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尚书跟着拿出块玉佩,玉质不算顶尖,却透着温润:“我的人认玉不认人,这块是母玉,子玉在他们身上,一靠近就能显出微光。”他把玉佩放在令牌旁,两样东西在烛光下静静躺着,像两颗心照不宣的棋子。

  慕容副盟主看着这一幕,眼角的皱纹舒展了些:“如此最好。三日后卯时,让他们在后门的老槐树下等,我亲自去接。”他拿起桌上的茶壶,给每人续了茶,水汽氤氲中,他的声音又沉了沉,“记住,在这里说的每一个字,都不能带出这扇门——否则,咱们都得摔进万丈深渊。”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无数双耳朵在偷听。众人都没说话,只是端起茶盏,茶沫在水面轻轻晃着,映出每个人眼底的凝重——这盘棋,他们必须赢。

  慕容副盟主往椅背上一靠,玄色披风在身后铺开,如雄鹰敛翅。他指节在腰间的玉佩上轻轻一叩,那玉上的刀纹被摩挲得发亮:“天刀盟的态度,便是苍古的态度。”烛火在他眼底跳动,映出几分久经沙场的锐利,“盟主三天前放飞的信鸽,此刻该已落在天古城的箭楼上。调过来的二十位老匠,都是能闭眼摸出铁料成色的主儿——当年给武王铸佩剑的‘铁手张’,这次也在其中。”

  他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点自豪:“诸位或许不知,天古城的锻造总堂,那炉子是用火山岩砌的,烧的是深海的‘油薪’,能把铁水炼得比镜面还亮。这十年间,他们往中州的十七个帝国开了分堂,从东域的玄铁坊到西域的弯刀铺,半数都挂着‘天刀’的字号。上个月还有西极国的使者来求购‘裂风弩’的图纸,被咱们老堂主用炉钩子赶了出去。”

  说到此处,他往前倾了倾身,烛火将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尊铁塔:“风执事说的是面上的数,底下的底气,全在这些分堂里。现在,就请诸位把所需的家伙什列出来——小到士兵的护心镜,大到战船上的铁锚,只要写得清楚,我们就敢接。”

  话音未落,秋双国的荀羽尚书已抬手示意。他身边的随从立刻上前,步履轻得像猫,怀里抱着个紫檀木盒。盒盖打开时,露出里面泛黄的纸页,墨迹带着淡淡的松烟香——那是秋双国的装备清单,字里行间透着严谨,连箭羽的长度都标得一清二楚。

  “慕容副盟主过目。”荀羽的声音温和,指尖却在案几上轻轻点着,“这些装备,需在霜降前赶制出来,好让士兵们过冬时能用得上。”

  慕容副盟主身边的随从同样不含糊,一袭青衣,接过木盒时手指并拢如刀,指尖在盒沿轻轻一磕,确认无误后才转身呈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半句多余的话,只有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像风吹过竹林,清越又利落。

  慕容副盟主拿起清单,目光扫过“三千副皮甲、五千支破甲箭”的字样,忽然在“百炼精铁枪”那行停住,抬头看向荀羽:“尚书要的这枪,枪尖得淬三遍水吧?”

  荀羽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道:“副盟主果然内行。秋双国多山地,枪尖不淬硬些,扎不进岩石缝里的埋伏。”

  “好说。”慕容副盟主将清单折好,塞进怀里,铁制的怀链发出轻响,“霜降前,保准让秋双国的士兵握着新枪,能捅穿三层铁甲。”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爬了上来,透过窗纸的缝隙,在清单的残页上投下银辉,像给这场无声的承诺,镀上了层冰冷又坚实的光。

  慕容副盟主接过清单时,指尖触到纸页边缘的毛边,粗糙得像未经打磨的铁。他抬手将油灯拨亮些,昏黄的光立刻把密密麻麻的字迹照得清晰——那些宋体小字排得整整齐齐,像列阵的士兵,连标点都透着不容错漏的严谨。

  “长弓一万把……”他低声念着,指腹划过“一万”这个数字,仿佛摸到了弓弦绷紧的弧度。每一把弓的木料、拉力、射程都标注得清清楚楚,连箭羽要用雁翎还是鹰羽都分了类,字里行间仿佛能听见万箭齐发时撕裂空气的锐响。

  “箭矢五万壶,连弩两千把……”清单上的墨迹微微发蓝,想来是用了上好的松烟墨。慕容副盟主的目光在“二十万支箭矢”上停了停,眼前浮现出箭壶在阳光下泛着的金属冷光,仿佛能看见它们从连弩中喷薄而出,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长刀的规格写得更细,刃长、柄长、重量精确到两,他仿佛能想象出十万柄刀同时出鞘,寒光映得天地发白的模样。

