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阳踢了踢地上那堆花花绿绿的泳装挂历,听着二埋汰那句“腚都要揍开花了”。

  脑子里那点关于洗衣粉的念头突然像灶坑里蹦出的火星子,“啪”地一亮。

  “悬?悬个屁!”

  陈光阳嗤笑一声,弯腰捡起一本,手指捻着光滑的硬纸页,哗啦作响,“扎眼归扎眼,可你瞅瞅这纸,这色儿,印得多板正!李铁军那脑袋瓜子,活泛是真活泛!”

  他眼神扫过三狗子捂着腚、龇牙咧嘴的怂样,又看看大果子气鼓鼓坐在炕沿、眼神却忍不住往财神像上瞟的别扭劲儿。

  心里那点盘算越来越清晰。

  这玩意儿在靠山屯是洪水猛兽,可要是换个地方,换个名头呢?

  “光阳哥,那…那咋整?这玩意儿还卖不卖了?”三狗子怯生生地问,屁股蛋子还火辣辣地疼,心有余悸。

  “卖!咋不卖!”陈光阳把挂历往麻袋上一拍,目光转向二埋汰和三狗子。

  “你俩刚才说啥来着?开春了山野菜不用天天往县里跑,在家闲出屁,想整个小买卖?”

  “啊,对对对!”二埋汰赶紧点头,也顾不上刚才还笑话三狗子腚开花的事了。

  “哥,你看我跟三狗子,总不能天天蹲墙根儿晒老阳儿吧?铁军现在管着大棚那边,比我还忙活。

  俺俩寻思着,快过年了,整个啥小营生,能赚点是点,比待着强就行。”

  三狗子也连连点头,捂着屁股往前凑了半步:“光阳哥,给指条道儿呗?

  不用像你那么大买卖,够买点烟叶子、扯块布给大果子做件新褂子就成!”

  陈光阳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白牙:“行啊,有这心气儿就中!买卖现成的,就在你俩眼皮子底下!”

  他大手一挥,“走,上二埋汰家豆腐坊!”

  “啊?豆腐坊?”二埋汰一愣,“那豆腐不都让铁军包圆儿了么?供销社、‘四季青’还有咱屯子自己吃,也没剩啥啊?

  再说,那玩意儿俺俩也整不明白啊,点卤水看‘浆花儿’那活儿,精细着呢!”

  “谁让你俩磨豆腐了?”

  陈光阳抬脚就往外走,风雪卷着往里灌,“捡你们现成的‘边角料’!铁军不是总嫌干豆腐放不住,做多了卖不完、做少了又不够本儿么?

  教你俩个新招儿,保管把那些‘剩货’变金子!”

  一听“变金子”,二埋汰和三狗子眼睛都亮了,也顾不得风大雪紧,赶紧跟上。

  三狗子走路还一瘸一拐,被二埋汰架着胳膊往外拖。

  “媳妇…那…那这堆玩意儿…”三狗子回头,可怜巴巴地瞅着炕上地下那堆烫手的挂历和财神爷。

  大果子哼了一声,抓起那本泳装挂历作势要扔,到底没舍得,连同财神像一起胡乱塞回麻袋,没好气地骂道:

  “滚蛋!看见你就来气!回头再跟你算账!东西先搁这儿,敢瞎倒腾看我不真把你腚揍成八瓣儿!”

  三人顶着白毛风,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屯子西头的豆腐坊走。

  风跟小刀子似的刮脸,二埋汰缩着脖子嘟囔:“哥,啥边角料啊?豆渣?那玩意儿喂猪还行,人谁吃啊?”

  “猪脑子!”陈光阳骂了一句。

  “干豆腐!铁军手艺好,干豆腐薄是薄,可架不住天热了放不住,做多了一两天卖不完就发黏、变味,是不是?”

  “可不咋地!”二埋汰点头,“铁军因为这个没少上火,扔了心疼,不扔又不行。

  后来就紧着量做,可有时候县里供销社临时要货,又抓瞎。”

  “今儿就教你俩,咋让这放不住的‘金贵’玩意儿,变成能存住、还好吃、还能卖上价的‘硬货’!”

  陈光阳推开豆腐坊虚掩的木板门。

  一股熟悉的热烘烘的豆腥气混着淡淡的卤水味儿扑面而来。

  屋里比外头暖和不少,灶膛里还有没燃尽的柴火余烬,微微发红。

  大锅刷得干干净净,旁边几个大瓦盆里泡着黄豆。

  磨盘、豆腐板、压豆腐的石头家什都归置得整整齐齐。

  靠墙几个柳条筐里,正堆着半筐切好的、但显然没卖完的干豆腐,颜色微微有些发暗,摸上去带着点潮乎乎的凉气,边缘已经不像新出锅时那么挺括了。

  这就是铁军留下的“剩货”。

  “就这?”三狗子凑过去捏起一张,扯了扯,韧性还行,但没啥香气。

  “这玩意儿咋整?炖白菜?炒尖椒?那也卖不上价啊哥。”

  “炖炒那是吃新鲜!咱整的是零嘴儿,是能揣兜里、干活累了嚼两口、老爷们下酒的好东西!”

