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妜看着桌子上的小瓶子,越看越是急躁不安,大半夜高阳大长公主也要让人送来这个。

  这是觉得她今晚还能睡得着?

  不,这是希望她今晚就动手啊。

  “也不想想,那位郡主是什么人,要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我算计,公主自己还会气疯了?”

  要是没被郡主气着,公主能给她们这些贵女施压?

  蒋妜也不敢骂公主,一想到自己的婚事掌控在公主的手上,更是愁苦。

  她要是不按照公主说的做,别说婚事会没,父兄母亲她们都会受到牵连。

  尤其是舅舅一家,能每天送几箱子银子给家中,可是全倚靠公主。

  “还不是父兄,要他们能争气一点,我们三房的富贵,怎么会让高阳大长公主拿捏得死死的!”

  蒋妜想起没用的父兄,气得都要跺脚,瞧着外面的夜色越发晚了,焦虑得半分睡意都没有。

  “小姐,要不,还是去找侯爷吧,总归您和侯爷才是一家人,侯爷和公主惯来不和。”

  侍女瞧小姐急得在屋子里团团转,都要将她转晕了,再一次劝道。

  “侯爷知晓您的难处,又是让公主殿下逼迫,侯爷不会不管您。”

  “伯祖父能怎么管?”

  蒋妜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她怎么会不知道伯祖父不会不管她,别看伯祖父整日冷着一张脸,和她们这些晚辈说不了几句话。

  可伯祖父对她们的好,实用得不能再实用了。

  两位堂姐出阁的嫁妆,一大半都是伯祖父添置的,更是打开库房让她们自己选。

  哪家的伯父,能做到伯祖父这般啊。

  伯祖父是有自己的儿孙,可他们从未在侯府住过一日,侯府的孩子,不就只有她们?

  伯祖父库房的东西,不都是留给侯府的?

  可奈何,父兄就是很窝囊啊,偏偏要让公主殿下拿捏住,还不敢和伯祖父说!

  “当然了,我也是很爱慕虚荣。”

  蒋妜哭丧着脸,她母亲不像二伯母一样出自高门大族,两位堂姐的婚事,哪里需要仰仗高阳大长公主。

  二伯母倒也是帮她选过亲事,可那几家的门楣,哪能和汝国公府比?

  能和汝国公府的五公子择亲,她心中怎么能不欢喜?

  人得到了一样好东西,总要有所付出。

  那她此刻的愁苦,还能不是活该吗?

  蒋妜都想掩面痛哭,她不能得罪高阳大长公主,这门婚事绝不能丢。

  “可是小姐,郡主和高阳大长公主争锋相对,侯爷明显是站在郡主这边。”

  侍女见她们小姐不急着转圈了,却是趴在桌子上哭泣,也跟着焦急。

  “您帮着公主,侯爷要是倒了,您觉得汝国公府还会要这门婚事吗?”

  “公主帮您,可因您是威南侯府的小姐,只有威南侯府好了,即便没有汝国公府这门亲事,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汝国公府的五公子,是扬名的勋贵公子,可他前头是退过婚的,那家的小姐,父亲被贬官。”

  “他们家就迫不及待退了亲事,如此凉薄的人家,您就是高嫁,也未必会有好日子。”

  “不如和大小姐她们一样,择门当户对的人家,将来受了委屈,娘家人也不至于不敢吭声。”

  蒋妜抹了眼泪,听着侍女的话,倒是冷静了一些,可脑海里浮现出五公子俊朗的身影,如何舍得。

  她择婚,不图夫家的显赫,夫君的相貌,还能图什么?

  不成,她还是要为自己的婚事谋划!

  蒋妜拿起小瓶子,大步朝着门外靠近,可脚就是迈不出半步,忽然又哭起来了。

  “我要是有胆子敢给郡主下药,凶神恶煞扬名的,还能是郡主啊?”

  “呜呜呜——”

  “.......”

  侍女欲言又止,还是止住了,怪不得郡主带上四位侍卫,还能在寺庙悠哉游哉,丝毫不顾虑。

  能怕什么?

  就她们小姐这胆子,还能对付郡主啊。

  瞧外面的屋子,就没有哪间有熄灯,必然都在忧心郡主的事情,说不准和她们小姐一样,在痛哭呢。

  哭倒是没有。

  就是越想越忧愁啊。

  “郡主凶恶扬名,还是和她父王齐名,身侧有自己的侍卫,还有兵部的官兵护着。”

  “更是有皇长孙和威南侯在,这个时候,谁能直接对上郡主?”

  “高阳大长公主想算计郡主,十有八九会朝着我们下手,来陷害郡主。”

  “明日的祈福,我们可是要和郡主待一整天,正是陷害的好时机。”

  这,谁还能睡得着啊?

  众人都不想闭眼,可瞧着夜色越发深了,更是忧思难耐。

  今夜,谁能好眠?

  “啊——”

  什么!?

  哪里来的尖叫声?

  贵女们都觉得心口在狂跳,本来都是惊弓之鸟了,再听着这叫声,手脚都控制不住的抖。

  不会是郡主出了什么事情吧?

  这声音的方向,分明就是从主院传过来。

  “谁啊,竟然敢今晚就朝着郡主下手?”

  完了,不会牵连到她们吧?

  “快,熄灯将门关紧了!”

  她们什么都没听见,要忍住,绝不能掺和进去。

  可那道尖叫声,好像是僧人的声音。

  那能不是。

  主院守夜的僧人,半盏茶就要换一个,必须瞪大眼睛守好了。

  依着住持那德行,必然深夜辗转难眠,想着过往,会越想越不甘心,定会搬着凳子,要砸皇长孙和郡主。

  瞧,果然是!

  住持还气得鞋都没穿,抬着凳子,杀气腾腾朝着皇长孙殿下的屋子,就要砸去。

  还能真让住持砸啊,那皇长孙殿下的身体,说不准一砸就死了。

  得拉着啊!

  僧人赶紧念着佛经,发出抄写佛经警告,就见住持气呼呼扔了凳子,大骂着回屋了。

  可进去有半盏茶吗?

  住持竟然又提着凳子出来,这次要砸郡主的门。

  就郡主那凶恶之名,岂不是要和住持打起来?

  僧人苦着脸,还是要念着经文,就见住持大骂了几句,再次扔了凳子转身回屋。

  这才松口气,却又是嘎吱一声,门开了,可这次打开的却是郡主的门。

  怎么,现在是轮到郡主要砸住持的门?

  可郡主手提的不是凳子,是一个大铲子。

  “啊,郡主,您您,您这是想干什么啊!”

  僧人瞧郡主提着铲子笑盈盈走过来,吓得都支支吾吾了。

  完了,郡主这是要埋了住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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