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幼萤:“……”

  她郁闷又委屈:“如果我说这是个意外,陛下信吗?”

  萧仰不信,阴沉着脸道,低喝:“你先从我身上起来。”

  他的身体又被她弄“坏”了。

  冯幼萤后知后觉到了,立刻触电一般弹起来,结果幅度太大,直接往后摔了去。

  万幸萧仰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

  “你——”

  萧仰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嘴唇张了张,想说些什么。

  冯幼萤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嘴:“你别说话!”

  萧仰眉头一皱:“你放肆!”

  冯幼萤:“……”

  这话听着熟悉,让她很想回一句:不容本宫放肆,本宫也放肆很多回了。

  但她没有《甄嬛传》里华妃的依仗,只能小声说:“陛下恕罪。”

  萧仰拽下她的手,看到她掌心的污浊,脸色又臭了——他现在脸上一定不干净!

  冯幼萤也看到了他脸上的污脏,尤其他嘴唇上面也有,就像是生了胡子,只不过是日本鬼子那种胡子,顿时不厚道地笑了起来。

  “哈哈——”

  “苏氏,你活腻了?”

  “陛下,我错了。”

  冯幼萤果断憋着笑认怂,然后倒了茶水,打湿帕子,帮他擦去脸上的污迹。

  那动作很轻柔,眼神又认真,就像是温柔又深情的贤惠妻子,实在勾萧仰的心。

  砰砰砰——

  萧仰心跳如擂鼓,却不想她听到,就推开她,没好气地说:“把你自己擦干净吧。”

  冯幼萤脸上也有几处污迹,但怎么说呢,人儿生得美,那点点污迹如同战损时的破碎美,更让人心醉神迷。

  “我看不到,陛下帮我?”

  她重新拿茶水冲了下帕子,然后递了过去。

  萧仰没有接,盯着湿漉漉的帕子,冷笑一声:“这会又不男女有别了?”

  冯幼萤觉得他睚眦必报,没忍住小声怼一句:“所谓长嫂如母,母子间——”

  “闭嘴!”

  萧仰狠狠捏住她的下巴,目光阴冷:“苏氏,你总有一天会死在这张嘴上。”

  她竟然还想摆长嫂如母的派头!

  实在放肆!

  冯幼萤咬着红唇,泪眼盈盈看着他,并不说话,却又像在说:陛下不尝尝我这张嘴的味道吗?

  萧仰看着她充血的唇,太艳了,眼神渐渐浓稠,下一刻,忽而松开手,转过了头。

  他绝不会臣服于这种低劣的色欲。

  冯幼萤不知内情,没了桎梏,忙揉了揉自己的下巴,刚被他捏的很痛,感觉骨头都要裂开了。

  这狗皇帝一点不知怜香惜玉。

  也是,若他知道怜香惜玉,怕是他的后宫早就妻妾成群了。

  “陛下,妾以后一定慎言,您别气了。”

  她大概太无聊了,总喜欢惹出他的火,又去灭他的火。

  萧仰没理会她,一张俊脸桀骜又冰冷。

  不久马车进了皇城。

  冯幼萤想回王府,但看着萧仰的冷脸,又闭了嘴。

  她回不了王府,心情不好,也没再说些讨巧的话。

  两人像是冷战了,就这么进了皇宫。

  皇宫巍峨而庄严。

  冯幼萤想着萧仰皇帝的身份,还是整理了心情,在马车停下时,关心一句:“陛下今天辛苦了,定要好好休息。”

  萧仰还是没理会她,甚至也没看她。

  好像她是个无关痛痒的人。

  冯幼萤也不讨人嫌,干脆利落地下了马车,回了流萃殿。

  殿里没有苏嬷嬷,其他宫人于她就是陌生人。

  也不是,红桃也算她半个心腹。

  “王妃回来了,饿不饿?渴不渴?”

  红桃一脸欢喜地迎上来,离得近了,看她脸上有脏污,忙拿了帕子给她擦。

  冯幼萤这才想起自己一身脏,就先去净室洗漱一番。

  等她从净室出来,红桃已经让宫人端来了午膳。她是个细心的人,点的菜都是她喜欢的,就是太多了,足有十二道。

  太奢侈了。

  可王妃的待遇便是如此,像萧仰,午膳足有三十六道。

  她美美吃饱了,剩下的菜都赏了宫人。

  宫人们感激涕零,纷纷跪地道谢,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不喜欢住皇宫里,也有这个原因,她很怕自己被特权腐化,从而成为权力的奴隶。

  保持理智。

  还要居安思危。

  冯幼萤睡了个午觉,躺平到了日落西山,然后让人煮了养生汤,准备借花献佛。

  可惜,她没能见到萧仰这尊大佛。

  “王妃回去吧,陛下忙着呢。”

  小太监喜洱委婉赶人。

  冯幼萤觉得萧仰还在生她的气,更加不想走了:“再忙也得吃饭啊。这养生汤,要熬两个时辰呢。”

  她怕浪费了养生汤,就塞了喜洱一包碎银子,小声说:“我不进去,这养生汤,你帮我端进去,再帮我传句话,就说我知错了,真知错了。”

  她已经很卑微了,如果他还不领情,那她今天就暂时不伺候了。

  喜洱跟在余敏身边,知道余敏很高看她,也就点了头,接了她的养生汤,又进去了。

  没一会,里面传来萧仰的怒喝声:“你告诉她,莫要做有辱身份的事。”

  冯幼萤听得很清楚,看到喜洱端着养生汤、一脸惶恐地退出来,感觉自己的脸被扇了个啪啪响。

  太丢人了!

  他说她有辱身份?有辱什么身份?

  她是他名义上的皇嫂,好心给他送个养生汤,等下,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她现在的行为……确实很像邀宠的妃嫔?

  还是邀宠失败的那种。

  这么一想,再看喜洱同情的眼神,顿觉脸上火辣辣,也不管养生汤,转头就走了。

  一连三天,她都没好意思去萧仰面前刷存在感。

  而一旦她跟萧仰没了交集,那宫里的日子就像死水一般无趣。

  宫人们大多被严厉的宫规规训着,一言一行谨慎规矩,生怕出了错,根本不敢跟她多说一句话。

  更别说陪着她自由玩乐了。

  好,没人陪,那她就自娱自乐。

  想看个闲书?

  不好意思,没有。

  但有一本又一本《女戒》、《贞女传》。

  想听个曲儿看个舞蹈?

  不好意思,不行。

  你一个寡妇竟然有心情听曲儿看舞蹈?

  她只能郁郁寡欢地走过御花园,看百花盛开,而她这朵鲜花囚于金屋,无人问津,只能萎靡颓败。

  呵。

  她随手摘了一朵花,强颜欢笑。

  忽而,一个人闪入她的脑海,胡夫人,礼部尚书胡瑞平的第三任妻子,那个年仅十七岁却嫁了一树梨花的海棠花。

  或许胡夫人也在这般强颜欢笑?

  她整日沉迷打牌,只是在逃避残酷的现实?

  “皇嫂在想什么?”

  一道清冷低沉的声音骤然传入冯幼萤的耳中。

  是三天未曾见面的萧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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