  陈光阳挽起袖子,眼神在屋里扫了一圈,目标明确。

  他走到墙角,那里堆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扒拉出一个小号的、带盖子的铁锅。

  看着像是以前熬糖稀或者化蜡用的,有点旧,但没破。

  又翻出几块大小合适的、洗刷干净的青石板。

  最后,目光落在灶台旁挂着的几个小布袋上,那是铁军平时卤豆腐干用的香料包,八角、花椒、桂皮、小茴香啥的都有。

  “二埋汰,去,灶坑扒开,整点没明火的红炭火来,铺这破铁盆里。”陈光阳指了指地上一个磕瘪了边的旧搪瓷盆。

  “三狗子,把那些干豆腐都搬过来,一张张撕开,别扯烂了,撕成巴掌宽的长条,堆这笸箩里。”

  俩人虽然满肚子疑问,但对陈光阳有着近乎盲目的信任,立刻分头忙活起来。

  二埋汰蹲在灶坑前,拿烧火棍小心地扒拉出红彤彤、不带火苗的炭块,用破铁锹盛进搪瓷盆。

  三狗子忍着腚疼,坐在小板凳上,小心翼翼地把略显疲沓的干豆腐一张张揭开、撕条。

  屋里很快弥漫开炭火气和豆制品的微酸气息。

  陈光阳也没闲着。

  他找来半袋粗盐,又从那几个香料布袋里各抓了一小把八角、花椒、桂皮、几片香叶,想了想,又捏了一小撮小茴香和两颗干红辣椒。

  把这些东西一股脑丢进那个小铁锅里,舀了两瓢清水进去。

  “哥,你这是要熬卤汤?跟卤豆腐干似的?”

  二埋汰端着半盆红炭过来,瞅着锅里的料。

  “差不多,味儿得足!”陈光阳把铁锅架到平时热豆浆的小灶眼上,点燃一把豆秸塞进去。

  蓝色的火苗舔着锅底,很快,锅里就响起细微的“咕嘟”声,水汽升腾,混合着香料的霸道气味渐渐压过了豆腥气,在温暖的豆腐坊里弥漫开来,辛辣、咸香、带着一丝回甘的复杂香气,勾得人鼻子发痒。

  “真香啊!”三狗子吸溜着鼻子,手里的动作都慢了。

  “香还在后头!”陈光阳盯着锅,等水滚开,盐粒化尽,汤汁颜色变深,香气愈发浓郁扑鼻。

  他拿起水瓢,又往里加了小半瓢凉水,把滚沸的汤压下去一点,保持着将开未开的“虾眼泡”状态。

  这才把三狗子撕好的那一笸箩干豆腐条,一股脑儿倒进了沸腾的卤汤里!

  “刺啦”一声轻响,白色的蒸汽猛地窜起。

  陈光阳抄起一双长筷子,快速地在锅里翻搅,让每一条干豆腐都浸没在棕红色的滚烫卤汁中。

  干豆腐条一入热汤,原本有些疲沓发暗的色泽肉眼可见地变得油亮、深润起来,贪婪地吸吮着汤汁。

  “火别太大,文火咕嘟着!让它慢慢入味!”

  陈光阳吩咐二埋汰看着灶膛火。

  他自己则不停地用筷子翻动,防止粘连糊锅。

  豆腐坊里只剩下柴火轻微的噼啪声、卤汁温柔的“咕嘟”声,以及那越来越浓郁、越来越勾魂的咸鲜卤香。

  那香气钻心挠肺,混合着豆制品特有的醇厚,把二埋汰和三狗子肚子里的馋虫彻底勾醒了,两人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翻滚的酱色豆腐条,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约莫煮了一会儿的功夫,锅里的汤汁收下去小半,变得浓稠,紧紧包裹着每一条干豆腐,颜色也从棕红变成了深酱色,油亮亮的。

  陈光阳用筷子挑起一根,捏了捏,软而不烂,韧劲十足。

  他吹了吹,送进嘴里嚼了两下。

  “嗯!”他满意地点点头,咸淡适中,五香味彻底浸透了,豆香混合着香料的复合滋味在口腔里爆开,越嚼越香。

  “成了!捞出来!”

  二埋汰赶紧递过一个洗净沥干的大号柳条笊篱。

  陈光阳动作麻利,一笊篱下去,捞起满满一坨热气腾腾、酱香四溢的卤豆腐条,沥了沥汤,哗啦一下倒在旁边早就准备好的、铺着干净白纱布的大笸箩里。

  “别堆一块儿,摊开!晾晾水汽!”

