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拱殿外,满朝朱紫分列左右。

  要是以往,这会儿还可以交谈一二。

  不过,因官家贺寿的缘故,须得越发肃穆,几乎没有人说话。

  江昭一袭六品官袍,象牙笏板,规规矩矩的立于末尾。

  要是不出意外,这几天的朝会都是异常的长。

  主要是涉及一些贺表、贺词的呈递,官家要是有兴致查阅一二,就会耽误不少时间。

  赵祯的生辰是六月二十六,但贺表这种东西,早先一两天呈奏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往后的几天,又是祭祀,又是大赦天下,注定会很忙碌。

  “咦?”

  “少了一位阁老!”

  一位位紫袍大员径直走向最前方,江昭本能的找人。

  这是韩章教导他养成的习惯。

  找那些一直都在却又突然不见的人,找那些一直都不在却又突然出现的人。

  刘沆阁老消失不见!

  莫非?

  文武百官最前方,以宰辅大相公富弼为首,五位阁老、六部尚书、五监、九卿,谏官,无疑都是紫袍大佬,有序排列。

  “噹!”

  又是一声钟响。

  卯时六刻!

  江昭有些惊诧的望向宰辅大相公富弼。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竟然从富弼大相公身上看出一点慌张,似乎什么事情出了岔子。

  相反的是,本来有点不对劲的老师韩章,这会儿身形越发的稳,貌似安定了不少。

  贺表?

  一丝猜测闪过心头。

  让刘沆去拿贺表,这是老师韩章曾说过的解法之一。

  又过了一会儿,差不多是卯时六刻半,一道喊声响起。

  “来了!”

  “来了!”

  一位六十来岁的老者大步从后跑来,富弼大相公与韩尚书两人几乎是闻声转头。

  就连其余的那些紫袍大员,也一一转身。

  豁!

  果真是让刘沆去取贺表!

  江昭回首望去,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之色,眉头一皱。

  解法被破了!

  “贺表呢?”

  富弼往下走了两步,脸色微变。

  刘沆手上,没有贺表!

  “贺表?我未曾见到黄景。”刘沆喘着气,艰难说道:“黄景的老母亲说黄景已经匆匆向韩府赶去,我就连忙赶回来报信。”

  “这黄景,说不定这会儿就在韩府呢!”

  “黄景送贺表为何送去韩府?”富弼质问道:“你又为何不直接去韩府?”

  “老夫年逾六十,实在是体力不支啊!”刘沆一脸的冤屈。

  韩章脸色大变,心头一沉。

  理论上讲,刘沆去催最后一次,要是贺表不能按时呈递,那刘沆起码占有一部分的责任。

  就因为他是去的最后一次!

  那最终结果就是一人打板子。

  但,如今的问题是刘沆在贺表尚未呈递以前就已经回来,并且带来了贺表的明确去向,只是因体力不支被迫回来。

  还有一刻半钟才正式呈奏贺表。

  这个时间卡得非常好。

  要是时间短一点,根本就不够派人去拿贺表,那也就没有必要派。

  届时,刘沆就是最后一个去找贺表的人,须得担责。

  他与刘沆二人,一位是黄景的上官,一位是最后去收黄景贺表的人。

  一人一板子!

  要是时间长一点,又太过宽松,让人很容易就可以拿到贺表。

  一刻半钟这个时间,不长不短。

  时间紧急,可要是立即就派人去昭,的确是有机会可以拿回贺表。

  而一旦做出的决定有迟疑,那就是韩章的决定耽误了取回贺表。

  韩章会再度担责,并且是无法推脱的大责。

  本来,韩章推脱罪责的前提是黄景没有写贺表,或者写贺表的时间不及时。

  也就是这事是黄景的问题。

  但,经刘沆带回来的消息,证实了黄景的确是写了贺表,且时间勉强够收上贺表。

  这一来,要是贺表不齐,罪责还是收集不及时,但意义已经完全不一样!

  出问题的本体,成了韩章。

  罪责,再也无法推脱!

  韩章脸色一沉。

  这个时候,他究竟要不要派人去拿贺表?

  一旦派人去拿贺表,那刘沆就不再是最后一个去找贺表的人,可能存在的一部分责任就彻底摘除干净。

  刘沆不再是最后一个去找贺表的人!

  可要是派人,去的人回来得不及时,那作为礼部尚书的他就得彻头彻尾的背好这个锅。

  黄景上交时间微迟,但没什么问题。

  单纯是他收集不及时!

  所以,要不要派人去找?

  不到一息的时间,韩章就做出了决定。

  必须派!

  要是不派人去,刘沆的人能抓住这个点死死的弹劾他!

  这是个态度问题。

  既然刘沆带来了消息,说明黄景就是故意算好了时间,这会儿他定然是到了韩府。

  毕竟,要是派了人去,消息有问题,那说到底刘沆还是得占一点责任。

  黄景,真的就在韩府!

  韩章心头一沉,大步往最后面走去。

  他来到了江昭面前。

  “昭儿,礼部郎中黄景刻意推迟呈奏贺表,这会儿贺表已经送到了韩府。”

  “一刻半钟的时间,你快步去找来!”

  一刻半钟,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以江昭这种年轻人的脚程,甚至一柱香就在垂拱殿与御街之间跑个往返。

  时间急归急,也算是充裕。

  黄景的贺表,兹事体大,这么重要的任务,韩章生怕再生出什么幺蛾子,只好找到弟子。

  “你且算着时间。”韩章悄声叮嘱道:“韩府也有计量时间的刻漏,要是觉得时间实在不充裕,那就干脆绕着黄景走。”

  “届时,就说是黄景刻意绕着你走,推开罪责。”韩章叮嘱道。

  作为最后一个去找贺表的人,肯定是有一小部分责任。

  不过,江昭去的时间很是清楚,也就一刻半钟而已。

  相比起刘沆,两个人去的时间不是一个概念。

  要是时间真的不够,那就摸都不摸贺表,见都不见黄景。

  如此一来,江昭作为最后一个去找贺表的人,身上可能存在的那小部分罪责就可以往黄景身上推。

  就说黄景在刻意躲他!

  兼有韩系与谏院相助,但凡钉死黄景,江昭又是个小卡拉米,身上的责任就微乎其微。

  同时,韩章也可以借此推脱。

  黄景没问题,那就给他找一个问题!

  自刘沆证实黄景写了贺表,本来收集不及时的罪责,主体已经成了韩章的问题,但不妨碍他反咬一口,辩解说这是黄景的问题。

  毕竟,黄景一直躲人,可不就是他的问题?

  当然,最终结果肯定是得承担一部分责任。

  但相对而言,总比全部承担责任要好得多。

  起码,尚有缓解余地。

  而最好的结果,自然是弟子成功带回贺表!

  韩章的决定很是清楚。

  要么就确保能够拿回贺表。

  要么就摸都不摸贺表。

  最怕的就是拿到了贺表,却不能按时拿回来,那才是最遭殃的。

  要真是那样,可就根本无法辩解,须得彻头彻尾的背锅。

  “是。”江昭隐隐也猜到了一些情况,领会了老师的意思,他也顾不得什么,连忙大步往御街跑去。

  御街与垂拱殿,那可是有相当一段距离。

  一刻半钟!

  简直梦回三千米长跑!

  韩章又重新走回前排,脸色平和的扫了刘沆一眼。

  两人相看互厌,都没有说话。

  半响,刘沆一叹:“这黄景忤逆犯上之辈,屡屡上奏劝谏立嗣,实在不识时务!”

  “不知这一次,会否凭生波澜?”

  一句话,意味深长,惊起千层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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