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年后,纽约曼哈顿。
莫恩斯生物科技大厦顶层办公室内,艾琳娜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全景。作为“莉莉•莫恩斯“,她已经在这座钢铁森林中生活了二十多年,从一个迷茫的吸血鬼孩童成长为美国最有影响力的女性商业领袖之一。
窗外的阳光透过特制的防紫外线玻璃洒落进来,在她身上投下温柔的光晕。二十八岁的艾琳娜身材高挑优雅,一头如火焰般的红发精心盘起,衬托着白皙近乎苍白的肌肤。她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套装,右手腕上戴着一只价值不菲的腕表,左手则戴着一枚古朴的银戒指——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家族徽章,被她改造成了戒指,从不离身。
“莉莉小姐,董事会已经准备好了。“身后传来助理凯特的声音。
艾琳娜微微点头,端起桌上的水晶杯,一饮而尽。透明的杯壁上残留着一抹红色——那不是红酒,而是她特制的“番茄汁“。实际上,这是稀释后的新鲜牛血,她每天必须的“营养补充剂“。
“谢谢,凯特。告诉他们五分钟后到。“
助理离开后,艾琳娜从抽屉里取出一面小镜子,仔细检查自己的形象。镜中的脸庞完美无瑕,但只有她知道,这张脸并不完全属于她。二十四年前的那次融合,让她同时拥有了艾琳娜和莉莉的特质,她的容貌是两个女孩的混合体,但随着年龄增长,吸血鬼的特征越来越明显——紫罗兰色的眼睛,过于白皙的皮肤,以及那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好在,人们只当这是莫恩斯家族的独特基因。
确认一切无误后,艾琳娜整理好情绪,大步走向会议室。作为莫恩斯生物科技集团的代理总裁和唯一继承人,她习惯了在一群年长的男性董事面前展现自信和权威。
会议室内,十二名董事已经就座。当艾琳娜走进来时,所有人都站起身致意,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某些人眼中的不满和质疑。特别是坐在角落的伊莎贝拉•霍金斯,集团第二大股东,一个野心勃勃的五十多岁女性,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女士们,先生们,早上好。“艾琳娜流畅地开场,声音中带着与生俱来的磁性魅力,“今天我们有三个议题:第一季度财报,亚洲市场扩张计划,以及血液替代品研究项目的追加预算。“
最后一项引起了明显的骚动。血液替代品研究是艾琳娜上任后力推的项目,耗资巨大却进展缓慢,已经成为董事会的争议焦点。
CFO汤姆森展示了第一季度的数据:“总体来看,我们的表现超出预期。生物制药部门收入增长15%,医疗设备部门增长9%。但研发支出比去年同期增加了23%,主要原因是血液替代品项目的投入...“
“这个项目已经连续三年超支了,“伊莎贝拉打断道,“而且至今没有拿出任何可行的成果。莉莉,也许是时候重新评估它的价值了。“
艾琳娜保持着平静的微笑,尽管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獠牙因压力微微延长——这是她情绪波动时难以控制的生理反应。她迅速用舌尖抵住上颚,强迫獠牙退回。
“伊莎贝拉,我理解你的担忧。“她的声音依然沉稳,“但正如我多次强调的,血液替代品不仅是一个商业项目,更是一个人道主义使命。想象一下,如果我们能成功研发出人造血液,将彻底改变全球医疗救援和手术安全。“
董事会成员交换着眼神。艾琳娜继续道:“更何况,初步测试已经显示出希望。下个月,我们将有第一批样品进入人体临床试验阶段。“
这是一个小小的谎言。实际上,项目远没有她描述的那么顺利,但她需要争取更多时间。对艾琳娜来说,这个项目的真正目的是寻找能替代牛血的物质,让她能彻底融入人类社会,甚至有朝一日帮助北欧的吸血鬼族群改变生存方式。
经过激烈讨论,董事会最终勉强同意了追加预算,但附加了严格的时间节点和成果要求。会议结束后,艾琳娜回到办公室,感到一阵疲惫。吸血鬼的体质让她很少有这种感觉,显然情绪消耗也会影响她的能量。
“凯特,帮我取消下午的会议,我需要去一趟实验室。“她通过内线吩咐道。
莫恩斯生物在纽约郊外有一座最先进的研究中心,那里是血液替代品项目的核心所在。艾琳娜的私人司机将车停在一座表面看起来普通的建筑前,但内部却是全球顶尖的生物科技实验室。
“莉莉小姐。“安保主管恭敬地迎接她,“菲尔德博士正在等您。“
艾琳娜点头致谢,乘专用电梯直达地下三层。这里是最高安全级别的区域,只有少数人有权限进入。电梯门打开,菲尔德博士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他是一位六十多岁的科学家,灰白的头发和厚重的眼镜后面,藏着一双锐利的眼睛。
“进展如何?“艾琳娜开门见山。
菲尔德摇摇头:“不太理想。合成血液在体外测试中表现良好,但活体试验仍有排异反应。“
艾琳娜皱眉:“我们需要新思路。“
“实际上,“菲尔德犹豫了一下,“我认为问题可能在基因相容性上。如果能找到更适合的基因样本...“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停在艾琳娜身上。多年来,菲尔德是唯一一个对艾琳娜特殊体质有所怀疑的人。作为项目负责人,他观察到了她对血液的异常兴趣,以及她定期提供的“特殊样本“——那些样本具有令人惊异的再生能力。
