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回家换了身衣裳,便离开襄阳城,望北行去,准备前往洛阳。

  刚刚走了十多里,身后忽地传来一道呼声:

  “前边的……神剑公子!等一等!”

  神剑公子?

  是在叫我?

  陆沉停下脚步,回头一看,就见一个身着玄黑劲装,外披红绸罩衣,个子娇小玲珑的少女,正向着他飞掠而来。

  看到那少女,陆沉隐约觉着,好像在哪见过她。

  略一思忖,便想了起来——之前离开家香楼时,好像曾与那么一位如此打扮的娇小少女擦肩而过。

  只是当时他正在揣摩跋锋寒的剑法。

  方才交手虽只一刀一剑,但跋锋寒的功夫确实了得。

  尤其是那融汇其精气神,凝聚其毕生搏杀菁华的决死一剑,居然一击撕裂了他的剑风领域,并且在所有变化可能收束归一之前,其落点究竟会在何处,连陆沉都没能在第一时间看破,还得等到他蓄势至最盛才能确定。

  换作普通宗师武者,都已经到了这最后关头,未必能安然无恙接下跋锋寒那搏命一剑。

  更别说反杀了。

  陆沉能在跋锋寒臻至个人最强的那一瞬击杀他,也是因着“剑体”以及“心剑”的厉害——

  心剑的洞察能力,远超等闲心灵秘法。辅以陆沉本就具备的洞悉破绽能力,令他对全局的把控以及推演、应变能力,都全面超越了跋锋寒。

  剑体“炼筋骨”又完成了半截小臂,不仅手掌和半截小臂神兵难伤,手发剑气的威力也更上层楼。

  甚至还能以无形剑气施展“斗转星移”,用剑气吸收敌人真劲,借力反打。

  正因此,跋锋寒方才一剑饮恨。

  即便如此,跋锋寒那一剑,陆沉亦觉可圈可点,毕竟划破了他的皮,让他足足过了一分钟才自愈,这等厉害剑法,有必要好生揣摩一番。

  纵是手下败将,陆沉也不会小瞧,武技当中但有可取之处,他都会取其长处。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武功始终能不断提升的原因之一。

  也正因他当时正揣摩着跋锋寒那一剑,心神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只会对危险起反应,对于擦肩而过并无敌意的少女,便只有一个模糊的印象。

  他只大略记得她的衣着与身形,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此时才知,那少女俨然是个冰娃娃似的美人。

  少女轻功极好,脚尖一点,便是五丈多远,姿态亦颇为轻盈优雅,仿佛燕子掠过水面。

  很快,少女便飞赶到陆沉身前,冷若冰霜的俏脸上,倏地浮出生动活泼的笑意,露出雪白整齐的贝齿:

  “阁下便是神剑公子陆沉?小女子独孤凤,幸会!”

  说着,倒提长剑,对陆沉拱手一礼。

  独孤凤?

  五大……哦不,四大青年高手当中,唯一的女子代表吗?

  陆沉看着这位不笑时仿佛生人勿近的冰娃娃,笑起来宛若冰山解冻,神态格外生动活泼,个子虽娇小,但胸襟超有料的黑衣少女,拱手回了一礼,说道:

  “我是陆沉,不过‘神剑公子’从何说起?”

  独孤凤嫣然道:

  “酒楼里的小二和食客们,说陆兄两招击杀跋锋寒,剑意如神,都称你作‘神剑’,我觉着神剑叫起来不够顺口,便加了公子二字。神剑公子,听起来是不是更顺耳了?”

  陆沉颔首道:

  “原来如此。不知独孤姑娘叫住在下,有何贵干?”

  “独孤姑娘?你念着不觉别扭吗?”

  独孤凤飒爽一笑:

  “叫我凤儿吧。我奶奶和家中长辈们,都是这么叫我的。”

  “好的,凤姑娘。凤姑娘找我是为了?”

  “切磋剑术!”

  独孤凤又拱手一礼,一脸认真地说道:

  “你我皆被誉为当代五大……哦,现在就剩四个啦。你我皆为当代四大青年高手之一,正所谓对手难得,尤其我也学剑、用剑,既有缘相逢,何不彼此切磋一番,印证剑术?”

