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少顷却不再回应。

  但何嘉义一想到他拥有那样强大的妻族,就嫉妒的不行。

  从年少时,江少顷便在这些少爷圈子里各方面都出众,与陶琳之间也是甜蜜非常。

  可谓是哪儿哪儿都压着他,好在一场金融风暴把江氏摧毁,他算是扬眉吐气。

  不过眼下,他发现江少顷好像真的不知道许许的真实身份。

  如果知道,还会这么堂而皇之的带着前女友出行吗?

  至于这夫妻俩到底因为什么闹成这样,他不在乎。

  他只知道江少顷快要倒霉了。

  有那么一瞬间,何嘉义对他平添了几分同情。

  毕竟妻子那样强大的家境,江少顷竟如此眼瞎!

  有意思!

  何嘉义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江总您忙,我先告辞。”

  他想,如果许许有天会与江少顷翻脸,那他自然是非常愿意帮助许大小姐的!

  而原地的江少顷,总觉得何嘉义问的话哪里不太对劲,可又找不到什么异样。

  便只当何嘉义是故意讽刺的那么一句。

  -

  休息室。

  见江少顷回来,陶外婆亲切的拉着他的手:“真是太感谢你对我们的照顾了,给琳琳安排了工作,还给我这个老婆子置办住处。当年,你要是真成了我外孙女婿那该多好啊。”

  江少顷眼底也有几分不明显的遗憾,“外婆您客气了。”

  陶琳叹气,“外婆您别说了,现在这样我已经很知足了。”

  她这样容易满足,让江少顷听着很不舒服。

  于是,他便向陶外婆保证:“您放心,陶琳在我身边工作,不会受委屈的。”

  陶外婆频频点头:“那就好那就好。她这些年实在受苦了啊,你们以前多好啊,现在却……”

  江若小声提醒:“外婆,爸爸结婚了的。”

  休息室内的三个大人均是一愣。

  他们完全没防着两个孩子,可转念一想,都六岁了,懂事了的。

  陶外婆赶紧笑道:“外婆知道,外婆就是替你们妈妈感到心酸。她辛辛苦苦生下你们两个,要知道那是很遭罪的呀。”

  江若没回答,只是看向江少顷:“爸爸,我身体不舒服,可以回家了吗?”

  江淮跟着说:“妈妈看不到我们会想我们的。”

  陶外婆把陶琳推向他们,“哎呀,傻孩子们,这才是你们亲妈妈啊。”

  江若抿着唇不说话。

  江淮小小声反驳:“才不是呢。”

  “你这孩子……”

  陶外婆唠叨起来:“少顷,不是外婆说你,你结婚归结婚,可总要好好考察一下对方的人品。好好的孩子,养的总是生病。我听说,孩子一个星期就病了两次,这完全是大人不够上心啊。”

  “继母哪能像亲妈那样疼呢,对吧?”

  罢了,陶琳满面愁容:“许许还是很不错的,只是没有真的生育过,可能无法体会做母亲的心情。”

  江少顷沉默着,思忖半天,“外婆,许许她的确没生育过,但她对孩子还是足够贴心的。”

  “我听琳琳说了,若若就是因为你现在的妻子才发烧的,这哪能叫贴心?不过是做做表面样子罢了。一旦触犯到这种人的底线,她们可是不会管孩子死活的。”陶外婆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江少顷眉心微皱。

  陶外婆的话像是提醒了他什么。

  若若这次发烧,的确是因为许许的不管不顾离开家。

  平时口口声声说疼爱孩子照顾孩子,真的生了气,的确不会管孩子们。

  这就是继母与生母的区别。

  察觉到他的沉默,陶琳顺势挽住他的手臂,“晚上我们陪外婆回新房子做顿饭,咱们一家人吃个团圆饭吧?孩子就先别送回去了,正好后天他们过生日。”

  陶外婆也点头:“对,少顷。你也留下,咱们一起过。”

  江少顷微微皱眉。

  他忽然想起每年孩子们过生日,都是许许忙前忙后的准备。

  他们要是留在这里……

  江若眼睛有点睁不开的样子,“爸爸,我们要跟妈妈过。”

  陶琳笑着说:“妈妈在这里呢呀。”

  结果话音刚落,江若的小身板竟突然朝着地面栽下去。

  “若若!”江少顷惊呼。

  “姐姐!”

  -

  “发烧都快四十度了,你们大人没注意到吗?!”医生都心急。

  江少顷很自责:“她看着……”

  “孩子身体不舒服,能光凭看吗?”医生道:“孩子昏过去还在喊妈妈,她妈妈呢?”

  陶琳赶紧说:“我在我在!”

  江淮当即反驳,口吻很抗拒:“她不是!”

  江少顷蹙眉警告:“淮淮。”

  没有妈妈在,姐姐还晕倒了,江淮独自一人站在那,小小的身板一直挡着姐姐,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江淮却没被爸爸吓到,固执的说:“她不是我们妈妈!医生您能帮忙找我们妈妈过来吗?”

  医生顿时警惕,看向江少顷:“孩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江少顷没办法解释,转身走出去给许许打电话。

  陶琳则一直抹泪,江淮却一点都不觉得她可怜。

  都怪她跟爸爸的粗心,才让姐姐晕倒的。

  -

  许许这边正驱车准备回家,外面还下着雨。

  江少顷的电话打来,开口就是:“来医院。”

  许许已经麻木。

  她甚至费解,江少顷一个快三十岁的人,怎么每次带孩子出去,都能让孩子进医院!

