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了吾儿!”

  郑元璹目眦欲裂,猛地从身旁护卫手中劈手夺过横刀。

  刀身在晨光里划出冷弧,他一把撞开拦路的护卫,踉跄着冲向温禾,刀尖直指那抹玄色身影。

  “保护小郎君!”赵勤哪管对方是三品大将军,当即怒喝一声。

  百骑将士齐刷刷上前半步,玄甲相碰的脆响连成一片,瞬间在温禾身前筑起人墙,刀刃与郑元璹的横刀相距不过寸许。

  “赵勤你敢!”一个区区的从四品的郎将,竟然也敢拦住自己。

  “大将军您是左武候大将军,不是左威卫的。”

  赵勤这是明晃晃的告诉郑元璹,自己不是他的属下,所以他管不着自己。

  何况他还有皇命在身。

  这一次虽然被温禾牵扯进来了,可对于他来说,也未必不是一次机会。

  “左武候大将军,难不成你真想谋反?”温禾从人墙后探身,眼神冰寒如刀,声音陡然拔高,震得郑元璹耳膜嗡嗡作响。

  “竖子!你休要颠倒黑白!”郑元璹胸膛剧烈起伏,怒吼震得人耳膜发疼,握刀的手因暴怒而颤抖。

  “我儿纵有过错,也轮不到你私设公堂!”

  “大将军,且慢!”

  博陵崔氏的老者疾步上前,枯瘦的手死死攥住郑元璹的手腕。

  他瞥见被捆在百骑身后的孙儿虽狼狈却无伤,心头大石落地,语气也沉稳了许多。

  “令郎只是被擒,温禾那竖子想必不敢妄动,我等还是依计行事,莫要乱了阵脚。”

  老者此刻已从慌乱转为镇定,甚至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窃喜。

  今日之事虽出了岔子,却仍在算计之内。

  温禾私闯郑氏府邸,斩杀护卫,已是板上钉钉的罪过。

  “对!我等去见陛下!”老者猛地转向温禾,拐杖重重顿地。

  “老夫就不信,这竖子如此狂妄,陛下还能一味偏袒!”

  他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看见温禾被押上朝堂的模样。

  只要能定下温禾的罪责,从分销权到造纸工坊,都会成为陛下赔罪的筹码。

  李世民纵然偏爱这少年,可在众目睽睽之下,难不成真要为了一个竖子,与天下士族为敌?

  郑元璹闻言,攥着刀柄的指节泛白,指缝间渗出的汗水浸湿了刀柄。

  他望着被百骑押着的郑允浩,那绝望的哭喊像针一样扎在心上,可终究还是强压下杀意。

  就在这时,坊市街口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都住手!都住手!”

  两匹快马踏碎晨雾,马蹄铁与青石板碰撞的脆响密集如鼓点。

  高月紧抓缰绳的手被磨得发红,黄春的衣袍下摆被风掀起,露出里面汗湿的中衣。

  二人几乎是从马上滚下来的,落地时踉跄几步才站稳。

  视线触及郑氏府邸门前的尸骸,两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晨光里,横七竖八的尸体堆迭在门槛内外,暗红的血渍漫过青石板,连石狮子的爪子都被染得发黑。

  高月喉结微动,黄春则下意识按住腰间刀柄,直到看见禁军队列里那抹玄色身影,紧绷的肩膀才骤然松弛。

  “高中官?”

  郑元璹攥着刀柄的手猛地收紧。他认出那身明黄蟒纹宦官服,心头咯噔一响。

  这竖子竟早就派人进宫了!

  高月来不及打理凌乱的袍角,尖细的嗓音陡然拔高:“陛下有召,宣左武候大将军郑元璹、其子郑允浩、高阳县子温禾,即刻前往两仪殿觐见!”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持械对峙的护卫,声音淬了冰:“所有人即刻放下武器,违者以谋逆论处!”

  作为李世民贴身太监,他的话音落地,便如皇命亲临。

  百骑将士率先收刀入鞘,玄甲碰撞声整齐划一。

  禁军紧随其后,刀刃归鞘的脆响连成一片。

  高月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这些人虽听温禾调遣,却始终将皇命置于首位,比起那些只看主子脸色的护院,高下立判。

  士族护卫们面面相觑,握着刀的手迟迟不肯放下,目光频频瞟向郑元璹与崔氏老者。

  “都放下!”

  郑元璹怒吼一声,将横刀掷在地上。

  刀身与石板相撞的闷响里,他指着温禾的手仍在颤抖。

  “老夫这就去陛下面前,细数你的罪状!”

  温禾轻嗤一声,懒得与他置辩。黄春早已牵来战马,躬身将他扶上马鞍。

  少年坐稳后,淡淡吩咐:“百骑继续包围府邸,将所有涉案人等押往大理寺。”

  刑部牢狱他不放心,倒是大理寺卿刘德威刚正不阿,前日查案时打过交道,值得托付。况且这些人身涉勋爵,按律也该交由大理寺审理。

  当然,更重要的是,百骑至今尚无独立监牢,此事过后,怕是得向陛下提一提了。

  “你敢!”