艾琳娜避开他的目光:“找到适合的志愿者。我不希望项目有任何延误。“
走进实验室核心区域,艾琳娜看到几位科学家正在处理各种血液样本。墙上的屏幕显示着复杂的分子结构和基因序列。这是人类科技的最前沿,而她站在这里,既是观察者,又是被研究的对象——尽管后者是秘密进行的。
“还有个好消息,“菲尔德说,“韦斯特博士已经接受了我们的邀请,下周会加入团队。“
艾琳娜挑眉:“路易斯•韦斯特?哈佛那位基因工程专家?“
“是的。他在血液蛋白质改造领域有突破性研究,正是我们需要的人才。“
艾琳娜点头表示满意。她阅读过韦斯特的论文,对他的才华印象深刻。如果有人能推动项目突破瓶颈,那么这位年轻的天才科学家无疑是最佳人选。
离开实验室时,艾琳娜在走廊尽头的私人休息室停留了片刻。确认四周无人后,她从冰箱中取出一个特制保温瓶,快速喝下里面的液体——新鲜牛血,每周由特定供应商以“医学研究样本“的名义送来。
这是她生存的必需品。尽管融合了人类基因,艾琳娜依然需要血液维持生命力。多年来,她已经将进食过程优化到极致:每三天一次,量控制得恰到好处,不多不少。在公众场合,她总是带着装有稀释牛血的保温杯,伪装成“特制番茄汁“。
返回总部大楼时,夕阳已经西沉。艾琳娜的办公室依然灯火通明,她的工作往往持续到深夜。吸血鬼的体质让她只需要很少的睡眠,这成了她职场上的秘密武器。
正当她准备审阅一份亚洲市场报告时,电话响起。来电显示是她的养父理查德•莫恩斯。
“爸爸,“她接起电话,声音柔和了许多,“您感觉怎么样?“
“老样子,“理查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但依然充满活力,“医生说我的指标在好转。莉莉,你今晚能来吗?你妈妈做了你喜欢的菜。“
艾琳娜看了看桌上堆积的文件,犹豫了一下:“当然,我马上过去。“
莫恩斯家族位于上东区的豪宅是艾琳娜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尽管现在她已经拥有自己的公寓,但每周仍会回“家“几次,尤其是自从理查德患病以来。
理查德•莫恩斯是个传奇人物。他从一个普通药剂师起步,创建了莫恩斯生物帝国。三年前,他突发心脏病,不得不逐渐退居幕后,将公司日常运营交给艾琳娜。尽管如此,他依然是董事会**,在重大决策上拥有最终发言权。
豪宅的大门为艾琳娜自动打开。管家杰弗逊迎上来,接过她的大衣。
“晚上好,莉莉小姐。先生和夫人在餐厅等您。“
餐厅里,理查德和安娜已经入座。理查德比三年前消瘦了许多,但眼神依然锐利。安娜•莫恩斯则保养得宜,优雅端庄,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莉莉!“安娜起身拥抱女儿,“你看起来累坏了。“
艾琳娜微笑:“只是普通的工作日。“
“听说董事会今天又为血液项目争论不休?“理查德直接问道。
艾琳娜点头:“伊莎贝拉依然反对。她认为我们投入太多资源在一个不确定的项目上。“
理查德轻哼一声:“她一直想控制公司。自从杰克逊去世后,她就觉得自己应该有更多发言权。“杰克逊是伊莎贝拉的丈夫,曾是理查德的合伙人,三年前因意外去世。
“她今天又提议让奥利弗进入执行团队,“艾琳娜说,“显然是想为她儿子铺路。“
安娜优雅地摇头:“商场如战场。莉莉,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但艾琳娜只能象征性地吃一点。多年来,她已经学会了在家人面前假装正常进食,同时找各种借口解释自己的“挑食“习惯。
“我听说你请了韦斯特博士加入项目?“理查德转移了话题。
艾琳娜点头:“他是这个领域的佼佼者。年纪轻轻就获得了三个博士学位,在哈佛和麻省理工都有研究职位。“
理查德若有所思:“他的妹妹患有那种罕见的血液病,对吧?这可能是他对血液研究如此投入的原因。“
艾琳娜惊讶地看着养父:“您调查过他?“
理查德微笑:“只是基本背景。记住,莉莉,了解你的盟友比了解敌人更重要。“
晚餐后,艾琳娜和理查德在书房单独谈话。这是他们的传统,理查德会分享他的商业智慧,而艾琳娜则汇报公司的最新情况。
“董事会下个月将讨论你正式接任CEO的事宜,“理查德说,“我已经等待这一天很久了。“
艾琳娜坐在壁炉旁的扶手椅上,火光映照着她精致的侧脸:“我担心还会有阻力。“
“当然会有。“理查德语气坚定,“权力的交接从来不是平静的。但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过去三年,公司市值增长了35%,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艾琳娜沉默片刻:“有时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适合这个位置。“
理查德锐利的目光注视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她耸耸肩:“只是...感觉自己与众不同。“
这是她极少流露的脆弱。作为一个生活在两个世界之间的存在,艾琳娜始终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在人类中,她必须隐藏自己的吸血鬼本性;而她对原生族群的记忆,也正随着时间逐渐模糊。
