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身上有血,但看着有呼吸,一时半会死不了。

  大夫此时正在给沈守诚治腿。

  另外一位大夫也被从家里请了过来,在给沈婆子扎针。

  大郎二郎在一旁看着赵氏。

  见沈书凡他们都来了,二郎很想过去。

  被大郎拽了回来。

  “哥,咋的了?”

  “别过去。”

  “为啥?六郎的医术不好也没事,让他帮娘看看,我看他给二婶扎针就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大夫说二婶没治,他们也是听到了的。

  大郎沈光宗强硬的道:“我说,不准去!”

  “……不去就不去,这么凶干啥?”二郎又坐了回去。

  沈光宗摇摇头。

  他理解二郎的想法,但他更理解他亲娘赵氏。

  这几个干架的女人里,他们的娘赵氏是伤的最轻的。

  但她不能醒,至少现在不能醒。

  那外室是亲娘和二婶一块弄死的,那外室子是娘用簪子扎死的。

  也是因为娘伙同二婶一块对付外室,二叔家的小书举被摔死。

  二婶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

  娘这个时候醒了咋办?

  沈光宗看向沈庆强他们的眼神带着愧疚,但他终究是向着自己家的人。

  对于二郎这个时候还想着玩,他已经不想说教什么了。

  看着哪怕治着腿,还一个劲的往那外室和外室子尸体那里看的爹。

  沈光宗的眸子里都是讽刺。

  “二郎,你想在家里种地,还是想带着爹去服徭役?”

  “我都不想,我……哥,你这话是啥意思?不是说要单立户吗?”

  “单立不了了,娘不同意,现在那外室子没了,爹也不会同意和离了。”

  “……真倒霉!”

  倒霉吗?

  确实是挺倒霉的。

  二郎想了想又道:“那让爹在家里种地,我俩去服徭役呢?”

  “你觉得他是个种地的人吗?指不定又在家里惹祸,以后家里就指望咱们,你选吧。”

  “我……哥你先选吧,不是还有二叔他们家吗?”

  沈光宗叹息道:“出了这事儿,你觉得二叔还会和咱们一户吗?就是娘那里。”

  “……”

  二郎同意了,现在沈光宗冰担心他们的娘可能不会同意他的打算。

  会不会是一户的不好说,但小书举没了,这事儿肯定还有得闹!

  沈光宗其实更想带着娘和二郎一起走,去服徭役也好,去服兵役也罢。

  苦点难点都没啥。

  可现在出了这事儿,显然想丢下爹是不行了。

  阿爷阿奶的身体也离不了人……

  另一边。

  药已经熬好。

  沈书凡把扎在钱氏身上的针一卸,她睁开眼就要嚎。

  “二伯娘先把药喝了吧!”

  “我不喝,我要弄死那贱人,我……咕噜咕噜。”

  三郎四郎一个捏娘的嘴,一个拿着碗灌药。

  一口气就给灌了下去。

  灌下去之后,钱氏倒吸了好几口凉气才安静下来。

  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坐在角落里的沈守信,一歪头,又睡了过去。

  睡着前,眼角流下了眼泪。

  钱氏看到她男人怀里抱着的小包被了……

  “难怪六郎说要灌,果然就这样最省事!”

  “这药还挺管用。”

  “……”

  当然管用。

  这副药能治钱氏打架时的抓伤,最大的作用其实是安神助眠。

  先把精神头养好,等醒来,老宅还有一场硬仗得二伯娘撑着呢!

  小书举不能就白白这么没了?

  没劲儿怎么行?!

  *

  随着天光大亮。

  济仁堂医馆的人逐渐的多了起来。

  大夫们一来上工,才知道昨天夜里竟然有这么多病患。

  掌柜的马上安排一位老大夫道:“这位老人家你给仔细瞧瞧。”

  随后又和等在一起的大郎道:“王大夫是我们济仁堂医馆诊治偏枯的高手。”

  昨天夜里的那个情况,其实冯掌柜的很不想开门迎沈守诚他们一家。

  虽然世子爷没吩咐,但一个小小秀才也敢给世子脸子看,能耐的他!

  但在听闻有妇人和孩子时,他马上就把医馆的门打开了。

  可惜,想救的没救了。

  两个孩子,一个不满周岁,一个才两岁多一点,送来的时候就都没了气息。

  还有一个妇人也死透了。

  那一时半会还死不了的,到现在还喘着气。

  大夫看过后,就道那妇人是死于失血过多。

  按说一簪子刺下去不至于一下子流那么多血,在大夫后来的言语中得知,那妇人兴许在来的路上还有气,只不过是伤口处的簪子被人拔下来过,因为那伤口处有按压的痕迹。

  而且簪子是后来又插在伤口处。

  掌柜也已经知道,这死的多半就是那从府城勾栏里出来的外室了。

  这女人还以为沈守诚是什么好人呢?

  大老远的从府城跟来,母子俩的命都丢这里了。

  时也,命也!

  但这样的话,他也只是在私下里和世子爷说了说。

  沈守诚后来还问过那外室母子俩的死因,医馆的人一致的话就是:在送来医馆时已然没命。

  到底是没命多时,还是死在路上的,没人问,他们当大夫的也没多言……

  沈老汉的情况很不好。

  诊治的大夫道:“你们家的老爷子送来太晚了。”

  “他是患了名为偏枯的病,早来诊治的话就不会这么严重了,至少自己行走吃饭不成问题,现在,难啊!”

  沈婆子这会儿也醒了过来,问:“偏枯是啥?”

  “偏枯,就是你家老爷子这样,初时脸麻,抽抽,有可能半边身体还使不上劲儿。

  他这是左脸已经歪成这样子,想来应该是有一段时间了。

  左脸病,他右半边的身子都不能动。

  以后啊,就只能躺在床上了。”

  “……能,能治好吗?”

  村里的李大夫说过多次,但他们都觉得不要紧。

  只当当时是气到,却没想到这么严重。

  “很难,或者你们可以去别处试试说不定有机会。”

  反正他们医馆是治不好这病症。

  就看这老汉都成啥样了啊?

  左脸下垂,嘴角一半下坠,

  左脸麻木,下垂,嘴角下坠,嘴歪眼斜的直流口水,言语也已经说的不清不楚。

  右侧的身体完全动不了,再加上那一摔,扎了这好半天的针也不管用。

  他也真是尽力了!

  沈婆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

  大夫又道:“这也算不错了。

  好好伺候着,另外半边还能动弹动弹,否则有可能就不止是半边瘫子,如果严重到全身瘫子,那时只会更遭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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