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贵妃亲昵地道,“跟儿子下棋也这么较真。行,你们慢慢下,别管我们娘俩儿!”

  对陈嫔道,“舒儿想学,你就教一教,教得好,本宫有赏。”

  陈嫔恭恭敬敬地道,“是!”

  心里只觉凄凉。

  皇帝口口声声说爱她,却不敢对她和儿子好,把吴花容一系捧上天。

  真是荒谬啊!

  九万又说,想要边学边看父皇、太子哥哥下棋。

  吴贵妃一边嗔她不专心,一边让人将做荷叶糕的用具搬到偏殿,满足她边学边看的愿望。

  陈嫔并不想在偏殿里做,不想见证这一家四口的幸福生活。

  可是以她的身份,不敢说出半个不字。

  只得开始梳理荷叶,为九万讲解做荷叶糕的要点。

  九万听了会儿,忽然天真无邪地道,“陈嫔娘娘真是驻颜有术,明明比母妃大二十多岁,看起来却像只大了十多岁。”

  陈嫔蓦然顿住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她。

  皇帝也一直关注着她们,闻言震惊地转过头。

  吴贵妃心里无比受用,口中假意责备,“舒儿,你胡说什么呢!陈嫔只比你母妃大六岁,不是大二十多。”

  这孩子真调皮,变着方儿的夸赞自己母妃。

  九万吃惊地道,“是么?只大六岁?那看起来为何如此沧桑?”

  皇帝再也忍不住了,大声呵斥,“舒儿,怎可如此无礼!”

  九万的表情更为吃惊,还带了一丝委屈,“父皇,您,您为了陈嫔骂我?”

  皇帝:“……没有骂你,是教导你要有修养。”

  他和阿凝的第三个孩子也是女儿,如果长大,肯定比吴花容的女儿乖巧文雅。

  九万维持着受宠公主的形象,大声嘀咕,“我又没说错!”

  钟广源帮腔,没心没肺地道,“父皇,您干嘛凶舒儿?她没说错,陈嫔娘娘是挺沧桑的。”

  吴贵妃看皇帝脸色不好,忙道,“不许跟你们父皇犟嘴!”

  九万不服气地道,“父皇您自己看嘛,陈嫔娘娘站在母妃身旁,哪里像只比她大六岁?说是嬷嬷都有人信!”

  她可不是抹黑陈嫔,说的是实话。

  不可否认,陈嫔的底子很好,身材纤长,骨相优越,看得出来,曾经是个与吴贵妃不相上下的大美人。

  但美人也需要后天的保养、衣物脂粉首饰的加持。

  虽说荆钗布裙不掩国色,可如果本来就相差不多,那么日常的保养和打扮就很能拉开差距。

  这二十多年来,吴贵妃养尊处优,心境通达,比少年时更美更有韵味。

  陈嫔却从贵妃之位跌落嫔位,待遇大大下降,无法像之前那样锦衣玉食,心中更是怨气横生,日日烦闷,脸上就带了出来。

  两人站一块儿,吴贵妃依然娇艳如花,陈嫔也如花,却是被风吹雨打,落到泥土中的残花。

  吴贵妃对自己这么有信心,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对于后宫妃嫔而言,脸在江山在,脸不在了,江山也保不住。

  因此这些年来,她从没把陈嫔当成对手。

  听得一双儿女出言不逊,皇帝心中大怒,想要狠狠处罚,又记着自己的人设。

  同时不自觉看向陈嫔和吴贵妃,将两人进行比较。

  越比越觉得……容貌方面,阿凝的确比不上吴花容。

  吴花容肤如凝脂,光彩绝伦,阿凝一脸憔悴,面带苦意,明明只相差六岁,却像两代人。

  但他不是那么肤浅的男子,爱阿凝的外表,更爱阿凝的才情。

  阿凝受辱,他跟自己受辱一样悲愤。

  暗暗告诉自己再忍一忍,等将广鑫扶上太子之位,再来惩治这母子三人。

  陈嫔更是痛苦难堪得麻木了。

  曾经她也自负美貌,为何变成如今这落魄沧桑的样子?还不是因为这吃人的皇宫!

  皇帝说是爱她,却冷落她二十多年,如今还任这两个小崽子对她评头论足。

  这也叫爱?

  呵,她不稀罕!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她会仗着皇帝的爱重,进宫第一年就毒杀太后和先皇后纪氏,迅速登上后位。

  吴花容也就没有进宫的机会。

  见皇帝咬着牙不说话,九万又笑吟吟地道,“陈嫔娘娘,我只是随口一说,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您别往心里去。”

  逼死吴贵妃之前,陈嫔还划花了她的脸,可见很在意吴贵妃比她美。

  那她当然要放大这一点,叫陈嫔更难受。

  这个才叫专业诛心。

  陈嫔忍着满心苦楚,低眉顺眼地道,“公主言重了。嫔妾怎敢与贵妃娘娘相提并论,贵妃娘娘如皓月当空,嫔妾如萤火微光。”

  这自轻自贱之语,每一个字都在挖她的心。

  别叫她翻身……倘若皇帝真能信守承诺,让她翻身为后,她一定让这母子三人死无全尸,以报今日之耻,多年之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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