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坊一楼热热闹闹。

  二楼雅间人声正忙。

  三楼是安静的。

  三楼包间里,一个面色黄瘦的中年男子坐在窗边,目光时不时往楼下的赌桌飘去。

  逍遥坊的老板,万两金。

  他的名字听起来很富贵,很重,像个每日吃着山珍海味的胖财主。

  他的确日日吃的山珍海味,餐餐分量也不少,可他就是不长肉,干瘦得像灶台边用来烧火的细柴。

  万两金睨着楼下:“那小丫头是第一次来?”

  身边的仆从道:“是,我们这没人见过她。”

  “赌了几十回,只输一把。”

  万两金笑着拿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拈着茶盏的双手就如两张包着皮的白骨爪。

  “有点意思。”

  茶盏被掀开,里面不是茶水,只是甜汤。

  逍遥坊的茶水很好,不过万两金不喝,他本来就觉少易失眠,喝了茶就更睡不着了。

  大夫说他思绪太重,所以身子养不富态。

  万两金年轻的时候很拼,在赌场可以不眠不休三夜。可现在他四十余岁,注重养生了,他要多活几岁,才能多赚几年钱,多花几年钱。

  他许久不上赌桌,只退居幕后做老板,但闲暇时还是喜欢看别人赌。

  看开盅那一刻的刺激,看那些赌徒从谨慎到疯狂,从大喜到大悲。

  比戏楼的戏可好看多了。

  苏知知几人刚上赌桌的时候,万两金就注意到他们了。

  逍遥坊虽然日日人流如潮,但是十岁左右的孩子少。

  万两金本只是因新鲜感扫了几眼,可接着就发现那小丫头连赢不喘气,押什么赢什么,运气好得不一般。

  之后楚王慕容齐来了,和慕容铭还有贺文翰坐在一起,万两金也没多看一眼。

  在他眼中,所谓贵人,也不过就是大一点的钱袋子。

  他意外的是,楚王今日没赌,而是把钱借给了慕容铭和贺文翰赌。

  “楚王拿了五千两兑成筹码给他们。”仆从道。

  “借五千两又如何?”万两金摇头,鼻子里嗤出一声,“那两个小毛头早就乱了阵脚,就算是五万两也得输。”

  “还不如对面一直赢钱的小丫头,面色稳,沉得住气,赢了钱也没得意。”

  万两金说话的时候,意料之中地看着慕容铭和贺文翰面前的筹码逐渐变少。

  等到慕容铭手上的筹码少得一手就能握住时,万两金的语气陡然严厉:

  “快手赵那桌连着出了多少回‘大’?”

  仆从的神情也错愕:“已经连着二十把了。”

  “二十把。”万两金放下了茶盏,眼神幽微。

  能连赢二十把的人极少。

  能连续押二十把“大”且连赢的人就更少了。

  “是这丫头运气好,还是有人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动手脚?若这把还是‘大’,把快手赵带上来。”

  万两金不喜欢有人在自己面前搞些小动作。

  没有他的允许,敢出老千,私吞他的钱,他会让这些人知道后果。

  包间的气氛一下子凝重起来。

  万两金目光如鹰喙,紧紧咬住快手赵的手腕。

  盯着快手赵的人不止万两金一个,楼下,赌桌边的人也都在盯着他。

  快手赵仍旧面无表情地摇着骰子,可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手心也有些湿。

  他每日在这摇骰子,摇了七八年,头一回出现这种局面。

  已经二十把“大”了。

  他扫了一眼桌边一直赢钱的那位小姑奶奶,这二十把让她手中的筹码翻了几番,眨眼就是几万两。

  要不是他亲手摇的骰子,他都会怀疑其中有鬼。

  这一把如果还是“大”,他一定会被老板盯上。

  快手赵头上的汗珠滑了下来。

  这一把,他摇得有点久。

  苏知知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她不忘初心,记得自己是来输钱的,可是一直坐这不动让她也觉得有点烦了。

  赌博没什么意思的,大家无非就是激动地把几个小圆片在桌上推来推去。

  一个多时辰过去,她屁股都坐麻了。她想出去玩,不想坐在这了。

  苏知知有点走神。

  而坐在赌桌另一头的慕容铭和贺文翰完全相反。

  他们双眼通红,死死盯着桌上的骰盅。

  五千两的筹码不知不觉就输完了,这一把他们押了五百两。

  是他们手中最后的钱。

  他们就不信了,怎么可能在赌桌上都赢不了苏知知?