理查德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莉莉,每个真正的领导者都会有这种感觉。独特不是弱点,而是优势。“
艾琳娜抬头看着这个抚养她长大的男人。在某些方面,理查德比她的生父奥托给了她更多指导和支持。有时她几乎要忘记自己并非真正的莉莉•莫恩斯,而这种愧疚感常常困扰着她。
告别养父母后,艾琳娜驱车返回位于曼哈顿中城的公寓。这是一栋顶级安保的豪华公寓楼,她的住所占据了顶层的一半空间。
进门后,她立刻解开束缚的发髻,让红发自然垂落。脱下高跟鞋和商务套装,换上舒适的家居服。只有在这个私人空间里,她才能真正做自己。
阳台上,纽约的夜景尽收眼底。艾琳娜望着满天繁星,思绪飘回北欧的那座古堡。二十四年过去了,她不知道索菲亚和其他族人现在怎样,那个神秘的吸血鬼部落是否依然存在。
“你们在哪里?“她轻声问道,手指不自觉地触摸着左手的银戒指。每当情绪低落时,她都会这样做,仿佛通过这个小小的物件,能与过去的自己建立联系。
夜深了,艾琳娜走进特别设计的卧室。这个房间没有窗户,墙壁经过特殊处理,能完全阻隔阳光。尽管她对阳光的耐受度比纯血吸血鬼强得多,但长时间暴露在强光下依然会让她不适。
床头柜上摆着一个小小的木雕——一只蝙蝠,是她十六岁时自己雕刻的。那是她为数不多能联系到真实身份的物品之一。
躺在床上,艾琳娜回想着今天的种种。董事会的压力,实验室的进展,韦斯特博士的加入,养父的健康状况...还有那个永远的秘密——她的真实身份。
明天,她将面对新的挑战。作为莫恩斯集团的代理总裁,她需要在商场上运筹帷幄;作为一个隐藏身份的半吸血鬼,她必须时刻警惕,不让任何人发现真相。
这是她的双重生活,既是诅咒,也是她的力量源泉。
闭上眼睛前,艾琳娜在心中默念着那个早已成为习惯的誓言:“我会证明自己的价值,无论作为艾琳娜•伯格,还是莉莉•莫恩斯。“
窗外,一轮满月悄然升起,银光洒在这座永不眠的城市上。而在某个角落,一个特殊的存在正踏上寻找血液替代品的旅程,这将改变她的命运,也可能改变两个世界的未来。
次日清晨,艾琳娜早早抵达办公室。虽然吸血鬼天生喜爱黑夜,但多年的人类生活让她适应了日出而作的规律。再说,商业帝国不会等待夜行生物的觉醒。
凯特已经准备好了一天的议程和最新的市场报告。作为艾琳娜的私人助理,她是极少数被允许进入老板生活内圈的人,尽管她对艾琳娜的特殊饮食习惯和工作时间只有怀疑,没有确切证据。
“莉莉小姐,菲尔德博士发来消息,韦斯特博士今天将抵达实验室。您要亲自去迎接吗?“
艾琳娜思考片刻:“安排下午三点,我会去一趟。“
上午的时间被各种会议和电话占据。作为一家跨国企业的领导者,艾琳娜需要处理来自全球各地的问题。她流利地切换多种语言,与欧洲、亚洲的合作伙伴沟通。吸血鬼优越的记忆力在这方面给了她极大优势——她能轻松记住数千个名字、数据和复杂的商业细节。
中午,伊莎贝拉突然来访。她没有预约,直接推开艾琳娜办公室的门,这种不尊重的行为显示出她认为自己与艾琳娜平级,甚至更高。
“莉莉,我们需要谈谈。“她自顾自地坐下,一身剪裁考究的套装衬托着她不符年龄的苗条身材。
艾琳娜放下手中的文件:“什么事这么急,伊莎贝拉?“
“我刚收到消息,你已经签字批准了血液替代品项目的追加预算。“伊莎贝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这违反了董事会的共识。我们说过要等到初步临床结果出来再决定。“
艾琳娜微微一笑:“我记得董事会最终投票是7比5通过的,而且我父亲也表示了支持。“
“理查德现在是病人,他的判断可能受到影响。“伊莎贝拉直言不讳,“莉莉,我理解你想证明自己的心情,但公司不是你的个人试验场。“
艾琳娜感到一阵愤怒在体内升腾,她的獠牙再次蠢蠢欲动,但她保持了完美的表情控制:“伊莎贝拉,我欣赏你的直接。但请记住,即使是代理CEO,我仍有权在预算范围内做出执行决策。至于我父亲的判断力,我相信这不是你该评价的。“
伊莎贝拉冷笑:“你知道董事会里有多少人认为你太年轻,太缺乏经验吗?如果这个项目失败,将是压垮你继承权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我就更应该确保它成功,不是吗?“艾琳娜优雅地站起身,暗示谈话结束,“感谢你的关心,伊莎贝拉。现在,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还有会议要参加。“
伊莎贝拉也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艾琳娜:“你太像你父亲了,固执得令人发指。希望你不会犯和他一样的错误。“
当伊莎贝拉离开后,艾琳娜长出一口气,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这是她血液需求的信号。她迅速从私人冰箱中取出“特制番茄汁“,快速喝下。液体顺着喉咙流下,立刻带来一种温暖的能量感。
下午三点,艾琳娜的车停在研究中心门口。今天她特意换了一套不那么正式的着装——米色长裙和浅色外套,看起来更像个学者而非企业家。
菲尔德博士和几位高级研究员已在入口处等候。而在他们身边,站着一位年轻男子——路易斯•韦斯特博士,想必就是他了。
