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太子有个好歹,朕要你们——”

  那“统统陪葬”几个字几乎已经冲到了嘴边,带着帝王一怒伏尸百万的狠绝。

  然而,就在这雷霆之怒即将喷薄而出的瞬间,他的目光猛地触及榻上胤礽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儿子平日温和的眉眼、不赞同他随意迁怒下人时的轻声劝诫,如同冷水般猝不及防地浇了下来。

  ——「皇阿玛,雷霆雨露俱是君恩,然性命攸关,还请您三思。」

  ——「儿臣无事,不必因此责罚太医。」

  ——「皇阿玛,仁心方能载物。」

  那些清晰而温和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回响。

  若是保成此刻清醒着,定会微微蹙眉,用那双清润的眸子不赞同地看着他,轻声为他求情……

  那已经到了舌尖的、最狠厉的威胁,被康熙硬生生地、无比艰难地咽了回去。

  他的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胸口因剧烈的情绪起伏而剧烈疼痛,最终发出的声音带着一种强行压抑后的破碎和颤抖,威力却不减反增,充满了令人胆寒的绝望:

  “还愣着干什么?!都给朕滚去催太医!听到了没有?!!”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荡,震得梁九功和所有跪地的宫人浑身一颤,头埋得更低,连大气都不敢出。

  康熙猛地转回头,不再看那些战战兢兢的奴才,所有的注意力重新凝聚在胤礽身上。

  他伸出手,指尖颤抖得厉害,小心翼翼地,再次去擦拭那仿佛永远也擦不尽的鲜血。

  他的动作甚至带上了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与方才那暴怒的君王判若两人。

  “保成……别怕……皇阿玛在这里……太医马上就来了……马上就来……”

  他低声地、反复地呢喃着,不知道是在安慰胤礽,还是在安慰自己那颗快要停止跳动的心脏。

  “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他的眼眶红得吓人,水光在其中积聚,却被强大的意志力死死锁住,不肯落下。

  他只是紧紧握着胤礽冰冷的手,试图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它,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苍白的面容,仿佛只要这样看着,就能将儿子从可怕的昏沉中唤醒过来。

  每一秒的等待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殿内的空气凝固得如同巨石,压得每个人都无法呼吸。

  只有康熙那压抑着的、带着剧烈心痛和恐惧的呼吸声,以及那无意识的、低低的安抚声,在死寂的殿内微弱地回响着。

  他在用尽全部的力气克制着作为帝王生杀予夺的本能,只因为,他记得他的保成不喜欢。

  盛夏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明明那样炽烈,却仿佛照不进这瞬间被冰封的乾清宫。

  *

  与此同时,太医院值房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太医们围坐在一起,面前摊满了历年来太子胤礽的脉案记录和用药方子,纸张窸窣作响,却无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愈发聒噪的蝉鸣。

  孙院判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手指无意识地敲着一份最新的脉案记录,喃喃自语: “不对……确实不对……”

  胡太医抬起头,眼中也充满了困惑和一丝逐渐升起的惊疑: “院判大人也察觉了?下官方才将这些年的记录对比着看,殿下幼时确实体弱多病,脉象浮滑无力是常事。

  可自从十岁以后,经过多年精心调养,虽底子仍薄,但脉象已渐趋平稳和缓,尤其近两年,若非季节更替或过于劳神,已少有如此反复虚浮之象。”

  另一位专精儿科的太医接口道,声音有些发颤: “正是此理!按理说,殿下年岁渐长,元气本该日益充盈,即便先天不足,也应是缓慢向好之势。

  可如今这情形……非但没有好转,这脉象里的虚浮之感,倒像是……像是被什么东西暗中不断掏空根基一般!”

  “掏空根基”这四个字像一道闪电,骤然劈开了值房内沉闷的迷雾!

  所有太医的脸色瞬间都变了。

  他们互相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骇和一种之前被他们下意识忽略的可能性——

  中毒!

  之所以之前从未敢往这方面想,一是因为太子身份尊贵,东宫守卫森严,饮食医药无一不是经过层层查验,皇上更是百般看顾,谁能想到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二是因为太子体弱是事实,病情反复也并非没有先例,所有的症状似乎都能用“虚损”来解释。

  可如今,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那与多年调养趋势相悖的、持续且加剧的虚弱,那查不出明确病因却总觉不对劲的倦怠,那看似平和实则暗藏衰竭之象的脉息……

  除了极隐秘、极阴毒的慢性毒药,还有什么能解释?

  就在一片死寂之中,角落里一位须发皆白、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太医忽然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惧的光芒,他干枯的手指颤抖着,声音嘶哑而急促:

  “慢……慢毒!老夫……老夫想起来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孙院判急忙问道: “刘太医,您想起什么了?”

  刘太医深吸了几口气,仿佛要压下心头的震撼,他环顾四周,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艰难: “老夫年轻时,随师父云游行医,曾在南疆偏远之地,听一位避世的苗医提及过一种极其阴损的秘毒。

  此毒并非中原之物,据说取自数种罕见毒蕈与矿物,经特殊秘法炼制,无色无味,银针亦难测。”

  他顿了顿,眼中惧色更深: “最可怕的是其毒性。

  中毒之初,几乎毫无察觉,或许只是比平日更容易疲倦一些,食欲稍减,脉象上仅显轻微气血不足之象,极易被当作寻常体虚或劳神过度而忽略。

  因为它并非立刻致命,而是如同跗骨之蛆,悄无声息地融入气血,缓慢地侵蚀五脏元气,一点一点地……蛀空人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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