  她原本是听说,跋锋寒近来在襄阳一带出没,所以特意赶来襄阳,想找跋锋寒比试。

  可没想到见到跋锋寒时,对方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当然她也并未失望,因为又找到了一位比跋锋寒更好的对手。

  印证剑术么……

  陆沉看着这位武痴习性天下皆知的少女,仿佛看到了当初衡山城中,满大街找人切磋的自己,欣然颔首:

  “原来如此。既是切磋武功,印证剑术,陆某乐意之至。”

  独孤凤不仅是四大杰出青年之一,更是仅次于尤楚红的独孤阀第二高手,横向对比的话,年纪轻轻的她,应该和宇文阀第二高手宇文化及、宋阀第二高手宋智坐一桌。

  陆沉记得,原世界线中,她似乎也折断了跋锋寒的刀,所以虽然并列杰出青年,但至少在这一时间段,她武功比起跋锋寒要高出许多。

  尤其她还用剑。

  这样的好对手,陆沉自是乐意与之切磋。

  见陆沉答应切磋,独孤凤顿时开怀一笑,眸中满是即将见识到高深剑法的纯粹喜意,四下环顾一番,指向一座小山包:

  “这边离官道太近,我们去那比试如何?”

  陆沉颔首:“好。”

  当下二人施展轻功,向那山势不高,但树林茂密,郁郁葱葱的小山包赶去。

  “陆兄,你没带剑吗?”

  见陆沉空着双手,独孤凤不禁有点奇怪。

  陆沉含笑说道:

  “我的剑术,不用剑更厉害。”

  “六脉神剑”在天龙世界,乃是天下第一剑法。

  段誉用六脉神剑,都可以打断慕容复手中的钢刀钢剑,威力比真剑还大。

  在双龙世界,因着灵觉感知的存在,无形气剑的“隐形”优势不再,但其伸缩自如、可长可短,还可冷不丁外放射击,乃至折向弹射的优势仍在。

  而陆沉剑体淬炼出来的“穷人版麒麟臂”,对徒手功夫也有加成。

  现在徒手发射的剑气,威力可增幅四成。

  配合已至“炼筋骨”阶段,神兵难伤,握铜成泥的剑指,他凝聚的无形气剑,比一般真剑可要厉害太多。

  说起来,独孤求败的最高境界,乃是草木竹石皆可为剑的“无剑”。

  陆沉觉着,自己应该已经超过独孤求败了。

  现在该追求像关七、无名、独孤剑圣一样,满天乱飙剑气,并且剑气还可以像飞剑一样锁定攻敌了。

  当然,如果有什么超厉害的神兵宝剑,陆沉还是要用一用的。

  毕竟就连无名,偶尔也是会用剑的。

  不过……

  陆沉觉着,随着自己“剑体”越练越强,一根头发,一滴鲜血,便可堪比仙剑,那再强的神兵宝剑,也不如他随手扯根头发下来了。

  到了山林中。

  陆沉看见有笔直修长,粗细合适的竹子,便并指为剑,斩下了一截三尺长短,拇指粗细的翠竹。

  独孤凤莞尔一笑:

  “陆兄不是说不用剑更厉害么?此时为何又要斩竹为剑?”

  陆沉道:

  “正因不用剑更厉害,既是比武切磋,所以当用剑。”

  独孤凤秀眉一挑:

  “陆兄这意思,用剑是自我限制?”

  陆沉笑了笑,没说话。

  独孤凤抿了抿唇,眼中隐有不服不忿。

  但陆沉两招击杀跋锋寒的实力,令她并未多说什么,在一片林中空地停下来,转身面对陆沉,拔出长剑,行了个剑礼:

  “陆兄,请赐教!”

  陆沉亦还了一礼:

  “凤姑娘请。”

  独孤凤微微一笑,踏步进剑,长剑直刺时,剑尖弹抖,幻出交织层迭的缭乱剑光,宛若一道洪峰浪头,向着陆沉迎面席卷而来。

  陆沉亦是抬手一剑,翠竹化作一道青色虚影,迎着那扑面而来,层迭如浪的重重剑光,毫无花俏地一剑直刺。

  铛!

  一声脆响,那缭乱剑光蓦地消散,独孤凤剑势亦倏地止歇,却是被陆沉一眼洞察虚实,于重重剑光之中,捕捉到她长剑所在,一剑正中她剑尖。

  “好!”