艾琳娜的目光立刻被这个陌生人吸引。韦斯特约莫三十二岁,身材修长,有着深棕色的头发和温和却坚定的绿色眼睛。他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衬衫,外面套着深蓝色运动夹克,与周围穿着实验服的科学家形成鲜明对比。
“莉莉小姐,“菲尔德博士上前介绍,“这位是路易斯•韦斯特博士,哈佛大学基因工程系的佼佼者,我们新的项目合作者。“
韦斯特向前一步,伸出手:“莫恩斯小姐,很荣幸见到您。感谢您对这个项目的投入和信任。“
艾琳娜握住他的手,立刻感受到一种奇特的温暖。他的手很暖,几乎让她的冰冷皮肤感到不适,但这种接触又莫名地令人安心。
“欢迎加入团队,韦斯特博士。我们对您的研究成果印象深刻。“
韦斯特微笑:“请叫我路易斯。我希望能为项目带来新的突破。“
参观实验室的过程中,艾琳娜观察着这位新成员。他与其他科学家不同,不仅询问技术细节,还特别关注伦理问题和潜在应用场景。当谈到血液替代品的社会意义时,他的眼中闪烁着真诚的热情。
“如果成功,这将彻底改变全球紧急医疗救助的方式。“他说,“战区、贫困地区、自然灾害现场...随时可用的血液替代品将挽救无数生命。“
艾琳娜点头:“这正是我们的愿景。“尽管她心中还有另一半未说出的愿望——为自己和可能存在的族人找到替代品。
介绍结束后,艾琳娜邀请路易斯到她的办公室详谈。菲尔德博士习惯性地想跟随,但艾琳娜委婉地表示这是一对一的谈话。
小型会议室内,只有艾琳娜和路易斯两人。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实验室的花园和远处的树林。
“路易斯,“艾琳娜开门见山,“你为什么对这个项目如此投入?“
路易斯沉默片刻,似乎在考虑要透露多少:“我想您已经知道了。我妹妹莱拉患有一种极罕见的血液疾病——希尔斯氏综合症。她的血液无法正常携带氧气,需要定期输血维持生命。“
艾琳娜点头。这与理查德告诉她的一致。
“但随着年龄增长,她对外源血液的排斥反应越来越强。“路易斯继续道,眼中闪过痛苦,“医生说她最多还有两年时间。除非...“
“除非找到一种她身体能接受的血液替代品。“艾琳娜接上他的话。
路易斯直视艾琳娜的眼睛:“是的。我不会隐瞒我的个人动机,莫恩斯小姐。但我向您保证,我的研究是严格按照科学标准进行的。“
艾琳娜被他的诚实打动了:“我欣赏你的坦率。实际上,个人动机往往是最强大的驱动力。我们都有自己的理由,路易斯。重要的是结果。“
谈话转向技术细节,艾琳娜展示了自己对血液学的深入了解,这明显超出了一般企业家的知识范围。路易斯对此感到惊讶,但也更加敬佩。
“您的专业知识令人印象深刻。“他由衷地说。
艾琳娜微微一笑:“我从小就对血液研究着迷。这可能听起来有些...怪异。“
“一点也不。“路易斯摇头,“好奇心是科学的基础。“
他们的谈话持续了近两小时,远超预定时间。当艾琳娜的助理第三次来提醒她接下来的会议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沉浸在与路易斯的交流中。
“看来我们得结束了。“艾琳娜有些遗憾地说,“我期待看到你的工作成果,路易斯。“
路易斯起身告别:“感谢您的时间和信任,莫恩斯小姐。“
“请叫我莉莉。“艾琳娜不经意地说。这是个小小的越界——她很少允许商业伙伴如此亲近地称呼自己。
路易斯微笑着点头:“莉莉。“
当他离开后,艾琳娜站在窗前,望着路易斯走向实验楼的背影。她感到一种奇怪的联系,仿佛这个人某种程度上理解她的孤独和使命。但她随即提醒自己保持警惕——在她的位置上,信任是一种奢侈品。
回到总部大楼时,天色已晚。艾琳娜发现养父理查德正坐在她的办公室里,显然已等候多时。
“爸爸?有什么事吗?“她惊讶地问。
理查德转过身,脸色异常严肃:“莉莉,我们可能有麻烦了。伊莎贝拉今天向董事会提交了一份报告,质疑血液项目的财务透明度,暗示你可能挪用公司资金用于个人目的。“
艾琳娜震惊地坐下:“这太荒谬了!所有支出都有详细记录。“
“是的,但她找到了一些异常支出——那些定期购买的'特殊血液样本',没有明确的研究关联。“
艾琳娜感到一阵寒意。那些是她的“食物“供应,通常伪装成研究用血液样本购买。
“她要求进行全面财务审计,并暂停你对项目的管理权。“理查德继续道。
“她不能这样做!“艾琳娜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理查德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别担心,我已经阻止了。但这只是暂时的。莉莉,我需要知道真相。这些特殊样本到底是什么?“
艾琳娜避开父亲的目光。多年来,她从未向任何人,包括养父母透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是她最深的秘密,也是她最大的恐惧——如果被发现,她将失去一切。
“只是...一些个人研究。“她含糊地说,“我保证没有违反任何规定。“
理查德深深地看着女儿:“莉莉,无论你在隐瞒什么,记住我永远是你的后盾。但这次事件表明,伊莎贝拉的调查已经开始威胁到你的位置。我们需要加快进度,尽快拿出血液替代品的成果。“
艾琳娜点头,心中却充满忧虑。伊莎贝拉的行动意味着她的秘密正面临被揭露的危险。她必须更加小心,同时加速研究进程。
而路易斯•韦斯特的加入,或许是转机,也可能是新的变数。