  看到“长枪一万支”时,他不自觉挺直了背。清单注明枪杆需用三年生的枣木,枪尖要淬三遍火,这是秋双国山地作战的老规矩。他指尖在“牢不可破的防线”几个字旁敲了敲,像是在掂量枪杆的硬度。

  密密麻麻的字迹一直延续到最后一页,连马鞍的尺寸、马镫的弧度都没放过。慕容副盟主翻过最后一页,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窗外的风卷着沙尘打在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极了远处集结的马蹄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是其他王国的使者到了。“慕容兄,我们带来了铁匠和木料,”西境使者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人手已在城外集结,随时能开工。”

  慕容副盟主放下清单,胸口的重压忽然轻了些。他拉开门,见月光下站着好几个熟悉的身影,每个人手里都握着自家的工匠名册。灯光从屋里漏出去,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道坚实的城墙。

  荀尚书指尖摩挲着案上的羊皮地图,闻言抬眼时,眸子里映着烛火的光,笑道:“我们秋双国已跟蛮荒人搭通了商路,那片草原可是天然的马厩,遍地都是良驹,性子烈得像草原上的风。”他指尖在地图上蛮荒地界重重一点,“回去我就扎进驿馆,把通商文书磨得锃亮,让那些牧马人把最好的儿马、骒马都挑出来,马蹄子都得是带金星的!”

  话音刚落,月尚书已往前半步,袍角扫过案边的铜鹤香炉,带起一缕青烟:“我们风之国要五万匹!”他说这话时,拳头不自觉攥紧,指节发白,仿佛眼前已铺开千里草原,五万匹骏马正扬鬃嘶鸣,铁蹄踏得大地咚咚作响,连空气都震得发颤。

  荀尚书眼皮都没眨,手掌往案上一拍,木案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像战鼓敲在人心上:“准!”

  这头话音还没落地,轩和国的辛尚书已急得站起,官帽上的珠串都晃出细碎的响:“我们要三万匹!要那种能驮着甲士冲阵的,四蹄生风的那种!”

  荀尚书仰头笑出声,笑声撞在梁上又弹回来,带着股豪爽气:“就这么定了!”那声“好”字像从丹田炸出来的,裹着劲道,仿佛已看见自己的亲卫正牵着马缰,在蛮荒的晨光里清点马匹,每一匹都油光水滑,马鬃上还沾着草原的露水呢。

  烛火在此时“噼啪”爆了个灯花,把众人的影子在墙上扯得老长,像极了即将奔赴战场的骑兵队列。

  “我们广安国要一万匹!”苑琼丹的声音裹着股爽利劲儿,红裙一角扫过凳腿,带起些微尘烟。她刚报完数,望海国的金维达已抚掌道:“那我们也凑个整,一万匹!”

  几人话音叠在一处,像串炸响的鞭炮。慕容副盟主默默在心里算账,指尖在案上虚点——五万加三万,再加上四个一万,拢共十二万匹。他喉结轻轻滚动,目光落在案角那枚银锭上,那是今早刚从国库取来的样品,足有十两重。一匹马二十两,十二万匹就是二百四十万两,堆起来能把这议事厅塞满,压得梁木都得咯吱作响。

  “蛮荒的马,确是好东西。”辛尚书忽然叹道,指尖捻着胡须,“去年我随武王北巡,见过蛮荒的‘踏雪’,那马通人性,骑手在它耳边说句‘绕左’,它能贴着箭雨拐出个弯来。咱们苍古的马,跑三里地就得喘,真比起来,可不是凤凰与土鸡么?”

  这话戳中了众人的心事。荀尚书放下茶盏,水汽在他鬓角凝成细珠:“蛮荒人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他们的孩子刚会走路,就被绑在马背上,饿了喝奶酒,困了枕马鞍。马病了,他们能跪在地上给马喂草药;马瘦了,他们宁愿自己啃干肉,也要把精粮省给马。那份亲厚,不是咱们圈养能比的。”他见过蛮荒牧人的帐篷,地上铺的是马毛毡,墙上挂的是马骨雕,连歌谣里唱的都是“马是翅膀,鞍是家”。

  话题转到装备时,慕容副盟主抓起那份清单,纸页边缘已被他捏出褶皱。长弓、箭矢、连弩、长刀……密密麻麻的字像潮水般漫过来,几乎要从纸页里溢出来。他忽然想起天古城锻造堂的铁砧,最大的那口也才容得下三人同时抡锤,要赶制这么多家伙,怕是得把半个城池的铁炉都搬来才够。

  “原材料是个坎。”金维达的声音沉了沉,他指节敲着地图上的铁矿标记,“望海国的赤铁矿上个月刚采空了三成,要凑齐十二万匹马的马铠铁料,至少得再开三座矿。”

  苑琼丹跟着皱眉:“广安国的木炭窑倒是够,可烧炭的山柴快见底了,总不能把护城林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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