  独孤凤喝了声彩,脚踏暗含奇门遁法的玄奇步法,长剑快如飞星,迅似疾电,一剑又一剑连环刺向陆沉。

  陆沉亦施展剑影步,身似幽魅幻影般闪转挪移,同时竹剑亦如运剑如风,与独孤凤针锋相对。

  铛铛铛铛铛……

  金铁交击声绵密如雨,两道身影在林中纵横穿梭,来去如电,所过之处,剑风漫溢,草木摧折。

  被剑风吹落的树叶还未着地,又被迸射的剑气绞成粉碎,更有一棵棵大树,明明距离两人还有一两丈甚至两三丈,便呻吟着倒伏下来,断桩光滑如镜。

  独孤凤已经变化了十多种剑术。

  她的剑法时而沉重刚猛,每一剑都蕴含着与她娇小身躯并不相符的爆炸劲力,时而轻盈飘逸,宛若江南暖风般熏人欲醉,却又无孔不入,危险至极。

  时而变化多端宛若风雨雷电,演绎自然天象,时而繁复绵密好似天罗地网,教人无处可逃。

  转眼两人已在山林之中转战数百丈,激斗近千招。

  独孤凤越战越是兴奋,俏脸染上红晕,双瞳一片晶莹,满是最纯粹的战意。

  而她剑法亦倏忽一变,剑意高旷悠远,宛若青天高悬,映照人间,青天之下的一切,皆被她洞悉无遗。

  如此意境之下,她的每一剑都如同云在青天水在川,充满着一种理所当然、本该如此的韵味,似乎她哪怕随手而为的一剑,都合乎剑道至理,都是水往低处流的自然规律。

  她那暗含奇门遁法的身形步法,正是独孤阀位列奇功绝艺榜的“碧落红尘”。

  而此时这剑意宛若青天高悬,映照八方,明察秋毫的剑法,亦正是独孤阀的碧落剑法!

  直至此时,她方才展现出了独孤阀第二高手的真颜色!

  独孤凤的剑法,让陆沉都感受到了惊喜。

  先前她那碧落红尘身法,以及那变化多端的十数种剑法,就已经让陆沉大感开怀。

  此时这碧落剑法一出,更是让陆沉惊喜不已,乃至拿出了“平手剑”十二分的本事,不着痕迹地施加着压力,引导她释放出更强的潜能,演绎出更精彩的剑法。

  独孤凤的武功,着实比跋锋寒强了太多。

  对付跋锋寒,陆沉坐着不动,两招之间,就把人头收了。

  而对上独孤凤那青天高悬的意境,浑然天成的剑法,即使陆沉自诩如今的武功,应该和杜伏威、李密等诸侯霸主坐一桌,引导她将武功发挥至极致时,也是宛若刀尖上跳舞一般惊险,不仅身法、剑术火力全开,甚至还得时不时借林间阴影,用一下“分光化影”。

  否则稍有不慎,“平手剑”的金身就要告破。

  转眼又过千招。

  独孤凤只觉今天这一战,是她生平打得最痛快的一战。

  不仅将生平所学,展示得淋漓尽致,本就炉火纯青的剑意,亦是更上层楼,原本一些融汇地还不够完美的剑法,今日亦被她彻底融汇贯通,将所有的剑法精髓,皆熔铸于一炉,以后都不需要再施展其它剑法,随手一剑,便是碧落红尘!

  她打得太过痛快,以至有点忘乎所以。

  当一招身剑合一,宛若飞剑的一剑,将陆沉震得倒飞出去,把一棵合抱粗的古树拦腰撞断之后,她正待继续出剑,突然膝盖一软,蹼嗵一声单膝跪地,若不是及时用剑撑住,她漂亮的脸蛋,怕都要与地面来一次亲密接触。

  “哎?”

  独孤凤一呆,这才发现,自己真气已然耗至枯竭,连体力都所剩无几,已是站都站不稳了!

  再看陆沉,虽然被她一剑震飞,还把树都撞断了,看上去好像有点狼狈,可落地之后,拍去身上的灰尘落叶,他俨然一片从容,浑无半点力竭之兆,也就额头微微见汗而已。

  “凤姑娘剑法超卓,在下佩服。”

  陆沉扔掉遍布剑痕,但始终没有折断的翠竹,对着独孤凤抱拳一礼。

  这一战,他不仅学到了位列奇功绝艺榜的“碧落红尘”身法,连独孤凤施展的几种剑法,包括碧落剑法的精义,都学到了手,堪称收获不菲。

  “你……你就一点都不累吗?”

