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金明抱着一捆用于驱蚊的干草过来,将干草细心地卷成小束,塞进了铁锅之下,吃饭闲聊时,若是有不识趣的蚊虫在旁边“嗡嗡嗡”作响,那就实在是太讨厌了。

  偏偏这会项志勇巴不得有点蚊虫来打扰,无论说话和动作,都有打岔的余地。

  他偷偷瞥了一眼对面的段晓棠,篝火的微光只能勾勒出她模糊的身影,如同剪影一般,让人无法窥见其真实的表情。

  段晓棠本人还不如她面前烤制的蔬菜存在感高,明明除了炭火之外,没有其他强烈的味道,但就是莫名觉得应该很香。

  项志勇再次环顾四周,卢照是后来加入的,他与表兄弟俩虽然性情迥异,但凭借着出色的本领和随和的性格,很快就融入了这个集体。

  其他多是右武卫的老人,尤其来自左、右厢军。简而言之,就是参与平定过去年的三州民乱。

  在面见吴越和吕元正之前,项志勇认为非常有必要和这两位犯下过“大事”的主将通通气。

  靳华清一改之前的夸张语气,神色凝重地说道:“今日平定的匪寨,约是在年前年后成气候。”

  难怪当初右武卫过路,没把他们扫荡了。

  顿了顿,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战后清点的时候,发现一些不同寻常的人。”

  武俊江忽的支起身体,眼睛微眯,声音中有不容置疑的威慑力,“私兵还是和其他人家有勾连?”

  夜路走多了总要见鬼,说到底就是一个概率问题。

  剿匪专家右武卫荡平了那么多匪寨,自然从土匪窝里抓出了不少大鱼。

  靳华清没有再继续说下去,而是示意项志勇来接话。

  事情是他俩一起办的,而这份异常还是项志勇首先发现的。

  项志勇稳了稳心神,虽然早已有所预料,但当事实真正摆在眼前时,仍然感慨万分。

  “我们在清点俘虏时,发现几人表现异常——”

  顿了顿,思考如何正确的形容,“他们非常听话顺从,且有‘纪律性’。”

  纪律,又一个从段晓棠口中说出,并引申出具体含义的词语。

  “抱头、蹲下、转身……甚至连左转、右转都分得十分清楚,且能够迅速执行。”

  普通人遭遇突变,往往会惊慌失措,先观察周围人的反应。但那几个人却置若罔闻,只顾着跟随发令军士的指令行动,之后才去观察周围人的表现。

  顺序一变,意义大不一样。

  无数将官都在头疼,如何让手下的新兵学会分辨左右,可那几个人无论口令如何变换,永远都能快速找到方向。

  武俊江猜测道:“有军队背景?”

  项志勇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平静地说道:“他们是从吉昌俘虏营出来的。”

  说有军队背景并不算错,无论是跟随乱兵作乱,还是被两卫关押在俘虏营中,都和军队沾了边。

  原本低头专心致志地照料着烤网上蔬菜的段晓棠,突然抬起了头。哪怕在昏暗的环境中,她这一突如其来的动作也格外引人注目。

  其他人神情各异,但都露出了动容之色。

  卢照听得一个陌生的名词,但只要抓住关键字,前因后果推导起来不难。

  想当初,他远在齐州,都听说这事了。

  军中自古以杀俘不吉之说,到底是真不吉利,还是仅仅为了保住俘虏性命的托词,暂不做讨论。

  但像两卫平乱这样,将杀俘一事闹到明面上的,着实少见。

  作为难得的共同朋友,事情传到齐州时,秦景和葛寅都觉得另有内情,哪怕各种明里暗里消息都指证段晓棠是始作俑者之一,两人依旧相信段晓棠的为人,哪怕她真做出这种事,也必然有她的缘由。

  等到卢照真到了右武卫军中,万万没想到,这是一桩“红颜祸水”引发的血案。

  而段晓棠所做的,远比传言中的更“恶劣”,她竟然将甄别恶行的俘虏,推到闹市中,当着曾经受害百姓的面处决了。

  怎么不算替天行道呢!

  只是没想到,两卫曾经不顾后果挥舞起来的屠刀,震慑力有效期竟然不到一年。

  昏暗的环境中,段晓棠的声音显得低哑而暗沉,问道:“他们因何落草为寇?”

  靳华清生于富贵,说起这些事,难免给人一种何不食肉糜的滑稽感觉。因此,由项志勇代为说明更为合适。

  项志勇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当地给他们分了田地和种粮,但一部分人并不擅长农事,秋收后只能勉强吃三四分饱。”

  “待入了冬,草木凋零,情况就更糟了……于是,他们便上山做了土匪。”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这些曾经的乱兵,为了一口吃的,再度走上了他们于世不容的老路。

  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说法,种植无法获取到足够的粮食,可以向老农请教丰产办法、可以去打短工,可以在山野间收集野菜、野果……有那么多的办法,他们偏偏选择了最不脚踏实地的一条路。

  可对于那些老老实实种地的百姓来说,他们一年到头忙忙碌碌,不曾懈怠过一日,却同样吃不饱。年夜饭里能有一碗肉,就已经算是今年年景不错了。

  麦子熟了几千次,百姓吃不饱,依旧是常态。

  说到底,对于这些曾经手上沾血的乱兵而言,让他们吃不饱,才是对周围人安全最直接有效的防护手段。

  是歧视,也是理所当然。

  能说话、能走路、能进行一些简单的农业劳动,这就足够了。

  否则,一旦他们血气充足,恶向胆边生,一般的良民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段晓棠虽然常发善心,但她管理俘虏的时候,同样不敢让他们吃饱。

  段晓棠再问道:“胥吏可曾向他们催缴赋税?”

  至于邻里关系,不必多问,心知肚明,除了极个别人,想来都不会太和谐。

  本地人欺压外乡人,都可以算是一种乡村传统了,更遑论他们之间还横着不共戴天之仇。

  项志勇摇了摇头,回道:“不曾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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