银子啊。”秋兰挨着她,手刚碰到她手臂。

  徐卿欢倒抽口气。

  秋兰赶紧卷了她袖口,看到白皙手臂上满是针眼,还冒着血珠。

  “这,大姑娘也太过分了,又想让您伺候世子,又动不动就对您用罚,想马儿跑也得给点粮草吃吧!”

  徐卿欢忙捂住她的嘴,摇了摇头。

  侯府的圈子她没有融入过,但明白被侯爷宠坏了的嫡姐显然还不算稳重。

  她顶撞,换来的只有更凶狠的惩罚,适时地求全退让才能过得舒心些。

  “再过段时日,去见母亲,有了这些钱能买好些东西。”

  她眸光清澈,紧紧攥着银子,笑的极为满足。

  针扎算什么。

  能拿到银子才最要紧。

  ——

  五军都督府内,晌午的日头暖意融融的洒在窗棂,折射出的光斑落在一袭伟岸落拓身影上。

  铁衣带着新打探来的消息进了大门。

  “爷,查到了,程安去过一次城东翠柳胡同的香粉铺子,不过那铺子是夫人的陪嫁铺面,每天往来的客人也没什么问题,至于那封信,兴许是程安跟哪个女子私下往来,写了些粘牙的东西。”

  戚修凛目光凌厉清冷,信是徐灵君拿走的,为了个仆从居然做如此行经,实在与她主母的身份不匹配。

  加之晨间,她似乎对帕子和诗集的事一无所知。

  一时间脑海里又蹦出昨夜将她压在书案上的画面。

  海棠沾雨,娇不胜弱,只是与白日的徐灵君略有偏差。

  戚修凛捏着文书,指腹用了几分力气,吩咐铁衣让人继续跟着程安。

  但到了晚间,他却并未宿在漪澜院。

  接连好几日,不止徐灵君内心焦灼,连戚夫人也有所察觉。

  戚夫人为国公府操持大半辈子,太夫人年纪也大了,近些年身子不大好,前几日还咳了血,着急之下,便让后厨炖了些增进夫妻感情的汤膳。

  “你与灵君成婚五载,好不容易回来,正是该浓情蜜意的时候,就是公事再多也不能总宿在书房,你夫人该怎么想?”

  戚夫人特意将戚修凛唤到佛堂,言语谆告。

  按理说,哪家婆母会为了子嗣的事日夜忧愁。

  但她膝下只有戚修凛,外面还有人虎视眈眈,一日没有喜讯传出,她便不能安稳。

  用饭时,戚修凛与徐灵君皆喝了那汤,分量够足,只不过他定力强,眼下还未发作,依旧面色如常。

  “母亲说得是,儿子本来就打算今晚去漪澜院。”

  戚夫人疑惑的看着他,“那是你妻子,你莫冷着她就好,毕竟她也为你守了五年。”

  戚修凛神态自若,语气也颇为顺从,他是知晓母亲的辛苦,自然以孝为先。

  徐灵君却不似他这般从容,忍着体内的燥热,匆匆回了院子里,就着冷茶吃了好几盏,依旧消不下心头的浪潮。

  四肢血液里似有虫蚁在啃咬。

  弄的她很不舒服,心里总是惦记着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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