当夜幕再次降临纽约时,艾琳娜站在公寓的阳台上,面对着璀璨的城市灯光,感受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她体内碰撞。作为莫恩斯集团的继承人,她拥有财富、权力和尊重;作为一个隐藏身份的半吸血鬼,她孤独、渴望理解,并背负着不为人知的使命。
而现在,这两个世界的边界正变得越来越模糊。
莫恩斯生物科技大厦顶层办公室内,艾琳娜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全景。作为“莉莉•莫恩斯“,她已经在这座钢铁森林中生活了二十多年,从一个迷茫的吸血鬼孩童成长为美国最有影响力的女性商业领袖之一。
窗外的阳光透过特制的防紫外线玻璃洒落进来,在她身上投下温柔的光晕。二十八岁的艾琳娜身材高挑优雅,一头如火焰般的红发精心盘起,衬托着白皙近乎苍白的肌肤。她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套装,右手腕上戴着一只价值不菲的腕表,左手则戴着一枚古朴的银戒指——那是她母亲留给她的家族徽章,被她改造成了戒指,从不离身。
“莉莉小姐,董事会已经准备好了。“身后传来助理凯特的声音。
艾琳娜微微点头,端起桌上的水晶杯,一饮而尽。透明的杯壁上残留着一抹红色——那不是红酒,而是她特制的“番茄汁“。实际上,这是稀释后的新鲜牛血,她每天必须的“营养补充剂“。
“谢谢,凯特。告诉他们五分钟后到。“
助理离开后,艾琳娜从抽屉里取出一面小镜子,仔细检查自己的形象。镜中的脸庞完美无瑕,但只有她知道,这张脸并不完全属于她。二十四年前的那次融合,让她同时拥有了艾琳娜和莉莉的特质,她的容貌是两个女孩的混合体,但随着年龄增长,吸血鬼的特征越来越明显——紫罗兰色的眼睛,过于白皙的皮肤,以及那种超凡脱俗的气质。
好在,人们只当这是莫恩斯家族的独特基因。
确认一切无误后,艾琳娜整理好情绪,大步走向会议室。作为莫恩斯生物科技集团的代理总裁和唯一继承人,她习惯了在一群年长的男性董事面前展现自信和权威。
会议室内,十二名董事已经就座。当艾琳娜走进来时,所有人都站起身致意,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某些人眼中的不满和质疑。特别是坐在角落的伊莎贝拉•霍金斯,集团第二大股东,一个野心勃勃的五十多岁女性,正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她。
“女士们,先生们,早上好。“艾琳娜流畅地开场,声音中带着与生俱来的磁性魅力,“今天我们有三个议题:第一季度财报,亚洲市场扩张计划,以及血液替代品研究项目的追加预算。“
最后一项引起了明显的骚动。血液替代品研究是艾琳娜上任后力推的项目,耗资巨大却进展缓慢,已经成为董事会的争议焦点。
CFO汤姆森展示了第一季度的数据:“总体来看,我们的表现超出预期。生物制药部门收入增长15%,医疗设备部门增长9%。但研发支出比去年同期增加了23%,主要原因是血液替代品项目的投入...“
“这个项目已经连续三年超支了,“伊莎贝拉打断道,“而且至今没有拿出任何可行的成果。莉莉,也许是时候重新评估它的价值了。“
艾琳娜保持着平静的微笑,尽管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獠牙因压力微微延长——这是她情绪波动时难以控制的生理反应。她迅速用舌尖抵住上颚,强迫獠牙退回。
“伊莎贝拉,我理解你的担忧。“她的声音依然沉稳,“但正如我多次强调的,血液替代品不仅是一个商业项目,更是一个人道主义使命。想象一下,如果我们能成功研发出人造血液,将彻底改变全球医疗救援和手术安全。“
董事会成员交换着眼神。艾琳娜继续道:“更何况,初步测试已经显示出希望。下个月,我们将有第一批样品进入人体临床试验阶段。“
这是一个小小的谎言。实际上,项目远没有她描述的那么顺利,但她需要争取更多时间。对艾琳娜来说,这个项目的真正目的是寻找能替代牛血的物质,让她能彻底融入人类社会,甚至有朝一日帮助北欧的吸血鬼族群改变生存方式。
经过激烈讨论,董事会最终勉强同意了追加预算,但附加了严格的时间节点和成果要求。会议结束后,艾琳娜回到办公室,感到一阵疲惫。吸血鬼的体质让她很少有这种感觉,显然情绪消耗也会影响她的能量。
“凯特,帮我取消下午的会议,我需要去一趟实验室。“她通过内线吩咐道。
莫恩斯生物在纽约郊外有一座最先进的研究中心,那里是血液替代品项目的核心所在。艾琳娜的私人司机将车停在一座表面看起来普通的建筑前,但内部却是全球顶尖的生物科技实验室。
“莉莉小姐。“安保主管恭敬地迎接她,“菲尔德博士正在等您。“
艾琳娜点头致谢,乘专用电梯直达地下三层。这里是最高安全级别的区域,只有少数人有权限进入。电梯门打开,菲尔德博士已经站在那里等候。他是一位六十多岁的科学家,灰白的头发和厚重的眼镜后面,藏着一双锐利的眼睛。
“进展如何?“艾琳娜开门见山。
菲尔德摇摇头:“不太理想。合成血液在体外测试中表现良好,但活体试验仍有排异反应。“
艾琳娜皱眉:“我们需要新思路。“
“实际上,“菲尔德犹豫了一下,“我认为问题可能在基因相容性上。如果能找到更适合的基因样本...“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停在艾琳娜身上。多年来,菲尔德是唯一一个对艾琳娜特殊体质有所怀疑的人。作为项目负责人,他观察到了她对血液的异常兴趣,以及她定期提供的“特殊样本“——那些样本具有令人惊异的再生能力。