  明明这比的不是写字和练功,是他们最喜欢的斗鸡赌狗!

  看着快手赵摇骰子的时候,慕容铭的心跳陡然加快,快得要从口中跳出一块心尖肉来。

  骰盅重重落下,全场瞬间安静,所有人都屏气敛息。

  快手赵微颤的手慢慢揭开盅盖。

  慕容铭和贺文翰的呼吸都要停滞了,眼睛瞪得几乎要脱眶而出。

  “十七点,大!”

  快手赵汗流浃背。

  慕容铭和贺文翰面前最后的筹码消失在视线中。

  “怎么可能?”

  贺文翰脸色煞白,后知后觉地腿软了。

  他们输了五千多两银子,他堵不住这个窟窿,祖父如果知道了的话……

  贺文翰不敢想下去。

  慕容铭的脸涨成紫红,突然暴怒地大吼:

  “你们出老千!一定是你们做了手脚,才会这样!”

  “她不可能连着赢!”

  “苏知知你骗人,你们串通好了!”

  他抬脚狠狠将身后的椅子踹开,转而又想去掀桌子。

  可是桌子边压了太多人的手,他没掀动。

  场面一时混乱。

  恰好这时候贺家和王府的管家一前一后都到了,带了十几个人:

  “老爷有令,请公子速回。”

  “世子,奴奉王爷和王妃之命接世子回去。”

  慕容铭看着阵仗就知道,自己回府就完了。

  他想跑,可是哪里跑得掉?

  管家带来的几人一齐动手,把慕容铭和贺文翰强行拉出去,塞进了门外的马车。

  方才在一旁看戏的慕容齐也悠哉悠哉走了出去:

  “慢着。”

  两位管家回头一看,连忙行礼:

  “楚王殿下。”

  慕容铭还以为慕容齐要帮他,结果慕容齐说的是:

  “你们回府后记得禀报你们主子,他们欠了本王五千两银子,三日内记得还。”

  慕容铭:……

  慕容齐上了马车,逍遥离去。

  逍遥坊内一下走了三位贵人连带着数名仆从,显得人少了一些,但是热闹不减。

  苏知知还在赢钱,赢赌徒的钱,赢庄家的钱。

  她匣子里原本只是一万两的筹码,现在堆成了小山,翻了不知几倍。

  苏知知看不下去了。

  郝仁更看不下去,他这会儿对知知说不出“耐心”二字。

  他带知知来输钱,一方面是逍遥坊本就是他计划中的一环,另一方面则是借此机会让知知看清赌博的可怕,不要被赢钱的假象迷了眼。

  可是照知知这么玩下去,直接变成发家致富了!

  不行,不行。

  “知知,你下来,爹来接手。”郝仁拉起苏知知。

  苏知知毫不犹豫地答应:“爹,交给你了。”

  赌桌还是原来的赌桌,不过庄家换人了。

  快手赵在方才的混乱中被人带去了楼上,现在是另一人摇骰子。

  郝仁随手将一把筹码押在【小】,接着骰盅就开出了十五点,大。

  郝仁顺利地输了钱。

  押一百两,输了。

  押一千两,输了。

  押一万两,输了。

  ……

  接下来,郝仁下注下得大,输多赢少。

  周边的人眼睁睁看着郝仁把方才苏知知赢来的“小山”输成了“平原”。

  他们看着都心痛!

  但凡早点收手,也能赚个几万两回家啊。

  有些老赌徒忍不住了,骂道:

  “你个蠢人还有没有点脑子了,你女儿给你打下的江山就这么给你败了。”

  “败,太败家了!”

  在一片骂声和惋惜声中,郝仁从容淡然地将手中的钱都输出去。

  不仅将匣子里的钱输得分文不剩,还欠了赌坊五万两。

  加上之前苏知知赢的,总计约莫输了十三万两。

  郝仁侧头,终于可以语重心长地对苏知知道:

  “看见赌博的可怕了么?”

  “看见了,爹你回家会被娘骂的。”苏知知叹气。

  反倒是周围赌徒倒吸一口凉气,亲眼见到了鬼故事。

  可怕,真的好可怕!

  他们日后一定要吸取教训,见好就收!

  赌坊的管事此时下楼了,面上带着恭敬的笑,在郝仁面前躬身道:

  “郝老板,我们东家备了些酒菜,请您楼上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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