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船舱内,甲板上还聚集着一群人,歌姬舞姬甲板上表演,其他人在旁边或二楼望台上看。

  白秀然搞来的这一艘船,是二层的楼船,在曲江池画舫界数一数二。

  船舱里憋闷了些,不及甲板上开阔,越来越多人走到甲板上吹风。

  相如莲花见几个人趴在船舷边上,急忙喊道:“别靠太近,小心掉下去。”

  几人浑不在意,“又不是小孩子,还能真掉下去!”

  相如莲花同样开起玩笑,“真要落下去,拿张网捞鱼似的把人捞起来。”

  旁边人回应道:“那正好,下网不容易,只捞一个多不划算。”

  见相如莲花有些脸熟,知道是一起打过马球的,一把将人拉过来,“来,看,底下还有鱼呢!”

  这几人里,相如莲花同样觉得面熟,都是那天绿队的,唯一说过话的只有在一旁安安静静的莫丽卿。

  想起她的毛病,主动介绍道:“我姓相,名如莲花,夫家是右武卫的,比赛那日我们说过话。”

  莫丽卿的眼睛落在相如莲花的发髻和衣裙上两息,暗暗记住,“嗯,我记得。”

  一位北衙娘子道:“南衙占了一大片水域,好些地方都去不得。”

  听说现在不光凫水,连舢板都搞来几条,让军士试着划船。

  好点的能原地打转,差点的直接船翻,练得那叫一个磕磕绊绊。

  不说军事管制,她们一群夫人娘子哪能明晃晃开船去瞧一堆半裸男子!

  相如莲花知道,曲江池水训最开始几个卫参与,今年铺陈开来,但千牛卫监门卫打死不下水。

  北衙如果想加入,高层说句话的事。

  这么尖端的问题,不该是她们这些后宅妇人讨论的。

  相如莲花说起一个最安全的,“我就等着哪天千牛卫监门卫下水。”

  一群人都是成过亲的,不用强装少女的羞涩。

  但相如莲花还是描补一句,“等着看里头有哪些旱鸭子。”

  周边娘子纷纷起哄,“到时候我们乘一艘画舫,远远看他们笑话。”

  莫丽卿:“估计没有。”

  相如莲花:“为何?”

  莫丽卿:“他们在家里练过了。”

  北衙和宫内四卫,也怕皇帝哪日见南衙诸卫练得热火朝天,心中一动,让他们下水。

  听说两卫在东莱海边时,不分将官军士,再畏水也得被江南大营的教头踹进水里。

  他们一群有头有脸的将官,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踹进水里,不停扑腾被人当笑话看呢。

  所以一个个背地里都在家里练起来。

  水上的画舫不止这一艘,只是规模都比不上她们如今的所在。

  离得最近的是一艘单层的小船,距离二十来丈,船舱连带甲板只能容留十余人。

  宁婵已经和那位北衙小娘子“勾兑”好了,再拉几个人,她们的四人马球赛就能开始了。

  这会正兴致勃勃趴在另一边船舷上,看着水底鱼儿游来游去,食指大动,琢磨着和船家商量,弄两条来尝尝。

  宁婵再抬头,猛见对面船只忽然有三个人出来,造型有些奇怪,两个人抬着另一个人的手脚出来。

  宁婵直觉不好,猛拍船舷情不自禁喊道:“他们要干什么?”

  一阵惊呼把周围吸引过来,连船舱里的人都闻声出来。

  白秀然:“他们要把人扔进水里去!”

  话音刚落,人扑通一声落水了。她们目睹了一场“谋杀”案件。

  裘彦慧急忙喊道:“船家,救人!”

  如今画舫上除了请来的宾客,就是她们的贴身婢女,大都不会水。

  男人可以衣裳一扒就往水里跳,她们行么!

  陈灵芝看了几眼,“可能不需要我们救。”

  果不其然,不多时,被扔进水里的人双臂扑腾几下,游向船舷边,船上的人伸手将他拉上去。

  相如莲花毫不掩饰嫌弃之意,“我经常觉得,这个年纪的男人,脑子里全是水!”

  旁边几位夫人娘子不禁点头附和。

  从模糊的衣着形容来看,对面那艘船上估摸是年轻士子,做事如此欠考虑。

  无论私底下如何玩笑,会不会水,都不该将人往水里扔。

  善泳者溺,知道吗?

  哪日没控制好,曲江池岂不多一个水鬼。

  这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小插曲,但夫人娘子们纷纷口诛笔伐,这等不负责任不考虑后果的行径。

  等说够了尽了兴方才转变心态,静静地享受一日悠闲。

  画舫如一叶孤舟漂泊在曲江池上,但同样将岸上的纷纷扰扰隔开,让她们能安安心心地度过一日闲暇。

  爬上船的殷鸣脱下外袍,裹了一件披风挡风,撇嘴道:“不就打赌输了吗,至于把我扔水里么!”

  宗储:“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赌注是早说好的。下巴一抬,“十二郎,你往后看!”

  殷鸣一无所知的回头,见远处画舫上船舷边上站满了女子,顿时苦着一张脸,难道他在一群女人面前落水,是很光彩的事吗。

  宗储推脱责任道:“我们也不知道。”

  先前只闻笙歌阵阵,这样的画舫在曲江池上数不胜数。偶从船窗上露出一二女子身影,也是见怪不怪。

  只暗道不知哪位豪富手笔,做出这般大场面来。

  待到殷鸣落水,方才见船舷边上密密麻麻站满了女子,显然接待的全是女客。

  可惜来不及了,殷鸣已经“湿身”。

  岑嘉赐劝道:“无事,她们不知我等身份。”隔这么远,五官都看不清楚。

  殷鸣苦中作乐想到,曲江池天天落水的人多了,谁认识他呢。

  等他们在水面上消磨大半日时光靠岸时,偏偏排在那艘画舫后头。

  宗储远远看见一个个从船板上往下走的贵妇人,感慨道:“身份都不一般呀!”

  白秀然关照几个喝得微醺的客人,交待亲友仆役,一路好生照料。

  林婉婉和宁婵手拉手站在一棵柳树下说话,宁婵眼尖,见到即将靠岸的船,指认道:“就是他们落水的。”

  林婉婉顺着看过去,不曾想看见几个眼熟的,济生堂VIP客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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