艾琳娜避开他的目光:“找到适合的志愿者。我不希望项目有任何延误。“
走进实验室核心区域,艾琳娜看到几位科学家正在处理各种血液样本。墙上的屏幕显示着复杂的分子结构和基因序列。这是人类科技的最前沿,而她站在这里,既是观察者,又是被研究的对象——尽管后者是秘密进行的。
“还有个好消息,“菲尔德说,“韦斯特博士已经接受了我们的邀请,下周会加入团队。“
艾琳娜挑眉:“路易斯•韦斯特?哈佛那位基因工程专家?“
“是的。他在血液蛋白质改造领域有突破性研究,正是我们需要的人才。“
艾琳娜点头表示满意。她阅读过韦斯特的论文,对他的才华印象深刻。如果有人能推动项目突破瓶颈,那么这位年轻的天才科学家无疑是最佳人选。
离开实验室时,艾琳娜在走廊尽头的私人休息室停留了片刻。确认四周无人后,她从冰箱中取出一个特制保温瓶,快速喝下里面的液体——新鲜牛血,每周由特定供应商以“医学研究样本“的名义送来。
这是她生存的必需品。尽管融合了人类基因,艾琳娜依然需要血液维持生命力。多年来,她已经将进食过程优化到极致:每三天一次,量控制得恰到好处,不多不少。在公众场合,她总是带着装有稀释牛血的保温杯,伪装成“特制番茄汁“。
返回总部大楼时,夕阳已经西沉。艾琳娜的办公室依然灯火通明,她的工作往往持续到深夜。吸血鬼的体质让她只需要很少的睡眠,这成了她职场上的秘密武器。
正当她准备审阅一份亚洲市场报告时,电话响起。来电显示是她的养父理查德•莫恩斯。
“爸爸,“她接起电话,声音柔和了许多,“您感觉怎么样?“
“老样子,“理查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但依然充满活力,“医生说我的指标在好转。莉莉,你今晚能来吗?你妈妈做了你喜欢的菜。“
艾琳娜看了看桌上堆积的文件,犹豫了一下:“当然,我马上过去。“
莫恩斯家族位于上东区的豪宅是艾琳娜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尽管现在她已经拥有自己的公寓,但每周仍会回“家“几次,尤其是自从理查德患病以来。
理查德•莫恩斯是个传奇人物。他从一个普通药剂师起步,创建了莫恩斯生物帝国。三年前,他突发心脏病,不得不逐渐退居幕后,将公司日常运营交给艾琳娜。尽管如此,他依然是董事会**,在重大决策上拥有最终发言权。
豪宅的大门为艾琳娜自动打开。管家杰弗逊迎上来,接过她的大衣。
“晚上好,莉莉小姐。先生和夫人在餐厅等您。“
餐厅里,理查德和安娜已经入座。理查德比三年前消瘦了许多,但眼神依然锐利。安娜•莫恩斯则保养得宜,优雅端庄,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
“莉莉!“安娜起身拥抱女儿,“你看起来累坏了。“
艾琳娜微笑:“只是普通的工作日。“
“听说董事会今天又为血液项目争论不休?“理查德直接问道。
艾琳娜点头:“伊莎贝拉依然反对。她认为我们投入太多资源在一个不确定的项目上。“
理查德轻哼一声:“她一直想控制公司。自从杰克逊去世后,她就觉得自己应该有更多发言权。“杰克逊是伊莎贝拉的丈夫,曾是理查德的合伙人,三年前因意外去世。
“她今天又提议让奥利弗进入执行团队,“艾琳娜说,“显然是想为她儿子铺路。“
安娜优雅地摇头:“商场如战场。莉莉,你要学会保护自己。“
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但艾琳娜只能象征性地吃一点。多年来,她已经学会了在家人面前假装正常进食,同时找各种借口解释自己的“挑食“习惯。
“我听说你请了韦斯特博士加入项目?“理查德转移了话题。
艾琳娜点头:“他是这个领域的佼佼者。年纪轻轻就获得了三个博士学位,在哈佛和麻省理工都有研究职位。“
理查德若有所思:“他的妹妹患有那种罕见的血液病,对吧?这可能是他对血液研究如此投入的原因。“
艾琳娜惊讶地看着养父:“您调查过他?“
理查德微笑:“只是基本背景。记住,莉莉,了解你的盟友比了解敌人更重要。“
晚餐后,艾琳娜和理查德在书房单独谈话。这是他们的传统,理查德会分享他的商业智慧,而艾琳娜则汇报公司的最新情况。
“董事会下个月将讨论你正式接任CEO的事宜,“理查德说,“我已经等待这一天很久了。“
艾琳娜坐在壁炉旁的扶手椅上,火光映照着她精致的侧脸:“我担心还会有阻力。“
“当然会有。“理查德语气坚定,“权力的交接从来不是平静的。但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过去三年,公司市值增长了35%,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
艾琳娜沉默片刻:“有时我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适合这个位置。“
理查德锐利的目光注视着她:“为什么这么说?“
她耸耸肩:“只是...感觉自己与众不同。“
这是她极少流露的脆弱。作为一个生活在两个世界之间的存在,艾琳娜始终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感觉。在人类中,她必须隐藏自己的吸血鬼本性;而她对原生族群的记忆,也正随着时间逐渐模糊。
