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1厂按照李干的指示,将歼-16做成一个新项目,按照正常的流程报到他这里,他签字盖章批准。

  在过去这么长时间里,他签字盖章后的项目,从来没有被最终审核打回来过的,歼-16项目成为了第一个。

  李干很不理解,他当即飞到了京城了解具体情况。

  项目管理局批复的项目,最终的审核环节是最高统帅部,这才是李干不能理解的地方。

  如果最高统帅部不支持他,会把他撤掉,而不会在具体事项上卡他。

  所以他意识到,问题不是出在经费上面,只能是出在他身上,或者是发展方向上面。

  这两个都是重大改变。

  他怎么都想不到会是出在项目上面,甚至是出在具体设计理念上面。

  李干要面见宫老,他是最高统帅部部长,结果,到了最高统帅部办公厅,秘书长就把他拉到自己的办公室,给他泡了茶,让他稍安勿躁坐着喝茶。

  秘书长脚不沾地地去忙了,李干没办法,只能耐着性子坐着喝茶,把整件事情从头到尾都反反复复地思考了起来。

  不管是什么单位,秘书最嗨忙,秘书长更嗨忙。

  最高统帅部每天要处理那么多全国军务,作为大管家,忙到自己脑袋不是自己的就是常态。

  秘书长这一忙,就从下午三点忙到了五点半,足足两个半小时,李干在他的办公室里自斟自饮两个半小说,喝了一肚子茶。

  落座,秘书长满脸的疲惫,他给李干添了茶水。

  李干苦笑着说,“首长,我喝一肚子了。”

  秘书长说,“在这栋楼里只有一个首长。”

  李干点头,“秘书长,我只要一个答案。”

  他知道,宫老不会见他的了。

  此前,他和宫老见面都是绝对优先的,很多时候是在宫老的住处办公室见面,而现在,按照流程在办公楼里排队,还见不上!

  这就有问题了。

  秘书长一愣,马上意识到李干误会了,当即苦笑地摇头,“你小子,什么答案,你在胡思乱想着什么。我们的制定的政策,曾几何时改变过?”

  “看来还是首长了解你,反复要求要跟你解释清楚,现在看来,你果真是想歪了。”

  李干明白了,反而道,“秘书长,是你们想多了吧?取消后舱飞行操纵系统是战术问题,是作战理念问题,和政治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秘书长说,“你以为是小事,放在某种情况之下就是大事了……”

  李干很没有礼貌地打算了秘书长的话,把手里的报告放到秘书长面前,说,“我是军人,只考虑军事。专业武器操作员不是西方国家独有的产物,我们不能因为由此产生的战术理念是西方人首先提出来的,就永远不去碰它。”

  “秘书长,这是歼-16多用途战斗机设计理念的必要性报告一套飞行操纵系统大几百斤重,换成燃油就是多飞一两百公里,换成载重就是能多往敌人头上投送几百斤弹药。”

  “我对211厂没有任何个人意见,我在这个岗位上,只要他们能搞出部队需要的、急需的好装备,我就全力支持。”

  “仅此而已。”

  李干说完,起身立正向秘书长敬礼,然而转身大步离开。

  “哎哎哎,你小子!”秘书长气坏了。

  可他偏偏没办法。

  追到门口的时候,看到李干的身影已经在楼梯口那里了,只得无奈返身回来坐下,目光落在那份报告上,翻开慢慢看了起来。

  他看得很慢,边看边思考,神情越来越凝重。

  看完报告,秘书长坐在那里沉思了很久,然后拿起报告,快步往宫老办公室那边走去。

  歼-16后舱取消飞行操纵系统,这不就是一件小事吗,设计上的取舍问题而已。

  实际上压根没有那么简单。

  美军通常会在撤出战场的时候,将一些武器弹药就地送人或者销毁,或者干脆扔掉,因为运回去的成本比买新的更高。

  但是,在东大军人的理念里,武器是军人的第二生命,是不能算经济账的,在很多时候,武器甚至比人的命更重要。

  东大军队所向披靡,在很长的时间里,武器装备远远落后于对手,却总能够把对手打趴下,靠的是充分利用手里的武器装备,把人的要素发挥到了极致。

  这是立军理念。

  此时此刻,李干给云龙打了电话了解了之后,才惊讶地发现,原来陆军里,这种陈旧观念仍然很重。

  时至今日,陆军的步兵班,机枪副手、火箭筒副手竟然没有配备武器!

  这是令人很心酸的传统理念——正手牺牲后,副手用正手的武器。

  双座机的理念也是一样的。

  东大军队早已经不需要这么做了。

  李干看到的是战术价值,就如同他对秘书长说的,他是军人,只考虑军事问题,而不是借此向西方理念靠拢。

  他在报告里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为此,不惜把项目管理局局长这个职务赌了上去。

  李干态度强硬支持211厂的歼-16项目,加上他那份独特的报告,让最高统帅部引起了重视。

  “精神不会因为武器装备而出现转移或者改变。”

  李干在报告里这句话,发人深思。

  在积极准备对日作战的当前,大佬们不得不认真思考一个问题,是否到了重新整理军队战斗理念的时候。

  答案是肯定的。

  只要人在,武器装备没了可以再造,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一个月后,在李干的坚持下,歼-16项目得到了正式批复,211厂开足马力进行定型试飞,以该项目的成熟程度,将会创造一个仅次于歼-10的奇迹——一年内列装部队。

  而由该项目的设计理念所引起的,对全军作战理念的调整,在轰轰烈烈地进行着。

  作战理念是根本,影响的是基于此的作战训练的方式方法,甚至会影响到战术。

  李干从这件事情里越发意识到一点,到了夯实部队的精神理念基础的时候了,要让官兵们从以前的观念走出来,把以人为本的理念确立下来。

  他立即在第2航空教导师里开展这项活动,让孙山具体负责。

  用一句话大白话总结就是,在必须二选一的时候,立即把战机抛弃,把小命保住!

  这种理念在八十年代,有点倒反天罡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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