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晚表情诚恳真挚:“若是遇到侥幸存活下来的婴儿,我见一个捡一个,我家小女总说我从外头捡一些来路不明的孩子回去。”

  “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一时心软,而把四丫买回去了。”

  “侯爷如今寻回爱女,也是喜事一件呢。”

  “……”

  她在这儿打感情牌吗?

  陆晚又说:“那幼儿我捡到时,父母尸体都硬了,闫侯也有女儿,想必知道这为人父母者,便是最见不得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闫琉舒的确是陆晚所救。

  他能寻回闫琉舒,也的确是陆晚的功劳,且他找到时,闫琉舒被养的很好。

  看得出来没有半点儿亏待,只是腿瘸了,也哑了,至今还未能开口说话。

  闫侯要打仗,不能带着她,只能将其送回京城闫家。

  在外转卖多年,她早就没了幼年时的记忆。

  “将那孩子,带来与本侯瞧瞧。”

  陆晚:“那孩子怕生,会哭……”

  话还没说完呢,刀就已经架在陆晚脖子上了。

  “宣义夫人,莫要忤逆。”

  “来了来了!”苗翠花在屋子里瞧着,好一阵心惊。

  立马就抱着孩子出去了。

  “女婴?”

  “是、是,是个女娃娃……”

  苗翠花也害怕呀,这样的大人物,她怎能不怕。

  闫东权冷哼一声,掀开女婴臂膀查看,天子交代过,若是庆王孩子,手臂上必定会有一处胎记。

  凡皇室中人都有,乃族中遗传所致,庆王手臂也有一处。

  然这女婴手臂上白白净净,什么都没有,再观那孩子五官,既不像魏明簌,也不像庆王。

  闫东权心中有疑,却实在找不出一点儿是庆王骨肉的痕迹来。

  “侯爷……可是喜欢这孩子?”

  “要是喜欢,不如侯爷拿去养?正好这孩子闹腾得很,我也烦了,这不刚找了乳母来,想着能不能消停些。”

  陆晚面上波澜不惊,但内心早就是惊涛骇浪了。

  好险。

  那孩子是真的很像魏明簌,但这城中也有与她差不多时间出生的女婴。

  是女婴,且不像庆王,没有胎记为证。

  他便无法断定那孩子到底是不是庆王的。

  “侯爷?”陆晚瞧他一直阴沉着一张脸,也没有说话。

  便率先开口:“侯爷可是觉得,我私藏了叛贼庆王的孩子?”

  闫侯眼神陡然犀利。

  这个乡野妇人……

  还真是不一般。

  “不瞒侯爷,先前庆王妃是在我手里医治过,不过她腹中孩子先天欠缺,庆王妃又体弱多,那腹中胎儿早就夭折了,是个死胎。”

  “死胎?”闫侯显然是不信的,但他现在没有证据。

  总不能因为一个庆王的孩子,就要把这满城刚出生的婴孩儿都给杀了。

  他是心狠手辣,但不是个滥杀无辜的恶人。

  况且,稚子无辜。

  “是,死胎。”陆晚脸上噙着浅浅的笑意:“许是恶人自有天收吧,如今是连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

  庆王是抱着庆王妃的尸体自戕的,陆晚率先带走了庆王妃的尸体,买了口棺材,暂时封存在了空间里。

  余水人多眼杂,她不敢贸然下葬,不然必会引来旁人猜疑。

  至于庆王的尸体如何处置,她就不大关心了。

  听说闫侯割下了他的头颅,打算运回上京,连个全尸都不会给他留。

  魏明簌这辈子最大的心愿,便是能和自己的夫君平平安安在一起,活着的时候,这个心愿始终未能达成。

  而今身死魂消……

  “即便是个死胎,本侯也需得向圣上带回去做个交代。”

  他要那死胎?

  陆晚嘴角一抽,就知道这闫东权不是那么好忽悠的。

  旋即叹了口气,脸上多是悲悯的模样说:“侯爷有所不知,庆王妃难产那日,从肚子里生出来的,只有一滩烂肉血水,那死胎在肚子里就没有成型了。”

  庆王妃,当真是抱歉了。

  为了保住那个孩子,她不得不这样说。

  “先前世人都说,庆王妃腹中所怀乃妖孽魔童,想必是天降神罚,这才让那妖童胎死腹中的吧。”

  瞧她这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

  这不正好就借助了当初的妖童一事,来坐实死胎之实,曾经飞出去的回旋镖,终究还是飞了回来。

  “……”

  “侯爷这就要走了吗?”

  看闫东权一甩衣袍就要夺门而出了,陆晚假模假样地开始挽留:“这都快晌午了,厨房里蒸了羊肉包子,侯爷不如留下来用个午饭再走吧。”

  闫东权脚步一顿:“好。”

  陆晚:“???”

  死嘴谁让你开口说话的!

  打嘴打嘴!

  “怎么,方才不是你邀请本侯留下来做客的吗,怎么瞧着宣义夫人不是很欢迎的样子?”

  陆晚嘴角狠狠一抽:“欢迎,欢迎,当然欢迎!”

  “冬荣,快给侯爷泡一壶热茶来!”

  陆晚趁机开溜去找赵元烈。

  谁想和闫东权坐一起啊,这人一看就心思深沉,万一待会儿自己要是说错一个字了,怕不是要被他刨根问底的。

  再说了,像闫东权这种人,应该是看不起她的,怎么还真就留下来吃饭了?

  莫非……闫东权喜欢吃羊肉包子?

  陆晚在心里思索一番后得出结论,那就是闫东权馋包子!

  “不必去找他了,赵大人此刻事务缠身,本侯且派人亲自去请他回来。”

  似是看穿了陆晚的心思,闫东权忽然出声,她的脚步堪堪停在了门口,又被迫收回来了。

  他轻轻敲了敲桌子:“宣义夫人不妨坐下来,与本侯说说琉舒的事儿。”

  琉舒,闫琉舒?

  四丫叫习惯了,陆晚一时半会儿还没反应过来她的本名。

  “琉璃月色,云卷云舒,闫小姐真是有个好名字。”

  这名字如此诗情画意,可见闫东权对这个女儿的珍爱程度了。

  每每说起闫琉舒时,他眼里才会稍稍流露出一些身为人父的柔情来。

  等到一顿饭结束了,陆晚浑身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了下来,苗翠花更是拍拍胸脯说:“这个闫侯,太可怕了。”

  “刚刚在饭桌上,我连大气都不敢出,菜都不敢夹一筷子的。”

  所以她根本没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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