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什么时候来呢?

  他们也不知道,也许永远不会来,他们会在这片雪地里长眠,将生还的希望给自己的孩子。

  小女孩儿紧握着阿婆干枯冻烂了的手,还剩下最后半块儿麦饼了,是阿婆藏在衣服里的,还残留着阿婆身体的余温。

  低低的啜泣如同受伤的小兽在呜咽。

  阿婆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白发苍苍,面容风霜。

  “走吧,走吧,阿婆走不动了。”

  女孩儿踉跄着站起来,抹了一把眼泪,她知道阿婆走不动了,阿婆老了,腿脚不便,天儿还这么冷。

  她痛恨这不公的天,痛恨这个该死的世道。

  可是她微如蝼蚁,她的恨意并不足以撼动什么,这一切的苦难,都是战争引起的。

  如果没有叛乱,如果他们的城没有破。

  那么他们今年也许还能安安稳稳过个好年,可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如果。

  城破了,家没了。

  陆晚收回打量的目光,这世上的人皆是各有命数,路上难民数量激增。

  许是走累了,一些难民成群结队围在一起生了火取暖。

  “唉,这世道真是乱了。”

  “如果不是林柄呈带着叛军在城内作乱,说不定咱们云县还能守得住,偏偏他要和叛军一起。”

  “上天早就警示了他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口鼎你们也都看见了,他就是个祸害!”

  一群人坐在一起唾骂着。

  可唾骂了之后又能如何呢?

  结局已定,再恨也是无能为力,没有办法去改变这既定的结局。

  众人坐在一起啃咬着早就被冻硬了的食物,他们在火堆上架了炉子,企图烧一些热水喝。

  这群人都是互相熟识的,男人女人小孩儿老人都有,这种时候,只有互相帮衬,才能在这乱世中活下来。

  想要当独狼,就只有被抢夺的份儿。

  彼此都沉默着,心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死了。”忽然有人说。

  人群一愣:“谁死了?”

  “林柄呈死了。”

  “林柄呈死了?他真的死了?我昨天还听见有人说他带着人在追击难民,兄弟,你怕不是在开玩笑吧。”

  是啊,林柄呈那样的人,只怕是没那么容易死的。

  “被他的儿子亲手砍下头颅挂在城墙上示众,死了。”

  “哈哈哈哈哈!”说话的那个年轻人忽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仰头大笑了起来。

  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他说:“你们不知道吧,杀死他的,是他自己的儿子,那位体弱多病的林家三郎君!”

  “报应,真是报应啊!”

  金枝脚步骤然顿住,她满是不可置信地看向陆晚。

  陆晚则是冲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她继续听下去。

  “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那林柄呈在城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他的两个儿子儿媳,更是在城里抢夺金银珠宝据为己有。”

  “谁能想到,谁能想得到啊……”

  “他会被自己儿子割下头颅,这不是报应是什么?!”

  人群陷入了死一样的安静。

  林家那位三少爷他们都听说过,体弱多病,据说是活不过二十岁的。

  没想到他居然还能有这般能耐,杀了自己的爹。

  可就算是林柄呈再怎么作恶多端,那也不是他的爹吗?

  儿子杀爹,同样是天理不容的啊。

  “林柄呈真是生了个好儿子啊,只怕是他到死都没想过,自己的儿子会成为刺向他的一把尖刀!”

  “那林柄呈死了,我们……我们是不是可以回云县了?”有人带着期待小心翼翼地问。

  “怎么可能!”

  那青年抓了一把雪塞进嘴里润嗓子。

  说:“他杀了他爹,第二天就不见,那些叛军不会放过他的。”

  第二天就不见了?

  金枝的心一下子就揪了起来。

  对于林柄呈的死,她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惊诧于林淮生能有这样的魄力和胆量。

  杀了林柄呈,固然是为民除害以证天道,可他同样会背上骂名,被世人所不容。

  这世间的道理,其实就是这样互相矛盾的。

  人们一方面希望林柄呈死,却又会在暗地里唾沫林淮生六亲不认,杀了自己的爹。

  他现在的处境,一定糟糕极了。

  怪不得他那天没有离开云县。

  金枝心里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的难过。

  “不必多想,林柄呈死了是好事,至于他……往后便自求多福了。”

  陆晚也是很惊讶的,此子心机深沉,又善于伪装。

  若能渡过这乱世,将来必成大器。

  只是他那心疾,也不知道他能不能挺过去。

  “阿娘,他就算是活下来了,往后的路也会很难走的。”

  “他会背上杀父的骂名,他怎么就如此糊涂,做了这等事情。”

  “非也。”陆晚拍拍她的肩膀:“你小看他了。”

  “阿娘这是何意?”

  “时间会让人淡忘掉不少事情,这场战争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他自会寻一条出路的。”

  陆晚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只得安慰道:“若是将来有缘,说不定你们还会相遇。”

  金枝的眼睛立马就亮了。

  “我听阿娘的!”

  果然,小姑娘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尤其是在自己阿娘面前,那更是一点儿掩饰都没有。

  “那林家老太太……”

  “命不久矣。”陆晚说:“早就是油尽灯枯了,而今云县一乱,心气儿断了,命也就没了。”

  陆晚说的很对,林老太早就是油尽灯枯了。

  她活着的,全凭那一口气吊着,待那口气没了,人自然也没了。

  “走吧,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云县大局已定,叛军入城,将其洗劫一空,连不少富商们也都只有带上家眷南上逃难的份儿。

  有钱人家还好,至少还有车队护卫,南上的路也不会走得太艰难。

  普通老百姓就没这个命了。

  林家哀嚎不止,林家老太太在今早咽了气,但是府上却无人敢挂上白绸。

  只因如今的林家,因林柄呈一死,直接变成了叛军将领的盘据地之一。

  他们带人住进了林家,还要林家的人伺候他们一日三餐。

  林家两个媳妇儿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而今也只能是夹着尾巴做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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