  陈光阳指挥着。

  三狗子忍着烫手,赶紧把那些油亮诱人的卤豆腐条扒拉开,均匀铺在纱布上。

  热腾腾的蒸汽带着浓烈的香气升腾,整个屋子都被这霸道的味道填满了。

  “这就…就行了?”二埋汰看着笸箩里的“成品”,伸手就想捏一根尝尝。

  “啪!”陈光阳一巴掌拍开他的爪子,“猴急啥!差最后一道‘魂儿’呢!”

  他指了指地上那个装了红炭火的破搪瓷盆,又拿起那几块洗刷干净的青石板,“把炭火盆端到当院通风的地儿,石板架盆上!”

  二埋汰依言照做,把炭火盆端到豆腐坊门口背风的屋檐下,将两块青石板斜着架在盆沿上。

  红炭无声地散发着灼人的热力,烤得石板表面微微发白。

  陈光阳抓了一大把刚才卤豆腐用的混合香料。

  主要是花椒、八角和小茴香,又捏了一小撮糖,想了想,又从灶台边挂着的干辣椒串上揪下几个红得发暗的干辣椒,用手搓碎,连籽儿一起,和那些香料、糖粒混在一起。

  “看好了,最后一步,熏!”陈光阳神色专注,把混合好的香料碎末均匀地撒在滚烫的青石板上!

  “滋啦……!”

  一股混合着焦糖香、花椒麻、辣椒辛和多种香料被高温炙烤后爆发的、极其复杂而浓烈的白烟猛地腾起!

  这烟味霸道无比,瞬间盖过了之前的卤香,带着一种奇异的、勾人食欲的熏烤气息,直往人鼻孔里钻!

  陈光阳眼疾手快,立刻把铺着卤豆腐条的大笸箩端过来,稳稳地架在了冒烟的石板上方,让那浓郁的白烟完全笼罩住笸箩底部热气腾腾的卤豆腐!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原本只是油亮酱色的卤豆腐条,在高温浓烟的熏染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镀上了一层均匀诱人的、透着油光的深琥珀色!

  烟熏火燎的气息丝丝缕缕地渗入豆腐的每一条纤维,与先前的卤香完美融合,催生出一种全新的、层次丰富到极致的异香。

  那是咸鲜、酱香、五香、焦糖的微甜、花椒的微麻、辣椒的微辛,最终被炽热的烟火气紧紧包裹、升华的终极味道!

  “我的妈呀……”

  二埋汰和三狗子看傻了,口水彻底失控,顺着嘴角往下淌都忘了擦。

  这味儿,太他妈霸道了!

  熏了约莫半分钟,陈光阳迅速把笸箩端开,放到旁边通风处。

  烟雾散去,笸箩里的景象让二埋汰和三狗子同时“咕咚”咽了口唾沫。

  原本软塌的干豆腐条,此刻脱胎换骨!

  每一条都呈现出深沉油润的琥珀色,表面似乎凝结了一层薄薄的、诱人的油光,微微卷曲,质地看起来变得紧实而富有韧性。

  那独特的熏香混合着卤香,像只无形的手,死死攥住了人的嗅觉和味蕾。

  “尝尝吧,小心烫。”陈光阳自己也忍不住,率先捏起一根还带着余温的熏豆腐条。

  二埋汰和三狗子哪还忍得住,饿虎扑食般各抓了一大把!

  二埋汰直接把一整根塞进嘴里,牙齿一合。

  “唔!”

  一股极其复杂、极其浓郁、极其霸道的复合香气瞬间在口腔里炸开!

  首先是那深入骨髓的烟熏火燎气,带着炭火的焦香,紧接着是咸鲜醇厚的五香卤味,花椒的麻意若有若无地刺激着舌尖。

  辣椒碎带来的那一点恰到好处的辛烈猛地一冲,让人精神一振!

  再嚼下去,干豆腐本身被卤煮熏烤后激发出的、浓缩到极致的豆香和韧性开始展现,越嚼越香,越嚼越有滋味!

  那点糖带来的微妙回甘,巧妙地平衡了所有的咸、香、麻、辣,让人一口接一口,根本停不下来!

  “香!太他妈香了!光阳哥!这…这是神仙吃的吧?”

  二埋汰烫得直哈气,嘴里塞得鼓鼓囊囊,话都说不利索了,眼睛瞪得溜圆,全是难以置信的狂喜。

  三狗子更是顾不上腚疼了,蹲在地上,一手捂着屁股,一手不停地往嘴里塞,吃得满脸油光,含混不清地嚷着:“呜呜…值了…这顿擀面杖挨得值了!