  郑元璹气得额头青筋暴起,府邸里还藏着多少秘密,他比谁都清楚。

  若被大理寺抄检,怕是要掀起更大的风波。

  可温禾根本不看他,只是策马转向皇城方向。

  马蹄踏过血渍,溅起细碎的红珠,在晨光里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郑允浩的哭喊从身后传来:“阿耶救我!”

  郑元璹猛地回头,看着儿子被百骑拖拽着远去的背影,终究是咬碎了牙,转身跟上高月的脚步。

  崔氏老者望着三人远去的方向,忽然低声对身旁小厮道:“去,速去通知族中,备好重礼,联络相熟的御史,今日必要那温禾万劫不复。”

  他的脸色愈发的狰狞。

  白纸和分销权。

  若是博陵崔氏能得一半,那日后即便是清河崔氏……

  不,就是皇帝也要让他们三分了。

  那温禾再聪明,也不过就是个十岁的孩子。

  所做的一切,还不是为我崔氏做嫁衣!

  而在博陵崔氏联络御史的时候。

  大兴宫两仪殿内。

  沉重压抑的气氛,好似快要让人喘不过气来了。

  几乎所有人都脸色凝重。

  额,除了一人之外。

  “陛下啊,郑元璹勾结突厥意图谋反,还伏击百骑,臣都被重伤了,求陛下为微臣做主啊,要不然微臣就乞骸骨了!”

  刚刚进入两仪殿,郑元璹甚至还没来得及行礼。

  就听到身旁一声惨烈的嚎啕声。

  他猛然回头,只见温禾声泪俱下,好似今日那受了莫大委屈的人是他。

  “受伤了?”

  李世民心中正怒不可遏,闻言,神色顿时慌了。

  这竖子难不成是自己冲阵了?

  他还记得当初会州之战后,李靖和他说过。

  当时温禾好几次独自上了城墙,后续追杀的时候,更是和李靖同乘一匹马。

  这竖子怎么的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还愣着作甚,去叫太医!”

  他猛的瞪了一眼高月。

  后者闻言,只好应下。

  可心里叫苦连连。

  温禾哪里有半点受伤的样子,他身上就连衣服都没有破一点。

  陛下这是关心则乱啊。

  李世民看着温禾,当即对着内侍说了一句。

  “来人给高阳县子赐座。”

  郑元璹看着李二的态度,身体顿时抖了一下。

  陛下你这偏心的未免太明目张胆了吧。

  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就听温禾又是一阵嚎啕:“陛下啊,微臣苦啊,郑元璹这个犬入的不是人啊,派人去烧微臣的羊毛,要让那一万将士无法在边境过冬。”

  “他还骂微臣是贱人,是田舍儿,他羞辱微臣啊,微臣苦啊!”

  “请陛下为微臣做主啊,如果陛下不为微臣做主,只怕左武候大将军要杀了微臣了。”

  不要脸啊!

  这竖子为何能如此不要脸。

  殿内的众人都目瞪口呆了。

  看着温禾这哭的声泪俱下,都不由觉得他说的是真的了。

  “陛下,高阳县子是在污蔑臣,明明,明明是他私自闯入臣的府邸,屠戮臣的家人,陛下臣才是那个受了委屈……”

  郑元璹心里是真的委屈,虽然说是设计陷害,可他这一遭损失也不小。

  单单要给出的抚恤,就至少要上千贯了。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又听身旁的温禾嚎啕大哭,打断了他的话。

  “陛下啊,左武候大将军家中聚集了一百多人,各个手持利刃,训练有素,若是穿上甲胄便是精兵啊,臣率领百骑进入后,竟然遭受围攻,若不是弟兄们拼命,臣只怕见不到陛下了。”

  此话一出,两仪殿内的气氛顿时陷入冰冷。

  训练有素,还手持利刃!

  所以各府中都有护卫,而且大多都是曾经的军中好手。

  但这都是台面下的事,大家伙都是心照不宣。

  然而如今却被温禾给揭破了,还是当着陛下的面。

  那陛下会如何想?

  你郑氏在长安城安排这么多人,意欲何为啊!

  莫不是要学当年的杨玄感!

  李世民面色越发的冷,放在桌案上的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他之前只是厌恶士族和世家,因为朝中几乎都是他们的代言人。

  能够真正为他办事的人少之又少。

  所以他才会容忍这些士族,因为若是除了他们,那日后谁来为他做事。

  温禾所说的让庶民识字,可真要等有用之人出现,只怕是要十数年了。

  可这一切的容忍是建立在士族解除私兵,真正做在耕读的前提下。

  现在你们竟然敢堂而皇之的在长安城内组建自己的私军。

  你们是真的想要反了啊!

  而且最让李世民忌惮的是,郑元璹还是左武候大将军。

  左武侯常备的六千多兵马,可就驻扎在长安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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