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母攥着帕子的手早已泛白,心里满是悔意。

  当初为靳月灵许这门婚事时,她只当茅南春是个性情软弱的妇道人家,想着女儿性子果决,嫁过去正好能当家做主。

  谁料竟是叫燕雀啄了眼,碰上这么个擅长撒泼耍赖的婆母。

  碍于满屋子的亲戚和柯家的人,靳母只能强压着怒火,指尖悄悄攥紧了帕子,那方绣着牡丹的红帕子,被她捏出深深的褶皱,指节泛白,连帕子边缘的流苏都被扯得微微变形。

  可她脸上依旧挂着平和的笑,只是说话时,语气比刚才重了半分,“茅娘子,小女婚事已定,婚期就在明日,哪有临时变卦的道理?”

  一旁的靳华清更是又气又无奈,他原以为靳家这次摆这么大的阵仗,请来这么多宾客,茅南春见了这等场面,总会知难而退。

  可他忘了,茅南春眼里根本没有权势显赫、势力勾连的概念,她的眼里只有自己那一亩三分地的利益,只要能把靳月灵逼回去,就算闹得天翻地覆,她也毫不在乎。

  说不定,她还觉得靳家有这么多显赫的亲戚故交,将来能借着靳月灵沾上更多好处,才越发不肯放手。

  世人常说范成明做事无耻,真该叫人来看看,什么才叫无耻。

  站在人群外侧的郁修明,脸上早已没了最初的事不关己。

  他原本对这桩婚事还有些微词,可现在看着茅南春的做派,只觉得荒谬至极。

  这哪里是求儿媳回家,分明是借着 “可怜” 的名头强抢!

  更重要的是,这涉及到柯乐山的切身利益。

  五年后?

  如今女子三十岁便被称作半老徐娘,三十岁的男人就能自称老夫。

  难道让两个行将就木的人,再去费心绵延子嗣、经营家庭吗?

  再者,五年时间,足以改变太多事。

  到时候,新郎还是那个新郎吗?新娘还是那个新娘吗?

  等五年,说得轻巧,这五年的光阴,谁来替他们承担?

  婚期早已定下,明日便是吉时,现在延后,不,悔婚,让两家人对外怎么交代?

  他们不仅邀请了亲朋好友,还有官场的同僚和上司。

  靳月灵回归前夫家主持家事,固然大义,能落个贤良的名声,但无论靳家还是柯乐山本人都没有养望的需求。

  郁修明这会算是明白,靳月灵看上柯乐山哪一处了。

  柯家人口简单,没有复杂的婆媳矛盾,只有一个常年烧香拜佛、不管家事的老祖母。

  对经历过那般难缠婆媳关系的靳月灵来说,这样的家庭,才是真正能让她安心度日的 “避风港”。

  只要靳家还想留一丝体面解决事情的想法,就给了茅南春可乘之机。

  靳梅英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火,这会觉得还是武家的办法好,不管如何先打一架,把态度摆出来,把气出了,再坐下来慢慢商量。

  可茅南春偏摆出一副 “孤寡老婆子人尽可欺” 的可怜模样,他们既不能真对她动粗,也不能口出恶言。

  长安遍地是眼睛,他们家里人还要做官的,若是传出 “欺压孤寡” 的名声,后果不堪设想。

  地方土大户可以一手遮天,但做官的除了佞臣,又有几个可以丝毫不顾忌名声。

  哪怕靳梅英和齐慧容想要起身帮腔,也是顾虑重重。

  这会不由得可怜起靳月灵来,在这么个擅长用软刀子伤人的婆婆手下磋磨了好几年,当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却不知,茅南春这次来 “求和” 博取怜惜,本就不会说靳月灵半个 “不好”。

  若是靳月灵是个悍妇,她又何必费尽心机请她回家?

  她就是要借着靳月灵是好儿媳的由头,把狠心抛弃婆母弟妹的罪名扣在她头上。

  郁修明在大理寺任职多年,成天和穷凶极恶、狡言善辩的罪犯打交道,见过的 “可怜人”、“可恨人” 不计其数。

  茅南春这点手段,在 “专业人士” 面前,着实有些不够看。

  他先前只是觉得靳华清有些“胡闹”,但也仅限于胡闹而已。

  可不是茅南春这种,恃弱凌强的做派。

  更何况,茅南春说了这么多,没一句指责靳月灵,反倒全是夸赞。

  前婆婆的这番锐评,更坐实了靳月灵是个好儿媳的事实。

  第一段婚姻鸡飞狗跳,靳月灵往后总能安下心来,和柯乐山好好过日子。

  郁修明知道,再由着茅南春闹下去,明日两家人就要成为长安的笑话了。

  他清了清嗓子,往前站了一步,朗声道:“《户婚律》中有言,‘诸夫丧服除,而欲守志,非女之祖父母、父母而强嫁之者,徒一年’。”

  “诸位,可知这句话是何意?”

  满屋子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会闲着没事研究《户婚律》!

  郁修明不以为忤,继续解释道:“字面意思就是,丈夫去世、丧服期满后,除了女方的祖父母、父母之外,任何人不得强迫女子的改嫁,若是强行干涉,按律要判处一年徒刑。”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茅南春,“换言之,靳娘子大归后,她的主婚权就回到祖父母、父母手中。前夫家没有任何权力强行要求她守节或改嫁。”

  靳梅英眼前一亮,她当然知晓郁修明是男方家人,这时候站出来说话,意义不言自明。

  当即发作起来,指着茅南春说道:“茅娘子,我敬你是家中故交,才对你客气三分!可你刚才说把我侄女风风光光嫁出去,这话算什么意思?我侄女的婚事,轮得到你来做主吗?我们靳家有的是人在,还轮不到外人来指手画脚!”

  靳母也立刻反应过来,学着茅南春先前的招数,掏出帕子按压在眼角,声音带着哭腔,“可怜我女儿青春守寡,我这个做娘的,只想她能找个好人家,夫妻圆满,让我早点抱个大外孙,这要求算高吗?”

  “这是我亲自看好的女婿,明日,她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她说着,上前一把抓住茅南春的手,忍着内心的嫌弃,急切地说道:“你既然口口声声说怜惜她,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背负上‘不孝’的名声?可怜她祖父,一把老骨头从老家赶来长安,就是为了亲眼看着孙女出嫁,你忍心让他老人家失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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