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周国,乞巧节又称女儿节。

  这一天女子们穿针乞巧、守夜祈福,是美满热闹的节日。

  听见老太妃的提议,闻星落望向谢观澜。

  谢观澜回答道:“杜广弘才死,我要给朝廷写奏疏,还要拔除他在西南的心腹,这两天很忙。”

  言外之意,就是没空。

  闻星落默默收回视线,低头搅弄手帕。

  她知道的,他是永远把正事放在第一位的那种人……

  谢拾安突然举手,“祖母,我和二哥可以陪宁宁过节呀!”

  老太妃嫌弃,“你和厌臣,一个贪玩一个古怪,一点儿也不稳重!我都瞧不上,更别说宁宁了!”

  谢拾安:“……”

  他和二哥人憎狗厌的一生!

  “没事的,”闻星落温声细语,“乞巧节罢了,比不得正事要紧,不必长兄陪我的。况且那日我已经约了朋友去西陵楼船赏景,大约会回来的很晚。”

  老太妃闻言,这才作罢。

  从万松院出来,谢拾安去找李老将军学本事了。

  谢观澜恰和闻星落同路。

  他不动声色地抚了抚腰间佩戴的平安符,“你后天约了谁?”

  闻星落目不斜视,“朋友。”

  她其实根本不记得后天是乞巧节,也根本没有约什么朋友。

  她只是……

  在谢观澜拒绝她之后,想要为自己找回一点脸面。

  谢观澜却要刨根问底,“哪个朋友?”

  “我有许多朋友,说出来长兄也不认识,又何必问呢?”

  少女就差把谢观澜管得太宽直接说出口了。

  又行了一段路,谢观澜道:“可是沈渝?”

  闻星落脚步一顿。

  若非谢观澜提起,她几乎都要忘记这个人了。

  谢观澜看她,“不许再和沈渝来往。”

  闻星落轻声,“没有沈渝,将来也会有别的男子。长兄不许我逃离镇北王府,可你终究不能把我拘在府里一辈子。”

  谢观澜扶了扶她髻边的金蝴蝶,“能拘一时,便是一时。我不想将来,只想眼下。”

  丢下这句话,他便走了。

  闻星落绞着手帕,目送他穿过回廊。

  风雨没能毁掉园子里的石榴花,枝头一簇簇榴花红的像是火焰,却压不过青年的半分秾丽。

  闻星落的眼尾染上些微蓼红。

  这人真讨厌。

  明明是最不可能的身份,为什么偏偏要说出最让人误会的话?

  若非她知道他是想把她绑在王府大船上共生死,她会以为他是在……

  翠翠抱着紫檀木攒盒,一脸天真,“小姐,您怎么不走啦?咱们快回去尝尝糖糕吧!”

  闻星落低声,“破糖糕……”

  她闷闷不乐地折了一朵石榴花。

  …

  到了乞巧节这日,谢观澜果然不在府中,说是抓人去了。

  闻星落不想自己孤零零过节,叫他知道了显得自己太可怜,便约了白鹤书院里几个玩得好的姑娘,一同去西陵楼船赏景。

  西陵楼船坐落在云台湖上,说是船,其实是一座建在城郊的酒楼,因为云台湖一带地势颇高,因此从楼船上可以俯瞰整座蓉城。

  乞巧节流行“曝衣”,家家户户都喜欢把衣裳拿出来晾晒,今日登上西陵楼船,可以看见满城锦衣招展,色彩鲜艳错落有致,是难得的奇景。

  闻星落和约好的几位小姐纵目远眺,果然瞧见满城彩衣,风一吹就簌簌摇曳,是其他时候都看不到的盛景。

  她正努力寻找镇北王府在哪儿,赵家小姐忽然提醒道:“宁宁,那不是你姐姐吗?”

  闻星落望去。

  从楼船底下经过的两个人,正是闻月引和闻如风。

  也许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闻如风下意识仰头望过来,“真是巧了,小妹也在这里?”

