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成回想起来心中酸涩,兄长那时候也只有十七岁,和眼前的云靳一般年纪,肩上却担了那么多的责任。

  云靳不知道薛玉成在想什么,但他冷得打喷嚏之后,脑子里都是今年冬衣的事情。

  “将军,你说今年的冬衣能顺利送到么?”云靳语气带了几分忧虑。

  去年朝廷不但送冬衣送晚了,里面的料子还不厚实,做工粗糙,扯一下就烂了。

  将士们穿着粗制滥造冬衣,张口一边灌着西北风,一边骂朝廷真是不干人事。

  还好去年胡人只是在边境小打小闹了那么一两次,若是大举来犯边疆,那薛家军的不少将士可能受伤后就冻死了。

  薛玉成和一帮副将们也在营帐里把偷工减料的人问候了祖宗十八代。

  今年薛玉成三次上奏折提冬衣之事,朝廷那边要是再不回复,那薛玉成就要派手下副将去长安催要了。

  好在第三次终于得到回复,听说今年的棉衣会在岭南赶制,从岭南送过来。

  云靳没去过岭南,但总觉得这事听起来有点不对劲:

  “以往不都是江南道制造军衣么?怎么今年换成了岭南?”

  薛玉成凝眸,也不确定事情会如何,不知朝廷这是何意。

  云靳忽然一拍脑袋,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

  “差点忘了,这是今日早上我从金满县的酒馆掌柜那取来的。”

  庭州的治所设在金满县,金满县离军营几十里,是附近最大的县城。

  金满县有一家开了多年的酒馆,背后老板是薛家心腹,这酒馆也就成了一个接头处。

  薛玉成眸光忽亮,迫不及待地拿过信来看。

  【父亲大人膝下敬禀:

  儿之沉疴已愈,体魄渐复常人。现下儿已能持剑习练,亦能奔跑于旷野之间,昔日之寒热之症,已不复侵扰……村中事务繁忙,数千工匠合力赶制冬衣以御严寒……】

  看着看着,薛玉成总爱板着的脸居然绽出大大的笑容,连眉间的纹路都尽然舒展开。

  云靳看得头皮发麻:“将军你作甚?有话好好说,别吓我。”

  薛玉成没有瞪云靳,反而笑出了声:

  “好……好……哈哈哈哈……”

  薛家列祖列宗保佑,澈儿的病竟治好了!

  他曾担心澈儿活不过及冠之年,可如今,澈儿竟说他的身体已然无恙。

  还有军中的冬衣居然是由良民村的作坊产的。

  子信做事,他信得过。

  “好好好!”

  大喜,大喜!

  薛玉成反复将信读了三遍,然后大笑着把信凑在烛火边烧了。

  待到信纸完全在火舌中燃为灰烬,他拎着一壶酒走出了营帐。

  云靳跟着出去:“诶将军,外边冷,别真当自己身体铁打的。”

  星河璀璨,皓月当空。

  薛玉成对着月亮,倒了一杯酒在地上。

  月华如练。

  他眼眶微湿地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苍天庇佑。

  吾儿痊愈了。

  可以长大了。

  ……

  长安,皇城。

  天气热得让人受不住,好在热了几日后,下了一场大暴雨。

  电闪雷鸣,狂风暴雨。

  一道雷从空中劈下,正好劈在宫里一棵槐树上。

  不是明惠宫那棵枯死的槐树,而是离乾阳殿不远的那棵。

  乾阳殿附近的花花草草都被照顾的很好,枝叶繁茂,花开锦簇。

  那槐树满树冠都是黄白色的小花,可一道粗壮的雷落下,直击树顶,发出短暂而耀目的光芒。

  树干瞬间焦黑一片,花叶在雷击之下纷纷燃烧着坠落,残枝败叶散落一地。

  “娘娘,那雷肯定是雷公拿锤子凿的。”冬月夸张地转述着从别人口中听来的描述。

  明惠宫里,裴姝和冬月主仆两人正坐在屋内把晒干的槐花装进坛子里。

  一层花,一层糖。

  装至八分满,再倒入酒。

  长大的初九蹲在门口,机警地左望右望。

  “还好婢子机灵,早就去装了好多槐花。”冬月美滋滋地把槐花铺进去。

  她得知裴姝很擅长酿槐花酒之后,就去在宫里到处“偷花”,一连着好多日没闲着。

  最后在明惠宫攒了几麻袋的槐花,把裴姝看得哭笑不得。

  “你说得像亲眼看见一般。”裴姝在花瓣上均匀地撒上一层糖。

  冬月跑到门口张望了一下空无一人的庭院,然后走回来道:

  “婢子是没看见,可是有好多宫人看见了。听说雷劈的那会儿,大黄狗就正从那处路过呢,身上还被溅了火星子。说不定这雷就是凿他的呢。”

  冬月用“大黄狗”代指宫中某位身着明黄袍的男子。

  裴姝忍俊不禁,露出浅淡的笑。

  她这两日心情显然很好,听冬月耍嘴皮的时候还会接两句。

  一是因为她在酿槐花酒,二是她收到了慕容棣从岭南写回来的信。

  慕容棣递上奏折向皇上问安的时候,还附上了问候裴姝的信。

  儿子在外,向生母报平安再正常不过。

  信被转交到到裴姝手里时,裴姝见信封口处有痕迹,如预料中一般,已经被人打开过。

  信中很简短地写了几句,大意是说自己在外面现在安好。

  字写得很丑,和奏章上的一样丑。

  裴姝看着很欣慰,读了好几遍才放下。

  “这些坛子装好了,这两日就埋进后院角落去。”

  裴姝把酒坛子全部装满了,然后又去扯丝带来绣。

  还是很随意地绣,但是绣了好多条,全都装进了箱子里。

  冬月揉揉肩膀:“那又得挖坑了。婢子没来之前,娘娘都是亲手挖土么?”

  裴姝唇边又绽开浅笑:

  “不只我,棣儿会帮忙,他小时候也闹腾过,喜欢挖地里的东西玩。”

  冬月想象不到慕容棣蹲在地上玩泥巴的样子,但她又想到另一件事:

  “娘娘,听说朝廷下令让岭南那边做西北军的冬衣呢,不知这事和我们王爷有没有关系。”

  “薛家军?”裴姝手中的针一下扎斜了。

  冬月:“好像是。”

  裴姝低头绣丝带:“旨意应当与棣儿无关,但此事非小,棣儿不会置身事外。”

  树影透过窗棂,落在手中穿梭的针线上。

  冬月见裴姝脸上笑容消散,忙道:“王爷那么聪明,肯定会想办法做好此事。”

  裴姝默然一会儿。

  做好军衣只是第一步。

  验收、押送、分发每一步都可能会出纰漏。

  她低下头,又忽而抬起头问:

  “朝廷可下令派何人去验收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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