  独孤凤有些不敢相信。

  就算陆沉武功比她高,可她都耗空了功力,体力也近乎衰竭,陆沉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

  陆沉微笑道:

  “我还练过横练功夫,体力比一般人更好。”

  嗯,他功力确实耗得差不多了,毕竟既要引导独孤凤发挥,又要保住“平手剑”的金身,功力消耗其实比独孤凤更大,仗着快速恢复,才能勉强还剩下一点点功力。

  但他体力好啊!

  “剑三.剑体”虽只第二阶段“炼肉”大成,“炼筋骨”才完成了半条右小臂,可体力也已强到近乎无穷。

  再加上“心剑”,即使一丝真气都没有了,他依然是一身横练、握铜成泥、感知敏锐的外功强者。

  ……

  独孤凤背靠一棵大树,盘坐在地,打坐调息。

  半个时辰之后,她睁开双眼,就见陆沉正背负双手,眺望远方。

  瞧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独孤凤稍微有点发怔。

  方才她打得太痛快,太过忘形,以至功力耗尽,体力衰竭,状态前所未有地虚弱,而陆沉看上去仍然犹有余力,那种情况下,无论他想对她做点什么,她都毫无反抗之力。

  而她身为天下四大门阀之一独孤阀的大小姐,兼第二高手,可以说是奇货可居。

  杀了她,可以向独孤阀的敌人卖好。

  抓住她,可以胁迫独孤阀,索取天大的好处。

  就算没有那些方面的需求,她也是个罕见的美人。

  再加上她那门阀贵女的身份,很容易让人生出征服欲。

  结果陆沉不仅没有趁人之危,反而替她护法……

  “凤姑娘调息好了?”

  正愣神时,陆沉回过头来,低声询问。

  独孤凤收敛心绪,嫣然一笑:

  “功力体力皆已恢复,有劳陆兄替我护法。”

  “应该的。与凤姑娘一战,我获益良多,你我既以武会友,陆某自当卫护友人。相信若是我耗尽功力,凤姑娘亦会如此。”

  “与陆兄一战,我也是武功大进,获益匪浅。老实说,我从小到大,挑战了不知多少武者,还从未有人能如陆兄一样,令我战得如此痛快。恕凤儿冒昧,以后还想请陆兄多多赐教呢。”

  陆沉颔首道:

  “凤姑娘亦是剑道益友,若愿切磋,陆某欢迎。”

  独孤凤眼睛一亮,舔了舔嘴唇:

  “那不妨再战一场?”

  “……”

  见陆沉一脸无语,独孤凤噗嗤一笑:

  “说笑而已,瞧你为难的。”

  陆沉莞尔一笑,道:

  “我要前往洛阳暂住。等我在洛阳安顿好了,随时欢迎凤姑娘找我切磋。”

  “去洛阳?”独孤凤两眼微眯,“江湖传言,‘散真人’宁道奇将亲往洛阳,把和氏璧交予师妃暄,时间就在这一两月间。陆兄这时节前往洛阳,莫不是有意和氏璧?”

  陆沉反问:

  “在凤姑娘看来,和氏璧是什么?”

  独孤凤不假思索:

  “杨公宝库,和氏玉璧,二者得一,可得天下。”

  陆沉摇摇头:

  “这话凤姑娘信吗?”

  独孤凤含笑说道:

  “这说法,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杨公宝库里据说有无数兵甲、金银,得了杨公宝库,不仅立刻拥有足以武装数万精锐的精良兵甲,还能拥有足可支用数年的饷钱。以此为本钱,很快就能滚起大雪球。

  “而和氏璧乃是正统象征,很多小民认这一套。就算真正掌握力量的诸侯、世家们不信这一套,但和氏璧也代表以慈航静斋为首的白道力量的支持。

  “莫看师妃暄只是一个人,但她可以调动的力量,是超乎很多人想象的。所以,几乎每一个有志天下的诸侯,都希望得到和氏璧,确切地说,是得到师妃暄的支持。”

  然而和氏璧已经内定给李世民了,其他人再怎么在师妃暄面前表现,都只是瞎忙活。

  慈航静斋所谓的替天下众生挑选明君,不过是想通过这次大型活动,给李世民造势而已。

  陆沉心里想着,又问独孤凤:

  “我又不是诸侯,凤姑娘何以会认为,我会有意和氏璧?”

  “陆兄也不为某家诸侯效力么?”

  “我只是个武者。”

  我只想吃掉和氏璧。

  “那陆兄看我独孤家如何?”

