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没有对不住民妇的地方,何必致歉?”

  对于这样温柔的人,陆晚心中即便对庆王有怨,也不忍表现出来。

  他们是夫妻,是最了解彼此之人,即便庆王在她面前伪装得很好,可到底是枕边人,又怎会不知庆王心思?

  “你我同我女子,我初见你便有一种熟悉之感,总觉得你我早就相识了,我很是喜欢你,也很羡慕你。”

  魏明簌双眸落在她的身上,从始至终,她对陆晚就没有半点儿轻视,只有由衷的羡慕。

  “我不过是个乡野村妇,王妃何必羡慕我?”

  她生在高门大院里,自幼锦衣玉食,不愁吃穿,接受着最为良好的教育,所见所闻,是寻常人一辈子都不可能接触到的。

  这样的日子,应该是别人羡慕她才对。

  这世上从来都是,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这世上的人,从来都是你羡慕我,我羡慕你。”

  “宣义夫人,今夜让你受惊,当真是对不住了,你若不嫌,可待我如你友人那般,不必客气见外。”

  魏明簌是真的很喜欢陆晚。

  就算是个乡野之人,在她看来,人与人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

  真正不同的,是那些将人划分为三六九等的阶级制度与偏见罢了。

  “是。”

  陆晚对魏明簌,也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魏明簌唤来了院子里的管事婆子,让他们将隔壁的厢房收拾出来让陆晚入住,也就是说,陆晚要同魏明簌住在一个院子里。

  庆王捏碎了手里的瓷杯:“查!”

  “今夜到底是谁伺候的王妃喝安神汤,为何会没有效果!”

  他着人给魏明簌调配的安神汤里,加入了大量助眠的药物,本意是为了让她夜里睡觉时,不会被病痛折频繁醒来。

  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夜里即便是有再大的动静,都闹不醒魏明簌。

  可为何偏偏今夜就醒了。

  还让魏明簌将陆晚给带走了。

  下一次他想要给陆晚安罪名可就没那么轻松了。

  他在沧州这么多年,谁敢得罪他,谁敢和他作对?

  谁让他不痛快了,他就杀谁全家,老弱妇孺一概都不放过。

  鲁泰将今日负责熬药送药的婢子婆子都带了过来,跪了一屋子的人。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奴婢们的确是亲自盯着王妃喝下安神汤的,奴婢们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庆王心中烦躁不已,他想要回到上京的心都快要疯了。

  明明已经是临门一脚的事情了,可偏偏还要弄出这么多岔子来。

  “既然不知道,那就全都拖出去,一个不留!”

  冷酷残忍的话语一落下,还不等那些婢女婆子们求饶,她们便已经被尽数拖了出去。

  最后的下场,无非就是个死罢了。

  “王爷,今日宣义夫人在府中,曾给王妃施针过,这问题是否出在宣义夫人身上?”鲁泰猜想着。

  庆王当然知道,安神药不可能出问题。

  那问题就只能出在陆晚的身上,倒是他疏忽大意了,忘了陆晚也是个大夫,她只要一给魏明簌把脉,就必定会发现一点儿什么。

  保不准她还会在魏明簌面前胡说八道。

  这个女人……不能小看了!

  陆晚自然也是料到了自己在王府之中不可能那么安全,所以今日在把脉时,发现魏明簌日日服用安神汤。

  那安神汤本无害,可是那里面大量助眠的药物,却能在一天天吞噬掉她原本还算健康的身躯。

  故而她夜里一定会睡得很沉,即便是身体再疼,她也不会醒过来。

  她才想到是庆王怕她夜里疼醒才用的安神汤,但陆晚不清楚,庆王是否明白,其实这安神汤,也是伤害她身体的原因之一。

  “如今王妃安排了宣义夫人住在王妃的小院儿之中,咱们想要再次对她下手,怕是难了。”

  “无妨。”

  “只要将她多留几日,本王不信,那畜牲会不急。”

  火云狼是他回京的重要筹码,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将它弄到手!

  庆王管理沧州十多年,陆晚也是第一次离开云县,见到沧州风貌。

  至于上京是何模样,她是不知道的。

  边境风貌依旧如同云县一样,黄沙漫天。

  她难得出府,今日也是想着带陆晚见识一番沧州的民风如何。

  王府马车出行,路上行人惶恐避让,生怕会触了霉头,稍有不慎就丢了性命。

  陆晚掀开帘子,看着沧州的人文风貌,四周都是黄土砌起来的高墙,周围的商贩们一个个都是无精打采的。

  烈阳暴晒之下,地面是早就已经开裂了的。

  沙子已经被暴晒的如同火星子一样喷溅在行人的身上,而他们似早已麻木,毫无知觉。

  “这一段路不好走。”魏明簌说。

  “再往前走,便是整个沧州最为繁华的地段。”

  在那里,她们可以看见各种杂技表演,商贩吆喝叫卖,到了繁华的地段,马车就不便通行了。

  风沙中,出行需得戴上帷帽,二人行走于街头闹市之中,一路穿过了许多如同迷宫一样的乱巷子。

  她说:“这巷子里住着的人家,都算得上是沧州生活过得还不错的。”

  “沧州的许多百姓,没有田地房产,多是在地主手里做活儿,讨一口饭吃。”

  陆晚闻言,眉心一动。

  心中约莫明白了魏明簌将她带出来的原因,还故意带她走这里。

  “夏季倒也还好,若是到了冬季,冻死的佃农们不在少数。”

  在大雍,佃农们没有所有权,只有租种地主的田地。

  房舍大多都是用土夯起来的墙,以冒菜覆顶,搭成简易的棚屋,而这种棚屋,通常都是他们租种的地主提供的,也不属于他们。

  到了时限,地主就会收回。

  而在其他国家,佃农是有田地产权的,主要看这个王朝的制度如何。

  即便是魏明簌口中这些日子过得还算不错的百姓,一年到头也难得吃上几回肉罢了。

  “王妃今日带我出来,可是有别的事情要同我说?”

  陆晚也不同她弯弯绕绕了,索性开门见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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