  大果子要是有这手艺…我天天让她揍都行…哎呦!”

  大概是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处,疼得一咧嘴,但手里的动作丝毫没停。

  陈光阳慢慢嚼着,感受着那丰富的滋味在口中层层递进,心里也有了底。

  他笑道:“咋样?这‘边角料’,能变金子不?”

  “能!太能了!”二埋汰把嘴里的咽下去,激动地拍着大腿,“哥!这玩意儿叫啥名?五香熏酱干豆腐?尿性!太尿性了!这要是拿到大集上,还不得抢疯了?”

  “光阳哥,这玩意儿…好弄不?成本高不高?”三狗子脑子活,一边吃一边已经开始算账了。

  干豆腐是自家的,香料自家也有存货,炭火更是现成的,就费点功夫和柴火。

  “好弄!材料都是现成的,关键就是火候和料的比例。”

  陈光阳指着那锅剩下的卤汤,“这卤汤是老汤,越卤越香,下次用,添点水,补点料就成。

  熏这步是关键,火大了容易糊,有苦味。

  火小了熏不进味。香料不能撒多,多了抢味发苦,糖和辣椒碎是提味的‘魂儿’,一点点就够。

  你俩多试几次,摸准了就行。”

  他看着两个兴奋得满脸放光的兄弟,心里那点关于洗衣粉和挂历的念头又活泛起来。

  “这买卖,本小,不扎眼,就支在你俩家灶房都能干。做好了用油纸一包,十根一扎,赶集摆摊,走街串巷,或者让李铁军在他那杂货铺带卖点都行。价钱嘛,”

  他掂量了一下手里的熏豆腐条,“比新鲜干豆腐翻个两三倍,不算黑心!就冲这味儿,这嚼头,在冬天这能放十天半个月不坏的劲儿,值!”

  “翻两三倍?!”二埋汰掰着手指头算,眼睛越来越亮。

  三狗子也顾不上吃了,腾地站起来,腚上的疼好像都轻了:“哥!教!现在就教!火候咋看?料咋配比?这熏…熏多长时间最好?”

  风雪还在豆腐坊门外呼啸,但屋里却热气腾腾,充满了令人垂涎的奇异浓香和两个汉子对好日子的火热憧憬。

  陈光阳看着他们,仿佛看到了当初那个在冰窟窿里捞鱼、在集市上卖豆芽、一门心思想让老婆孩子过好日子的自己。

  他蹲下身,拨弄了一下炭火盆里依旧暗红的炭块,火星子微微闪烁。

  “急啥?先把这锅卤汤的火候给你们讲透。

  看着这‘虾眼泡’……”陈光阳的声音在温暖的豆腐坊里响起,混合着卤香与熏烟的气息,透着一种踏实的烟火气。

  他细致地讲解着卤汤火候的把握,如何观察那细密均匀的小气泡来判断温度,如何根据干豆腐的质地调整卤煮时间。

  又详细说了香料的比例:“八角是主香,但不能多,多了发闷。

  花椒提麻,手心一小撮就够,要的就是那一点若有若无的劲儿;桂皮增厚,一小块掰碎;香叶两片提清气。

  小茴香一小撮,回口好;辣椒看人,不能吃辣的少放,能吃辣的,搓碎连籽放,那点辣味儿是‘提神’的,糖是‘和事佬’,一小撮,吃不出甜,就为了压住可能的苦涩,让味道更圆润……”

  三狗子和二埋汰虽然只懵逼,但是两遍之后也全都看明白了。

  然后这才着急忙慌的开始试验了起来。

  陈光阳摇了摇头。

  这年月老百姓都太穷了,不然日后卤点猪蹄子、鸡架肯定好卖,事到如今,到是得要再等等了。

  陈光阳正看着俩人整干豆腐,自己也思索起来了明年的计划。

  虽然老产业有创新。

  但是陈光阳的新产业也不少。

  那烂石坡的葡萄种植需要人。

  那红星市的大院子也需要人。

  酒厂这边重新建造也需要人!

  而且这其中所有的东西全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陈光阳的闹心事儿也不少。

  比如酒厂建好了,闫北负责酿酒,那和军队对接谁来?

  红星市的饭店“陈记私房菜”要是开业了,宫师傅过去红星市,那东风县谁来坐镇?

  登登登,这全都是问题!

  明年一开春,山野菜继续让二埋汰跑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

  三狗子一直跟着自己,要负责那一滩?

  随着陈光阳的成长,这都是问题。

  挠了挠头,压了压自己的烦恼,陈光阳也咧了咧嘴。

  不管咋说,先等过完年再说!

  正要尝尝他俩弄得干豆腐呢,李铮就快步跑了过来了。

  看见陈光阳就开始呼喊:“师父师父!咱家有人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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