  “不如何。独孤阀虽是四大门阀之一,但一贯依附皇权,本身并没有逐鹿天下的实力。”

  独孤凤嘟嘟小嘴,但很快又笑了起来:

  “陆兄倒是坦诚。不过我其实也这么觉着,但家里的叔伯、兄弟们不甘心,都想着争一争。可李阀如今都打进关中称帝自立了,李密也号称有雄主之相。

  “河北窦建德、江淮杜伏威,江东李子通、巴陵帮萧铣,九江林士弘……哪个不是已经占有了大片领地?

  “连吃了大败伏的宇文化及,据说都准备在魏县换帝了,我家却还在洛阳扶植皇帝,还在跟王世充斗来斗去……就这,还争什么争嘛。”

  陆沉也是一笑:

  “看来凤姑娘看得很清楚。”

  独孤凤叹了口气,白生生的小手一摊:

  “看得清楚又有什么用?家里又不是我作主。好在我家亲戚多,就算事败,大不了去关中投奔李阀,也不至于毁家灭族。”

  独孤家别的不强,就是亲戚强,还都是皇族亲戚,也算是四大门阀独一份了。

  “说起来,我也要回洛阳了。”

  独孤凤站起身来,拍了拍小手,提起长剑:

  “和氏璧将至洛阳,届时洛阳必然高手云集,群魔乱舞,奶奶召我回去撑撑场面,正好与陆兄同行,为陆兄作个向导。”

  陆沉颔首道:“也好。”

  独孤凤又是一笑:

  “路上正好与陆兄切磋。”

  “……”

  看着陆沉那无语的样子,独孤凤不禁笑得花枝乱颤。

  ……

  傍晚时分。

  两人行至邓州境内,正待寻个地方住宿时,忽见前方冒起大股黑烟,隐约还能听到号哭惨叫之声。

  这种情形,陆沉当初自江都至襄阳,一路横穿数郡时见过很多,多是乱兵匪寇劫掠乡村,杀人放火。而以当今这世道,类似的情况每天都在发生,着实多不胜数。

  这种事情,只要撞上了,陆沉都会顺手管一管,因此径直向着黑烟冒起处掠去。

  独孤凤见状,也跟着过去,很快两人前方就出现了一个起火的乡村,所有房屋皆被点燃,地上还倒伏着不少尸体。

  还有数十个村民,多为青壮男女和小孩,给绳子串成一串,正被上百个头裹青巾,手持刀枪的贼寇驱赶。

  那些贼寇身上,都背着大大小小的包裹,有的还拎着鸡,赶着羊,还有几辆推车,上边堆着粮包。

  又有几个身着皮甲的军士,骑在马上大肆说笑,声音隐隐传来:

  “还是小孩子好吃,女人肉太腻了……”

  “我倒喜欢壮汉,肉有嚼头……”

  听到这两句对话,陆沉眉头深深皱起,眼中杀机毕露。

  独孤凤也听得面罩寒霜,眼神发冷,对陆沉说道:

  “陆兄?”

  陆沉微一颔首:

  “留两个活口,其余全部杀光。”

  话音一落,二人便展开身法,向着那队贼寇冲了过去。

  那几个骑马的军士远远看见二人,先是微微一怔,旋即一人怪叫一声:

  “恁娘!居然还有人敢行侠仗义!”

  说着摘下长弓,弓开如满月,一箭向着陆沉射来。

  这一箭颇为准精,直指陆沉心口,显然能够混上马骑的,都是身手不错的精锐。

  可惜碰上了陆沉。

  当劲矢激射而来,他只是一抬手,便将劲矢接住,又反手一甩,箭矢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激射回去,噗地一声,将那射箭的贼寇射了个透心凉。

  剩下几个骑马的贼寇一呆,一个络腮胡大汉大叫一声:

  “点子扎手,一起上!”

  那上百个贼寇纷纷扔掉包裹,放下推车,抄起刀枪,草草结了个阵,发一声喊,就向着陆沉、独孤凤反冲过去。

  几个骑马贼寇却是打马跑远了一些,持弓在手,却不放箭,显是怕陆沉再如法炮制,来一个接箭反杀,打算等到二人身陷重围,应接不暇之际再突施冷箭。

  可惜他们还是小看了二人,不知这二人皆是当世顶尖的青年高手,一身实力纵与老牌宗师相比,亦不遑多让。

  当那上百贼寇迎面冲来时。

  独孤凤蓦地加速前冲,长剑出鞘,寒芒一闪,凌厉剑气飞斩两丈开外,一剑就斩飞五颗人头。

  陆沉亦是射出一记六脉剑气,一口气贯穿数人。

  之后二人冲进人群之中,独孤凤一剑一个,剑光一闪,必有一人倒地,她用劲精准,每一剑都是恰到好处,刚够致命,绝不浪费一丝一毫的真气。

  陆沉则是手法残暴,丝毫没把这些字面意义上“吃人”的贼寇当人,先以握铜成泥的指力施展九阴神爪,一爪将一个贼寇脸庞抓碎,再一爪抓中一个贼寇肩头,把他手臂自肩撕下,抡起断臂当头一砸,就把那失了一臂,正自痛嚎的贼寇脑袋砸得粉碎。