理查德走到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莉莉,每个真正的领导者都会有这种感觉。独特不是弱点,而是优势。“
艾琳娜抬头看着这个抚养她长大的男人。在某些方面,理查德比她的生父奥托给了她更多指导和支持。有时她几乎要忘记自己并非真正的莉莉•莫恩斯,而这种愧疚感常常困扰着她。
告别养父母后,艾琳娜驱车返回位于曼哈顿中城的公寓。这是一栋顶级安保的豪华公寓楼,她的住所占据了顶层的一半空间。
进门后,她立刻解开束缚的发髻,让红发自然垂落。脱下高跟鞋和商务套装,换上舒适的家居服。只有在这个私人空间里,她才能真正做自己。
阳台上,纽约的夜景尽收眼底。艾琳娜望着满天繁星,思绪飘回北欧的那座古堡。二十四年过去了,她不知道索菲亚和其他族人现在怎样,那个神秘的吸血鬼部落是否依然存在。
“你们在哪里?“她轻声问道,手指不自觉地触摸着左手的银戒指。每当情绪低落时,她都会这样做,仿佛通过这个小小的物件,能与过去的自己建立联系。
夜深了,艾琳娜走进特别设计的卧室。这个房间没有窗户,墙壁经过特殊处理,能完全阻隔阳光。尽管她对阳光的耐受度比纯血吸血鬼强得多,但长时间暴露在强光下依然会让她不适。
床头柜上摆着一个小小的木雕——一只蝙蝠,是她十六岁时自己雕刻的。那是她为数不多能联系到真实身份的物品之一。
躺在床上,艾琳娜回想着今天的种种。董事会的压力,实验室的进展,韦斯特博士的加入,养父的健康状况...还有那个永远的秘密——她的真实身份。
明天,她将面对新的挑战。作为莫恩斯集团的代理总裁,她需要在商场上运筹帷幄;作为一个隐藏身份的半吸血鬼,她必须时刻警惕,不让任何人发现真相。
这是她的双重生活,既是诅咒,也是她的力量源泉。
闭上眼睛前,艾琳娜在心中默念着那个早已成为习惯的誓言:“我会证明自己的价值,无论作为艾琳娜•伯格,还是莉莉•莫恩斯。“
窗外,一轮满月悄然升起,银光洒在这座永不眠的城市上。而在某个角落,一个特殊的存在正踏上寻找血液替代品的旅程,这将改变她的命运,也可能改变两个世界的未来。
次日清晨,艾琳娜早早抵达办公室。虽然吸血鬼天生喜爱黑夜,但多年的人类生活让她适应了日出而作的规律。再说,商业帝国不会等待夜行生物的觉醒。
凯特已经准备好了一天的议程和最新的市场报告。作为艾琳娜的私人助理,她是极少数被允许进入老板生活内圈的人,尽管她对艾琳娜的特殊饮食习惯和工作时间只有怀疑,没有确切证据。
“莉莉小姐,菲尔德博士发来消息,韦斯特博士今天将抵达实验室。您要亲自去迎接吗?“
艾琳娜思考片刻:“安排下午三点,我会去一趟。“
上午的时间被各种会议和电话占据。作为一家跨国企业的领导者,艾琳娜需要处理来自全球各地的问题。她流利地切换多种语言,与欧洲、亚洲的合作伙伴沟通。吸血鬼优越的记忆力在这方面给了她极大优势——她能轻松记住数千个名字、数据和复杂的商业细节。
中午,伊莎贝拉突然来访。她没有预约,直接推开艾琳娜办公室的门,这种不尊重的行为显示出她认为自己与艾琳娜平级,甚至更高。
“莉莉,我们需要谈谈。“她自顾自地坐下,一身剪裁考究的套装衬托着她不符年龄的苗条身材。
艾琳娜放下手中的文件:“什么事这么急,伊莎贝拉?“
“我刚收到消息,你已经签字批准了血液替代品项目的追加预算。“伊莎贝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这违反了董事会的共识。我们说过要等到初步临床结果出来再决定。“
艾琳娜微微一笑:“我记得董事会最终投票是7比5通过的,而且我父亲也表示了支持。“
“理查德现在是病人,他的判断可能受到影响。“伊莎贝拉直言不讳,“莉莉,我理解你想证明自己的心情,但公司不是你的个人试验场。“
艾琳娜感到一阵愤怒在体内升腾,她的獠牙再次蠢蠢欲动,但她保持了完美的表情控制:“伊莎贝拉,我欣赏你的直接。但请记住,即使是代理CEO,我仍有权在预算范围内做出执行决策。至于我父亲的判断力,我相信这不是你该评价的。“
伊莎贝拉冷笑:“你知道董事会里有多少人认为你太年轻,太缺乏经验吗?如果这个项目失败,将是压垮你继承权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我就更应该确保它成功,不是吗?“艾琳娜优雅地站起身,暗示谈话结束,“感谢你的关心,伊莎贝拉。现在,如果没有其他事,我还有会议要参加。“
伊莎贝拉也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艾琳娜:“你太像你父亲了,固执得令人发指。希望你不会犯和他一样的错误。“
当伊莎贝拉离开后,艾琳娜长出一口气,感到一阵轻微的眩晕。这是她血液需求的信号。她迅速从私人冰箱中取出“特制番茄汁“,快速喝下。液体顺着喉咙流下,立刻带来一种温暖的能量感。
下午三点,艾琳娜的车停在研究中心门口。今天她特意换了一套不那么正式的着装——米色长裙和浅色外套,看起来更像个学者而非企业家。
菲尔德博士和几位高级研究员已在入口处等候。而在他们身边,站着一位年轻男子——路易斯•韦斯特博士,想必就是他了。
艾琳娜的目光立刻被这个陌生人吸引。韦斯特约莫三十二岁,身材修长,有着深棕色的头发和温和却坚定的绿色眼睛。他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衬衫,外面套着深蓝色运动夹克,与周围穿着实验服的科学家形成鲜明对比。
