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噗嗤一笑,伸手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蛋:“你啊你——”

  他拖长了声调,眼尾微扬,“既如此,今儿个就不去上书房了。”

  几个小阿哥眼睛“唰”地亮了,胤䄉欢呼声还没出口,就听他们风光霁月的太子二哥慢悠悠补了句:“孤亲自授课。”

  殿内瞬间安静。

  胤禟手里的玫瑰酥“啪嗒”掉在毯子上,胤祐默默把脸往毯子里又埋了埋,连小家伙里比较稳重的胤祺都僵住了端茶的手。

  “怎么?”胤礽单手支颐,笑吟吟扫过一张张呆滞的小脸,“不乐意?”

  “乐意!特别乐意!”胤䄉一个激灵,求生欲极强地举手,“就是……就是突然想起额娘让我申时回去试新衣裳……”

  “巧了。”胤礽从案头抽出本《礼记》,指尖在书脊上轻轻一敲,“钮娘娘方才遣人来说,让你在毓庆宫用完晚膳再回。”

  胤禟暗戳戳往殿门挪:“二哥,我昨儿个答应帮四哥整理……”

  “你四哥就在这儿呢。”

  胤礽朝胤禛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正在饮茶的胤禛闻言,淡定地放下茶盏:“确有此事。既如此,九弟留下,一道听讲。”

  胤禟:“……”

  *

  眼见逃不过,几个小阿哥蔫头耷脑地围坐成一圈。

  胤礽瞧着他们这副模样,唇角微扬,却也不点破,只将手中的《资治通鉴》轻轻搁在案上,指尖在书封上点了点,笑道:“今日不讲那些死板的章句,咱们聊聊‘何以治国’。”

  此言一出,原本还耷拉着脑袋的胤禟和胤䄉顿时抬起头,连最坐不住的胤祺也悄悄把身子往前倾了倾。

  胤礽见众人来了兴致,也不急着开讲,反而先问了一句:“你们觉得,治国者,最要紧的是什么?”

  胤禩沉吟片刻,温声道:“仁德。”

  胤祉摇着扇子接话:“明察。”

  胤禛言简意赅:“务实。”

  轮到几个小的,胤祐小声道:“知人善任?”

  胤祺挠挠头:“爱民如子?”

  胤禟眼珠一转,笑嘻嘻道:“会用人就行,像二哥这样!”

  胤䄉更直接:“能带兵打仗!像大哥那样!”

  殿内顿时一阵轻笑。

  胤礽也不恼,反而颔首道:“都说得不错,但今日孤想与你们聊的,是‘权衡’二字。”

  他随手从案旁取出一柄白玉镇纸,置于掌心:“治国如执秤,过刚则折,过柔则废。”

  指尖一挑,镇纸在掌中微微倾斜,“若一味严刑峻法,则民不堪其苦;若只讲宽仁,则纲纪废弛。”

  几个小阿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中那方白玉,仿佛真从那简单的动作里窥见了治国的玄机。

  胤礽继续道:“《贞观政要》里有个小故事——太宗问魏征:‘人主何为而明,何为而暗?’魏征怎么答的?”

  胤禩立即接道:“兼听则明,偏信则暗。”

  “不错。”胤礽赞许地看他一眼,“但魏征后面还有句话更妙——‘人君虽圣哲,犹当虚己受人。’”

  他指尖轻轻敲了敲案几,“就连唐太宗这样的明君,都需要时刻警醒自己不可独断专行。你们想想,这是为什么?”

  胤禟原本还漫不经心地玩着笔杆,闻言渐渐坐直了身子。

  胤礽也不急着要答案,反而话锋一转:“老九,若你日后掌了内务府,发现底下人贪了银子,你会如何处置?”

  胤禟没想到突然被点名,愣了一下,随即冷哼道:“自然是一查到底,该撤职的撤职,该流放的流放!”

  胤礽不置可否,又看向胤䄉:“老十觉得呢?”

  胤䄉挠挠头:“要不……先看看他们为什么贪?万一是俸禄不够养家呢?”

  殿内顿时响起几声轻笑。胤礽却点点头:“老十这话,倒有几分道理。”

  胤礽含笑听着,待众人说完,接着说道:“皇阿玛当年处置户部亏空案时,可还记得是如何决断的?”

  胤禛立即回道:“严惩贪墨,但另拨银子以正本清源。”

  “正是。”胤礽颔首,“雷霆手段固然震慑宵小,但若不能解决官员俸禄不足的根本,终究是治标不治本。这就好比治病,既要祛邪,也要扶正。”

  几缕阳光自花窗间隙漏入,在摊开的书卷上织就一幅游移的光纹。

  胤礽的声音不紧不慢,却带着某种令人信服的力量:“所以治国者,既要雷厉风行,也得体察下情。这便是‘权衡’。”

  胤禟怔怔地望着兄长,忽然觉得手里的典籍不再只是枯燥的之乎者也。

  就连最坐不住的胤䄉,此刻也托着腮听得入神。

  “再说个有趣的。”胤礽忽然从袖中取出个精巧的西洋指南针,“你们可知,为何罗盘永远指向南方?”

  小阿哥们纷纷摇头。

  “因为天地自有其理。”胤礽指尖轻拨指针,“治国者亦如是——既要明白‘理’之所在,又要懂得‘势’之变化。”

  他将罗盘往胤禛面前一推,“老四,若你是地方官,遇旱灾当如何?”

  胤禛沉思片刻:“开仓放粮,减免赋税。”

  “若仓中无粮呢?”

  “向邻省借调。”

  “若邻省亦无余粮?”

  胤禛眉头紧锁,一时语塞。

  胤礽轻笑,从案下抽出一卷《河防一览》:“二十三年,靳辅治黄河时遇到类似困境。你们猜他如何破解?”

  见众人摇头,他展开图纸指着某处:“改‘赈灾’为‘以工代赈’——让灾民参与修堤,既解决了口粮,又根治了水患。”

  指尖在图上画了个圈,“这便是‘权衡’的妙处。”

  几个小阿哥恍然大悟。胤禟忍不住嘀咕:“二哥讲得比上书房师傅明白多了……”

  胤礽闻言失笑,用书卷轻敲他额头:“因为师傅们只教你们‘是什么’,孤却在教你们‘为什么’。”

  他环视众人,目光灼灼,“治大国如烹小鲜,火候差一分,味道便谬以千里。”

  窗外秋风拂过银杏,沙沙声里,少年太子清朗的声音回荡在暖阁中:“今日所讲,望你们记住——治国者不只要明是非,更要懂变通。日后无论掌一部还是一省,都要学会在这‘经’与‘权’之间,找到最恰当的平衡。”

  不知何时,连最顽皮的胤䄉都规规矩矩地记起了笔记。

  *

  毓庆宫的日影渐渐西斜,将少年们专注的身影拉得修长。

  何玉柱悄悄进来添了三次茶,都没人察觉。

  待课程结束,胤禩捧着笔记感叹:“二哥今日所授,胜读十年书。”

  胤礽正低头整理书卷,闻言抬眸一笑:“能听进去便好。”

  阳光在他睫羽上跳跃,衬得那笑意愈发清朗,“明日考校其他的,可别又说孤讲得太深。”

  “啊?!”刚刚还沉浸在醍醐灌顶中的小阿哥们顿时哀嚎一片。

  胤礽大笑,随手将案上的奶黄包分给众人:“吃完赶紧温书去,谁若不及格——”

  他故意拖长声调,“孤就请大哥回来亲自教导。”

  殿内的哀嚎声顿时更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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