  之后他又并指作剑,一剑斜劈,把一个贼寇自肩至腰斜斩成两半。

  同时用太阳穴顶飞一枝冷箭,用天灵盖崩碎一根大棒,再射出一口七尺长的气剑,来了个大风车横扫,一口气将他身周八个贼寇统统腰斩——天龙世界,六脉神剑凝炼气剑的极限长度是一丈。

  陆沉其实已经可以凝炼一丈长的气剑,只是那样性价比不高,真气消耗太大,锋锐程度则有所下降,因此他对上高手,一般是凝炼三尺气剑,对付这种喽罗,则可凝炼七尺气剑。

  被腰斩的贼寇一时未死,拖着肚肠放声哀嚎,陆沉却不补刀,继续大砍大杀。

  陆沉和独孤凤杀得太快,以至于足足干掉了六七十人,剩下的才反应过来,齐齐发一声喊,就要四散奔逃。

  但区区喽罗,又怎可能逃得陆沉与独孤凤的追杀?

  很快四散溃逃的喽罗,就被杀得只剩两个。

  至于那几个骑马的……

  陆沉怕他们跑远,追着麻烦,早在与那上百流寇混战之时,便抽空弹指射石子,把那几个骑马的贼寇先射杀了。

  “你们是什么人?”

  陆沉面无表情,沉声问道。

  说话时手掌皮肤震颤,将沾染的血渍震飞,指掌变得光洁如洗,纤尘不染。

  不过震飞出去的血渍,却尽落到了两个活口脸上,直将他们骇得瑟瑟发抖,裤裆都湿透了。

  “我们,我们是,是,是大王的人……”

  “哪个大王?”

  “迦,迦楼罗王……”

  迦楼罗王朱粲?

  果然是那个食人魔王的人么?

  陆沉又问了几句,之后两指点出,将这最后两个贼寇击杀。

  “迦楼罗王朱粲要攻打冠军县,派兵抄掠乡野,抓捕壮丁,搜掠军粮……”

  陆沉看着独孤凤,沉吟一阵,缓缓说道:

  “朱粲的军队,是拿女子、小孩当后备军粮的。这种禽兽,多活一天,都是对‘人’这个字的侮辱。我既然撞上了,便想做点事情。凤姑娘可先回洛阳。”

  独孤凤皱眉道:

  “陆兄这是何意,小瞧我,当我不敢做事吗?”

  陆沉摇摇头:

  “我岂会小瞧凤姑娘?只是朱粲转战南北,罪孽滔天,至今未曾伏诛,显然非是易与之辈,武功恐怕不会逊色杜伏威、李密。他军中又不知有多少高手、锐士,风险很大……”

  独孤凤轻哼一声:

  “既知风险很大,你又为何敢去?”

  陆沉坦然道:

  “我懂横练,刀枪不入。”

  独孤凤方才也看到了他用太阳穴弹飞冷箭,用天灵盖崩断大棒的情形,知道普通贼寇打不动他,但是……

  “你横练再强,难道连高手的刀剑、真气都挡得住?”

  “差一点。但也很难受伤。”

  “那你若陷入重围,被高手、锐士围攻耗尽真气,横练难道不会破功?”

  “不会。”

  “……”

  “我去做事,至少有全身而退的把握。但是凤姑娘你……”

  独孤凤不服道:

  “以我轻功,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不待陆沉开口,她又说道:

  “总之就算陆兄你不想带我去,我也会独自去往朱粲大营,伺机刺杀他。”

  见她像是起了好胜心,要在这事上跟他争个高低,陆沉也是无语。

  摇了摇头,说道:

  “罢了,就一起去吧。嗯,我刺杀,你接应。”

  独孤凤不满道:

  “这种大涨威名的好事,陆兄怎能一人独占?我也要参与刺杀。”

  得,她还真就要跟陆沉较个高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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