  她咬着牙,快速发动车子:“怎么了?”

  “若若……发烧晕倒了。”江少顷这次是真的有些心虚。

  四十分钟后。

  许许紧赶慢赶到达医院,“孩子呢?”

  江少顷皱眉:“怎么这么慢?”

  许许真的很想一耳光抽过去,“外面在下雨,你是看不见吗?”

  江少顷目光发沉,并没再说什么。

  找到病房,许许快步来到床边。

  江若已经醒了,看起来比昨天虚弱很多,她贴着退热贴,手背还扎着留置针。

  看见她来,江若努力让自己笑起来,“妈妈你来啦。”

  陶琳看在眼里,只觉得有些刺眼。

  这两个孩子到现在,都没有给过她半分笑脸。

  许许心疼到眼眶发酸,“宝贝,是妈妈不好,妈妈来晚了。”

  “的确是你的错。”

  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许许回过头。

  是陶外婆,她坐着轮椅,满眼都是气愤:“你作为继母,就是这么照顾孩子的?不是亲生的也不能这样不负责任吧?”

  对于她的指责,许许并没有放在心上。

  因为她不认识这个老人,也就不在意这个老人的言语。

  可她犯贱的是,在陶外婆指责她的这一刻,她居然有那么一秒钟期待江少顷可以为她说句话。

  她觉得她真是疯了。

  许许低下头,只是陪着江若,“妈妈来了,不怕啊。妈妈给你讲故事。”

  就在这时,江少顷忽然道:“外婆,若若本就体弱,从出生就这样。”

  这话让许许怔了下,但仅仅一瞬间。

  原来他带着孩子们出门,是为了陪陶琳与陶琳的外婆。

  如今孩子出了事,便又将她拽过来顶包照顾。

  心,几乎是寒到了底。

  一直忍着不怕不哭的江淮,竟突然大声反驳:“我妈妈最好,我不许你这样说我妈妈!你们都出去!”

  他十分愤怒的模样,像极了一只炸毛的小猫。

  在保护虚弱的猫姐姐与受委屈的猫妈妈。

  江淮突然的歇斯底里让江少顷怔住,“淮淮你……”

  “你也出去!”

  江淮指着门:“你永远不向着妈妈,别人欺负妈妈,你也不管,我不喜欢你!”

  许许愣在那,她静静地看着维护她的江淮。

  她的小男子汉长大了呀。

  许许忽然把江淮搂到怀里,“妈妈没事,不哭。”

  江淮却在许许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孩子所有的委屈,会在触碰到最信任的人时,土崩瓦解。

  刚刚妈妈不在,姐姐也晕倒了,爸爸也向着其他人,他是害怕的。

  可是妈妈说过作为男子汉要坚强,要保护姐姐。

  所以在许许到来之前,除了医生,谁靠近江若他都不让。

  甚至连江少顷都没敢强行靠近。

  许许抱着他哄着,心里痛苦却又欣慰。

  她到底在耿耿于怀什么呢?

  她养大的宝贝们很好,这就够了。

  至于江少顷,她不要了。

  于是,许许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早上才出现过的号码。

  男人低沉闲散的语调很快传来,“喂?”

  是卫驭城。

  “我现在在城中区的私立医院,我想带两个孩子去其他医院,能辛苦您派人来接我一下吗?”

  许许之所以会求助他,是因为如果她现在想单独带走两个孩子,江少顷绝对不会放人。

  卫烨城:“十分钟。”

  电话挂断。

  江少顷盯着她:“你要带孩子去哪?”

  陶琳有些害怕的样子,“许许,你……孩子现在都发烧了,你就别再折腾她了,好吗?我求求你。”

  这话说的,好像她又成了罪人!

  许许看都没看陶琳,只是对江少顷说:“我们还没离婚呢,所以我还是他们名义上的母亲,我带走孩子,理所当然。”

  陶琳心慌落泪,“可我是孩子的生母啊!”

  许许依旧没有理会她:“我养大的孩子,我会心疼,我不想他们任何一个有事。如果你还是人,把路给我让开。”

  江若本就体弱,她精养多年才好些,再烧下去,怕是会严重。

  所以现在只有远离这两个人,孩子才能安稳。

  江少顷拧着眉头。

  陶琳摇晃他的手,楚楚可怜:“少顷,那是我的孩子,怎么能让她带走?孩子都发烧了,我的心都在滴血啊!”

  许许抱起江若,江淮扯着她的衣角一起往外走。

  江少顷没动。

  陶琳当即拦在许许面前,红着眼睛,“我才是孩子的生母。”

  许许目光平静。

  这一刻,她仿佛浑身都生满了利刺,“这句话去跟法官说。何况他们六岁了,可以自由选择。生母又多什么呢?”

  她最后的那句话,几乎是扎到了陶琳的心脏深处,痛的她踉跄着后退了半步。

  可不等许许走出去两步,江少顷的手便下意识去拦,“谁来接你?我认识吗?”

  他听出来电话那边是个男人的声音。

  许许充耳不闻,径直撞开他的手臂,带着孩子们离开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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