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工厂里,发电机的嗡鸣像头困兽在铁壳里打滚。

  苏铭背对着新浇筑的混凝土墙,墙内最后一声敲击刚消失,林婉清就抱着文件盒走过来,白大褂前襟的尸液已经凝成暗褐色,眼睛却亮得像淬了星火。

  “病毒不是天灾。“她压低声音,文件纸页在风里簌簌作响,“我比对了样本变异周期和实验记录——是天穹生物研发的生化武器。“

  苏铭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想起前世最后那幕:自己被丧尸群围住时,周海涛那张永远挂着伪善笑容的脸正从直升机舱门探出来,手里举着个银色金属箱。

  此刻林婉清的声音像根细针,扎破了他刻意维持的平静:“研发项目的总负责人,是你实验室的周海涛。“

  通风管道突然灌进穿堂风,吹得文件哗啦翻页,某张泛黄的实验日志飘落在地。

  苏铭弯腰捡起,看到落款处“周海涛“三个字的钢笔字迹,笔锋凌厉如刀。

  他的指节在战术刀刀柄上无意识收紧,四级丧尸的血已经凝固成暗红结痂,像道无声的警告。

  “暂时别声张。“他将文件重新塞进盒子,“团队刚稳定,现在说这个只会人心惶惶。“

  林婉清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月光透过铁窗斜切进来,在两人中间划开一道银线,远处丧尸的低嚎像涨潮的浪,一波波漫过围墙。

  苏铭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喉结动了动——前世他也是这样,在病毒爆发初期被周海涛的“合作研发解药“骗得团团转,直到亲眼看见那个男人把幸存者推进实验室当实验体。

  天刚蒙蒙亮,工厂大院里就炸开了锅。

  “听说苏头在病毒爆发前就接触过什么药剂?“

  “昨儿我看见他和林医生躲在仓库说话,手里还拿着文件——该不会是病毒配方吧?“

  几个幸存者围在篝火旁交头接耳,说话的是个穿皮夹克的高个男人,左眉骨有道刀疤。

  苏铭记得他叫黑豹,三天前带着两个手下加入,说是从城南逃过来的。

  此刻那男人瞥见苏铭过来,故意提高音量:“要我说,这病毒指不定就是有人故意放的!

  咱们现在给凶手当保镖呢?“

  “放屁!“刘铁柱扛着改装过的***挤进来,古铜色的脸涨得通红,“苏头救过老子命,上次四级丧尸冲进来,要不是他挡在前面......“

  “铁柱!“苏铭出声喝止。

  他扫过人群里动摇的目光——王翠花攥着围裙角缩在墙角,几个昨天刚加入的年轻人正犹豫着后退。

  黑豹的眼神在人群里扫过,像条吐信的蛇。

  苏铭突然笑了,笑得很轻:“觉得我有问题的,现在可以收拾东西走。

  但出了这道门,丧尸可不会问你是不是清白的。“

  人群霎时安静。

  刘铁柱重重捶了下胸口:“老子跟苏头!

  谁要走趁早,别在这儿嚼舌根!“

  但裂痕已经种下。

  接下来三天,分配物资时有人故意打翻米袋,巡逻换班总有人迟到,连王翠花给伤员换药时,都有女人阴阳怪气说“别是下了毒“。

  苏铭装作没看见,只是让林婉清把实验室锁得更严,自己则每晚多绕两圈检查围墙。

  变故发生在第七天深夜。

  “轰——!“

  爆炸声像惊雷劈开夜幕,工厂东侧的围墙被炸开个缺口,上百只丧尸跌跌撞撞涌进来。

  苏铭从岗哨跃下时,战术刀已经出鞘,月光在刀刃上划出冷光。

  他看见黑豹缩在人群最后,眼神闪了闪——和前世那些搞破坏的叛徒一模一样。

  “铁柱带一队从南门突围,其他人跟我走地下通道!“苏铭吼道,“快!“

  地下通道是他重生后特意让人挖的备用路线,入口藏在仓库最里面的货架后。

  可当最后一个幸存者钻进去,苏铭正要拉上钢板时,突然听见头顶传来碎石滚落的声音。

  他心里一沉,抬头正看见入口处的水泥块簌簌往下掉——有人用炸药把通道口封死了。

  “苏头!通道堵了!“队伍里有人尖叫。

  黑暗瞬间笼罩下来。

  苏铭摸出战术手电,冷白的光扫过众人紧绷的脸。

  王翠花缩在角落,指甲几乎掐进掌心,额头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他想起三天前这女人给他送热粥时,手还在抖,现在却连呼吸都带着颤音:“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都闭嘴。“苏铭的声音像块淬了冰的铁,“一级丧尸怕火,二级怕声波,三级......“他突然抓住最近的丧尸胳膊,刀光一闪割断其颈动脉,血珠溅在墙上,“三级丧尸弱点在脊椎。“

  噬魂异能在体内翻涌,力量值+1的提示像电流窜过神经。

  他连杀三只游荡的一级丧尸,通道里的压迫感顿时轻了些。

  王翠花突然哭出声:“是黑豹!

  他说......说要是不说出通道位置,就把我儿子......“

  “我知道。“苏铭打断她,从背包里摸出块压缩饼干递过去,“你儿子在儿童区,我让人看着呢。“王翠花猛地抬头,眼里的恐惧碎成星光。

  苏铭拍了拍她肩膀:“现在,你帮我看着后面,行么?“

  通道深处突然传来脚步声。

  哒、哒、哒,像某种精密仪器在计数。

  苏铭的战术刀压在掌心,手电筒的光扫过去——来者穿着定制西装,皮鞋擦得锃亮,正是周海涛。

  他手里举着个密封盒,嘴角挂着熟悉的伪善笑意:“苏研究员,别来无恙啊?“

  “周主管。“苏铭的声音听不出情绪,“您怎么来了?“

  “我有解药。“周海涛晃了晃手里的盒子,“但需要活人做实验。“他的目光扫过缩在后面的幸存者,“你把他们交给我,我就把配方给你。“

  苏铭盯着那盒子,喉咙里泛起股铁锈味。

  前世他就是这样,为了救林婉清,把整座基地的幸存者都推进了周海涛的实验室。

  此刻他摸了摸腰间的战术刀,刀柄上四级丧尸的血痂还在,突然笑了:“解药真假,总得先验验吧?“

  周海涛的笑容顿了顿。

  通道深处的阴影里,传来金属摩擦的轻响。

  苏铭的瞳孔微微收缩——那不是丧尸的声音。

  他看着周海涛身后逐渐清晰的黑影,手指慢慢扣住刀柄,噬魂异能在血管里沸腾。

  “行啊。“他说,“先让我看看解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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