“莉莉小姐,“菲尔德博士上前介绍,“这位是路易斯•韦斯特博士,哈佛大学基因工程系的佼佼者,我们新的项目合作者。“
韦斯特向前一步,伸出手:“莫恩斯小姐,很荣幸见到您。感谢您对这个项目的投入和信任。“
艾琳娜握住他的手,立刻感受到一种奇特的温暖。他的手很暖,几乎让她的冰冷皮肤感到不适,但这种接触又莫名地令人安心。
“欢迎加入团队,韦斯特博士。我们对您的研究成果印象深刻。“
韦斯特微笑:“请叫我路易斯。我希望能为项目带来新的突破。“
参观实验室的过程中,艾琳娜观察着这位新成员。他与其他科学家不同,不仅询问技术细节,还特别关注伦理问题和潜在应用场景。当谈到血液替代品的社会意义时,他的眼中闪烁着真诚的热情。
“如果成功,这将彻底改变全球紧急医疗救助的方式。“他说,“战区、贫困地区、自然灾害现场...随时可用的血液替代品将挽救无数生命。“
艾琳娜点头:“这正是我们的愿景。“尽管她心中还有另一半未说出的愿望——为自己和可能存在的族人找到替代品。
介绍结束后,艾琳娜邀请路易斯到她的办公室详谈。菲尔德博士习惯性地想跟随,但艾琳娜委婉地表示这是一对一的谈话。
小型会议室内,只有艾琳娜和路易斯两人。透过落地窗,可以看到实验室的花园和远处的树林。
“路易斯,“艾琳娜开门见山,“你为什么对这个项目如此投入?“
路易斯沉默片刻,似乎在考虑要透露多少:“我想您已经知道了。我妹妹莱拉患有一种极罕见的血液疾病——希尔斯氏综合症。她的血液无法正常携带氧气,需要定期输血维持生命。“
艾琳娜点头。这与理查德告诉她的一致。
“但随着年龄增长,她对外源血液的排斥反应越来越强。“路易斯继续道,眼中闪过痛苦,“医生说她最多还有两年时间。除非...“
“除非找到一种她身体能接受的血液替代品。“艾琳娜接上他的话。
路易斯直视艾琳娜的眼睛:“是的。我不会隐瞒我的个人动机,莫恩斯小姐。但我向您保证,我的研究是严格按照科学标准进行的。“
艾琳娜被他的诚实打动了:“我欣赏你的坦率。实际上,个人动机往往是最强大的驱动力。我们都有自己的理由,路易斯。重要的是结果。“
谈话转向技术细节,艾琳娜展示了自己对血液学的深入了解,这明显超出了一般企业家的知识范围。路易斯对此感到惊讶,但也更加敬佩。
“您的专业知识令人印象深刻。“他由衷地说。
艾琳娜微微一笑:“我从小就对血液研究着迷。这可能听起来有些...怪异。“
“一点也不。“路易斯摇头,“好奇心是科学的基础。“
他们的谈话持续了近两小时,远超预定时间。当艾琳娜的助理第三次来提醒她接下来的会议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完全沉浸在与路易斯的交流中。
“看来我们得结束了。“艾琳娜有些遗憾地说,“我期待看到你的工作成果,路易斯。“
路易斯起身告别:“感谢您的时间和信任,莫恩斯小姐。“
“请叫我莉莉。“艾琳娜不经意地说。这是个小小的越界——她很少允许商业伙伴如此亲近地称呼自己。
路易斯微笑着点头:“莉莉。“
当他离开后,艾琳娜站在窗前,望着路易斯走向实验楼的背影。她感到一种奇怪的联系,仿佛这个人某种程度上理解她的孤独和使命。但她随即提醒自己保持警惕——在她的位置上,信任是一种奢侈品。
回到总部大楼时,天色已晚。艾琳娜发现养父理查德正坐在她的办公室里,显然已等候多时。
“爸爸?有什么事吗?“她惊讶地问。
理查德转过身,脸色异常严肃:“莉莉,我们可能有麻烦了。伊莎贝拉今天向董事会提交了一份报告,质疑血液项目的财务透明度,暗示你可能挪用公司资金用于个人目的。“
艾琳娜震惊地坐下:“这太荒谬了!所有支出都有详细记录。“
“是的,但她找到了一些异常支出——那些定期购买的'特殊血液样本',没有明确的研究关联。“
艾琳娜感到一阵寒意。那些是她的“食物“供应,通常伪装成研究用血液样本购买。
“她要求进行全面财务审计,并暂停你对项目的管理权。“理查德继续道。
“她不能这样做!“艾琳娜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理查德安抚地拍拍她的手:“别担心,我已经阻止了。但这只是暂时的。莉莉,我需要知道真相。这些特殊样本到底是什么?“
艾琳娜避开父亲的目光。多年来,她从未向任何人,包括养父母透露过自己的真实身份。这是她最深的秘密,也是她最大的恐惧——如果被发现,她将失去一切。
“只是...一些个人研究。“她含糊地说,“我保证没有违反任何规定。“
理查德深深地看着女儿:“莉莉,无论你在隐瞒什么,记住我永远是你的后盾。但这次事件表明,伊莎贝拉的调查已经开始威胁到你的位置。我们需要加快进度,尽快拿出血液替代品的成果。“
艾琳娜点头,心中却充满忧虑。伊莎贝拉的行动意味着她的秘密正面临被揭露的危险。她必须更加小心,同时加速研究进程。
而路易斯•韦斯特的加入,或许是转机,也可能是新的变数。
当夜幕再次降临纽约时,艾琳娜站在公寓的阳台上,面对着璀璨的城市灯光,感受着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她体内碰撞。作为莫恩斯集团的继承人,她拥有财富、权力和尊重;作为一个隐藏身份的半吸血鬼,她孤独、渴望理解,并背负着不为人知的使命。
而现在,这两个世界的边界正变得越来越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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