  闻星落扫了眼他和闻月引。

  那日城中,是她派翠翠悄悄向官府检举闻如云哄抬粮价的。

  闻如云交不起罚金,囤积的粮食被尽数没收。

  闻家遭受重创,这兄妹俩连一身好衣裳都穿不起了。

  她弯唇,摇了摇碧玉绢纱团扇,柔声问道:“大哥和姐姐也是来赏景的吗?”

  闻月引抿了抿嘴唇。

  不知为何,明明前世是自己赢了闻星落,这辈子又掌握了重生的先机,可是在闻星落面前,她依旧生出一种无法掌控的心悸。

  她看着闻星落髻边的金蝴蝶,看着闻星落一身的碧纱绫罗,隐秘的嫉妒在心底疯狂滋生。

  不过,好在她命运的转折点即将开始了。

  她按捺住妒意,骄傲地回答道:“妹妹有所不知,这附近就是云台山,山里隐居着一位大儒,人称何师,博古通今无所不知。大哥明年就要参加乡试,所以今日来拜他为师,请他传授学问。”

  闻星落轻笑,“这些年前来拜师的书生多如过江之鲫,却都被何师拒之门外,他又怎么肯教大哥呢?”

  “大哥惊才绝艳,何师见了必定喜欢。”闻月引斩钉截铁,“这有什么可疑惑的?”

  前世,大哥不就拜了何师为师吗?

  三哥被谢拾安抢走机缘,这是没办法的事。

  二哥的生意被谢观澜的敕令搅和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可是大哥总不能再出错了吧?

  谢家又没人考功名,总不至于再抢走大哥的机缘吧?

  闻月引信心满满,闻如风一定能拜师成功,考上探花郎!

  闻家的好日子,现在才开始呢!

  闻星落倚在扶栏后,幽幽道:“那就祝大哥得偿所愿了。”

  她目送兄妹俩信心满满地踏上山路。

  铺满青砖的山阶,一路通往云台山山巅。

  前世她缠着何师,求他传授大哥学问,何师被她缠得不耐烦,指着蜿蜒不见尽头的山路说,“看见没有?云台山共有三千台阶,如果你能从山脚下一步一叩首,叩满一千个,我便出山教他一年。”

  他故意这么说,想让她知难而退。

  可她心疼大哥没有一位好夫子做老师,怜惜大哥怀才不遇前程晦暗,于是她一步一叩首,傻傻地叩了三千台阶,才换来何师出山三年。

  那时,何师看她的目光很复杂。

  他说,她将来一定会后悔。

  她擦着额头的血,疑惑地想,她怎么会后悔呢?

  她和大哥拥有同样的姓氏,他们曾经在同一个母亲的肚子里待过,他们身上流淌着一样的血。

  他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们是兄妹、是至亲,是天生的同盟。

  对彼此毫无保留,不是应该的吗?

  可是后来……

  蝉鸣声由远及近。

  少女捏着团扇的指尖骤然用力。

  闻家人背弃了与她的同盟。

  包括父亲在内的一家人,都背弃了本该以血脉为纽带的同盟……

  那一家子背叛者,不会再有谁肯为闻如风叩首三千了。

  …

  在西陵楼船用过午膳,张家小姐带来的弟弟妹妹哭着闹着要玩瞎子摸人的游戏。

  闻星落等人为了哄小孩儿,便在楼船外面寻了一块草地陪他们玩。

  闻星落运气不好,抽到了“瞎子”的角色。

  赵家小姐用丝帛蒙在她的眼睛上,和其他人一哄而散躲在旁边,不时发出笑声或者说话声,引诱闻星落来摸他们。

  闻星落置身黑暗,双手在空中摸索。

  试探着往前走了几步,她猛然撞上一个人。

  她一把抓住那人的衣袖,欢喜道:“我抓住你了!”

  按照游戏规矩,还得报出这个人的名字,才能叫这个人顶替她当“瞎子”。

  闻星落便试探着抬起手,去摸这个人的脸。

  这人好高呀。

  今天宴饮的小姐里面,有这么高的人吗?

  指尖触碰到这个人的脸颊和鼻梁,又慢慢滑落到薄唇上。

  这个人的唇形很漂亮,但触感温凉彻骨……

  此刻,她面前的谢观澜负着手,正面无表情地垂眸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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